次日。
W市比S市要冷得多,冷雪柒難得的賴了床,趙聽連打好幾個電話都沒能將人叫起來,最后直接沖到房間門口,才將她喊起來為自己開了門。
本來約好在樓下等冷雪柒,結(jié)果她不服W市的水土,竟然沒起得來,趙聽連打幾個電話無果后直接上了樓。
“看你那樣子,有那么冷嗎?”趙聽坐在椅子上看冷雪柒穿完毛衣穿羽絨服的,那樣子恨不得把帶的衣服都穿在身上。
“明明比B市偏南,這天氣居然和B市有的一拼?!崩溲┢饪粗渥永锏囊路伎荚鯓硬趴梢源┑门偷植粫`住手腳。
“還有啊,這種天氣是怎么養(yǎng)出你這火一樣的性子的?”冷雪柒拿著襪子向趙聽挑眉。
“你這是什么問題?哪有那么多的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啊?!壁w聽從椅子上起來,來到床邊,“再說了,我這叫冰火交融,所以我不冷啊?!ぁぁた?,穿這么多?!彼嗣溲┢獾囊路荒樝訔?。
“為了跟你浪,我容易嗎我?”冷雪柒瞪了一眼她,彎腰穿鞋。
“我還不容易呢,大早上就來等你??炜炜?,一早上要沒了?!壁w聽拖著冷雪柒就要出門,也不管她是否準備好。
昨天宵夜時,趙聽就拉著冷雪柒的手說過不停,要帶冷雪柒去W市最有意思的地方。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冷雪柒邊走邊拉上羽絨服的拉鏈。
“那個地方要晚上才有意思,現(xiàn)在我們先吃飯,然后去第二有意思的地方?!壁w聽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冷雪柒喜辣,趙聽便帶她到一家川菜館,兩人吃完飯后,又載著她到一個巷子口停下。
她跟著趙聽從巷子口向里走,左拐右拐,右拐左拐,又到一個巷子口,向前走了幾米,順著樓梯向下,又左拐,進入一個地下室入口,看清處入口處的牌子,她才知道趙聽說的第二有意思的地方是地下拳場。
“你?不用玩這么大吧?”趙聽學(xué)過跆拳道,冷雪柒以為她要上場比賽。
“瞎想什么,就是來看看,我沒那個膽,走,進去。”趙聽拉著她交了入場費,被穿著制服的一個中年人領(lǐng)著進去。
趙聽高挑清秀,冷雪柒雖個子不高,但容貌不俗,兩人一進去就吸引了一波目光。
“艸,兩個美女?!?p> “這穿著打扮不像沒錢的,來這里干嘛?”
“難道是她們男人在這里打拳?”
“能找到這樣好看的還打什么拳,不怕沒命了,以后沒機會上?”
······
兩人的位置比較靠前,視野好,也能聽清周圍的議論內(nèi)容,冷雪柒聽到右后方幾個男人的說辭,皺了皺眉。會來這里的,說話一向不會顧忌什么,畢竟女人這種生物在這里少之又少,冷雪柒能理解,但還是有些不舒服。好在,比賽開始后,那幾個人的注意力被擂臺上的人吸引,沒在繼續(xù),她也就專心看起了比賽。
擂臺上對立的兩人體型差距很大,其中一個差不多是另一個的兩倍。冷雪柒眼睛盯著擂臺,耳朵聽著周圍人的議論。
“那胖子叫熊虎,他拳重,加上體重優(yōu)勢,已經(jīng)有不少人被他打傷了。”
“另一個叫徐風(fēng),是最近才來的,拳風(fēng)很是凌厲,路數(shù)詭異,雖然來的時間沒熊虎長,但還沒輸過。”
······
冷雪柒仔細觀察臺上的兩人,真如周圍人所說,那個叫徐風(fēng)的,與自己體型相差極大的熊虎對打,竟絲毫不落下風(fēng),打出的每一拳沒有撲空的,盡數(shù)落在熊虎身上,熊虎很快出拳速度就慢了下來,而他自己雖然開始時挨了幾拳,但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
熊虎見速度比不上徐風(fēng),加大了出拳的力度,幾個來回后,徐風(fēng)突然改變打法,他雖個子小,但勝在靈活,熊虎雖體型大,但前面挨了不少徐風(fēng)的重拳,徐風(fēng)改變打法后又找不到應(yīng)對方法,很快輸給了徐風(fēng)。
裁判舉起徐風(fēng)手的瞬間,場內(nèi)響起了歡呼聲,觀眾大聲叫著徐風(fēng)的名字,徐風(fēng)在對手是熊虎的情況下都能沉著應(yīng)對,輕松打贏比賽,著實令人驚艷。
室內(nèi)說話聲很大,趙聽和冷雪柒貼著耳朵講話也聽不太清,兩人嘗試幾次后,干脆專心看比賽,不再交談。
熊虎被抬下去后,徐風(fēng)又連著打了幾場比賽,并且每一場都以他將對手打敗為結(jié)局。
幾場比賽看得趙聽,冷雪柒熱血沸騰,兩人一個學(xué)了多年搏擊,一個學(xué)過跆拳道,都是沒打人之前挨過打的,既能體會輸者之憂,又能理解贏者之喜。
徐風(fēng)打了幾場就不再上場了,兩人又看了幾場其他人的,覺得沒意思,就離開了。
趙聽直到兩人回到車上了還在夸贊徐風(fēng)的拳風(fēng),冷雪柒腦海閃過徐風(fēng)打拳的樣子,感覺自己相比于她要鎮(zhèn)定很多。
兩人離開拳場時已經(jīng)接近六點,找地方吃完飯后,趙聽就帶著冷雪柒去了那個第一有意思的地方。
因為有了地下拳場的先例,這次冷雪柒猜到趙聽要帶自己去的地方,不會是堪比博物館,歌劇院之類的地方,早早做了心理準備。
趙聽的車停在青葉門口時,周圍已經(jīng)亮起了各種顏色的燈。將鑰匙交給門童后就拉著冷雪柒進門去。
青葉是W市最大的酒吧,據(jù)說是以老板過世的愛人名字命名的,是W市情侶經(jīng)常光顧的地方,也是趙聽說的第一有意思的地方。
兩人進入酒吧,在吧臺落座,一人點了一杯藍色妖姬,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這杯酒真是令人遐想啊?!壁w聽晃著酒杯,朝冷雪柒眨了眨眼睛。
“你比較令人遐想。嗯?!崩溲┢獬w聽挑了挑眉,示意她看后面。
兩人左邊的吧臺坐著兩個男人,并不十分英俊,但也看得過去,其中一人染著黃發(fā),就兩人進來到點好酒的這段時間里,已經(jīng)看了趙聽很多次,還與同伴言語,似乎是在討論。
“這些凡夫俗子,我沒興趣?!壁w聽扭頭看了后面一眼,聳了聳肩。
“聽聽?”冷雪柒想起趙聽趁告訴自己,她喜歡許琛,想開口問一下,但又有些擔心。
“嗯?”趙聽看冷雪柒欲言又止,好像明白了什么,“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啊……”
“嗨,兩位美女,一起喝一杯?”趙聽的話并沒有說完,吧臺左邊的那兩個男人來到兩人面前。
看著面前的兩個男人,第一反應(yīng)竟不是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看向?qū)Ψ?,然后趙聽突然湊近冷雪柒,在她的臉頰上吻了一下,又端起吧臺上的藍色妖姬,朝兩個男人揚了揚杯子,那兩人立馬變了臉色,轉(zhuǎn)身走了。
“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意思?”趙聽被兩人的反應(yīng)逗得捧腹大笑,還朝冷雪柒挑了挑眉,一副流氓樣。
“哼?!崩溲┢馐?,“受不了你了?!彼焐线@樣說,眼神卻不是那么回事。
兩人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冷雪柒很少喝酒,趙聽卻像是憋著一股氣,又點了幾杯,她又是個酒量不好的,不大一會兒就開始講胡話。
“小柒,他不喜歡我。這么多年,我一直知道?!崩溲┢庵浪f的他是許琛,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頭。
“可是我能怎么辦?嗯?我能怎么辦?”趙聽哭得迷了眼,冷雪柒跳下椅子,伸手抱住她。
“他總是那樣……他總是那樣……嗚嗯…嗚嗚…嗚……”冷雪柒聽見她不再是無聲流淚,開始小聲抽泣,更加心疼。
趙聽靠在冷雪柒肩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耳邊時不時響起聽不清內(nèi)容的嘀咕,冷雪柒心疼這個曾在深夜里向自己吐露秘密的姑娘。
冷雪柒記得那天兩人破天荒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喝酒。趙聽有些微醺,吐出的一字一句,扭轉(zhuǎn)了她在冷雪柒印象中的樣子。
原來,這個平日里和自己談天說地,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一直怕著一個人。
怕那個人對自己只有朋友之情,怕不小心捅破那層窗戶紙,怕攤牌后連朋友都沒得做,所以壓下那份悸動,一壓就是好些年。
冷雪柒摸了摸趙聽的頭,她好似哭累了,有一會兒沒嘀咕了。
嘆了口氣,冷雪柒單手扶住她,給許琛撥了電話。
許琛接到電話時在飯局上。
在此之前,研究室曾約過幾次這個項目的創(chuàng)立者,都因為一些原因沒能見上,這次是對方看到研究室的誠意,退掉了其他研究室的邀約。
冷雪柒的電話過來時,正在洽談合同事宜,他猶豫了幾秒,到旁邊按了接聽。
冷雪柒那邊很吵,許琛聽不太清她說話的內(nèi)容,只依稀聽到醉了,但冷雪柒聲音沉靜,毫無醉意,他便知道那個醉了的是趙聽。
沒有猶豫,他向項目創(chuàng)立者和研究室的其他人表示歉意,然后出了餐廳。
許琛到青葉的時候,冷雪柒肩膀已經(jīng)被趙聽靠得發(fā)麻。
許琛走進青葉,一眼就看見坐在吧臺的兩個姑娘,只是趙聽原本就比冷雪柒高挑不少,這會兒靠在冷雪柒肩上,略顯滑稽。
他大步走到兩人面前,將趙聽打橫抱起,示意冷雪柒跟上。
回去時趙聽一會兒抱著冷雪柒要親親,一會兒靠在她肩上說胡話,許琛從后視鏡里看著她的樣子,不自覺皺了眉。
許琛先將冷雪柒送回酒店,然后載著趙聽離開。
冷雪柒在酒店門口與兩人說再見,然后看著許琛將車子開得越來越遠。
看著遠去的車尾,冷雪柒嘆了口氣,有些感慨。
她想:小時無憂無慮,老時看透世事,只有現(xiàn)在,在生活給予的彩色網(wǎng)兜里橫沖直撞,被纏得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