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回到酒店,暗了燈,一杯紅酒讓她的神經徹底放松。窗外的夜景不若上海,寧靜平和,沒有五光十色的燈火,但是這樣的寧靜卻讓她有種和空間相剝離的感覺。有時候,她會覺得累,但是總是笑得一臉陽光,因為她心里明白,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會因為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有所不同。每個人除了不停向前奔跑,似乎都沒有退路。有多少人會在乎沿途的風景呢?打開微博,她發(fā)現最近總有一個叫sunshine的人在給她點贊,留言也不說話,只是給一個太陽或月亮。奇怪的人!她對陌生人無感,關了微博,湯亦心把自己埋入松軟的被窩。
第二天一早起床,湯亦心在運動之后訂了SPA。“還是coconut精油嗎?”技師溫柔地問。“對,謝謝?!睙崦矸笤谀樕?,熟悉的香味,微燙的溫度打開了湯亦心的心防,她想他了,想念那個在陽光下一起吹海風喝咖啡的他,想念那個牽著她走過沙灘的他,想念那個會摘下花插在她頭上告訴她這樣比較好看的他……他們之間的經歷那么淺薄,可是她就是想念他了。SPA快要結束時,她告訴服務員想要摩卡和餅干。這家酒店的食物真的和她在TB酒店吃到的很像,都是她愛的味道。
享用完美食,換了輕便的服裝,湯亦心開始了新一天到處閑逛的生活。昨天確認完給TB集團和羅氏的方案,她就叮囑公司的人沒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擾。她想當幾天閑人,過幾天沒有目標,沒有會議,沒有談判的生活。一路晃晃悠悠,湯亦心拍了不少有趣的照片,和偶然相遇的陌生人聊天,和擺攤的大叔聊風土,這樣的生活和平日里商場的征戰(zhàn)完全不同。臨近傍晚,她又到了吳哥窟,這里的日落真的好漂亮。她看著紅日慢慢落下,心像云朵一樣越飄越高。她把這美麗的風景分享到微博:“這樣的風景,如果沒有對的人分享,會不會是一種遺憾呢?”有時,她也覺得自己骨子里有些矯情,帶著過分浪漫的情緒。
合上手機,她呆坐著半個小時,什么也不想,放空的心情讓她如馭馬馳疆,喃喃自語:“這樣很好,很舒服,很好!”“這樣就很好了嗎?沒有缺什么?”隨著耳畔不標準的普通話,她面前多了一杯咖啡。扭過頭,她看到了那個她想念的人,身穿藍色襯衫,笑得溫暖,陽光落在他臉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場景似曾相識,他的笑容仿佛是今生尋找彼此的一個印記。她想他,想勇敢去呼應彼此的感情,想不顧一切不管對錯,只想身邊的人是他。“除了咖啡,我還想要一個東西?!睖嘈恼A苏Q坶_心地笑了,又不自覺得微微皺眉。
“什么?”Albert伸手揉揉她的眉心,她太愛皺眉了,看來墨鏡是要隨身攜帶才行。
“就是它?!睖嘈囊话讶ψlbert的脖子,往下拉,同時自己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他。吻上那一刻,她不禁笑了。她想到自己應該是一幅得意洋洋的嘴臉吧,老天居然讓她遇上一個這么棒的男人。這么真實的感覺,她幾乎可以肯定自己上輩子應該是舍身就義拯救了地球。決心豁出去的湯亦心一掃這些日子的郁悶,管他未來如何,當下都沒有把握好,誰在乎未來?
Albert在短暫的發(fā)愣之后緊緊擁著她,“你愿意接受我了嗎?”
“是,我發(fā)現自己想你了,越來越想。但是,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湯亦心小心翼翼地掙脫開懷抱,從他的手里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睜著眼睛問道。
“你忘了我說的嗎?你想環(huán)游世界的夢想,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有幸參與,上次你沒有答應我的請求。這次,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加入進來,你能允許嗎?”Albert撥好她被風吹亂的頭發(fā),低頭問著。
湯亦心低頭略思了一會,狡黠地笑著說:“如果你知道我現在還需要什么,我就答應你?!?p> “那我應該是拿到通行許可證了。”他從包里拿出一罐餅干。
看著那罐餅干,湯亦心突然覺得眼眶很澀,很想流淚。追她的人不少,可是懂得她的需要,而且愿意陪她一起任性的人又有多少?
“怎么哭了?”Albert有些慌,連忙把她的眼淚擦去。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就突然想哭了。但是,謝謝你!”湯亦心一邊拼命止住眼淚,一邊難為情地笑笑。
“你不要哭,我希望你在我身邊是開心的。”Albert把她抱緊。他的聲音在耳畔一字一句地傳到她的心里,就這樣吧,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用理性來思考呢?
她知道,未來和這個人在一起,她不需要偽裝什么,狼狽的,犯傻的……都不必遮掩。她不用假裝堅強,不用裝著對什么都無所謂,可以任性也可以胡鬧,就像第一次在人群中,她知道他是主角。
“你知道,吳哥窟得以重見天日,得以保存最應該感謝誰嗎?”Albert和她一邊欣賞日落,一邊聊著。
“法國殖民者?”湯亦心一邊回答,一邊塞了一塊餅干到Albert嘴里。
“對。1861年,亨利·穆奧在叢林里重新發(fā)現吳哥遺跡。1907年,總部設在河內的法蘭西遠東學院開始對吳哥窟作系統(tǒng)性的調查。后來,因柬埔寨政局動蕩這項工程停止,并于1990年代重新展開?!盇lbert緩緩道來。
“我記得資料上有寫,那時候,第一任法國文化部長安德烈·馬爾羅把女王宮的4座石像偷運回法國,后來被柬埔寨追索,最后以‘盜竊文物罪’判有期徒刑1年緩期執(zhí)行。不過,這些并不能影響他死后安葬在先賢祠?!睖嘈幕貞?。
“是啊。若不是法國侵犯了柬埔寨的主權和對本國文物的所有權,可能吳哥遺跡還湮沒在叢林里,成為廢墟;同樣,若不是因法國施壓要求暹羅向柬埔寨歸還暹粒和馬德望,柬埔寨就幾乎家徒四壁了?!盇lbert接過她的話。
聽到這些,湯亦心不禁有些感慨。有些在眼前的對錯,放到一段長的時光中去看,真的說不清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兩個人的交流,在中文夾著英文中進行,遇到兩人不太理解的東西,便手腳比劃,鬧了不少笑話,卻也樂趣無窮。
夜色漸黑,Albert牽著湯亦心的手,往酒店走去?!盎鼐频杲榻B一個朋友給你認識?!盇lbert護著湯亦心避開人多的地方。
“朋友?你和朋友一起來嗎?”湯亦心有些好奇。
“不是,你去了就知道了?!?p> “哦!還有一個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在這?我是來度假的,說不定會到處晃?。俊睖嘈淖е鳤lbert的手臂,天黑下來,有些路還真是不太好走。
“這個嘛,不告訴你?!盇lbert別過頭,怎么都不說。
“快說!”
“不說!”
“說啦~~”
“不說!”……一路打鬧,兩人回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