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就只有穆三公子常伴在小妹左右,才能讓她對這人世還有一份留戀,穆三公子,我家小妹萬靈月拜托給你了!”
說著,萬靈惜起身,鄭重其事地對著穆司辰做了個俯身禮。
穆司辰也露出了難得的鄭重之色,起身抱拳還禮。
“謝謝”
他沒有說請你放心之類的話,而是說了謝謝,明明是萬家的三姐妹把她們的小妹托付給他照顧,而他還要跟她們說謝謝。
這一句謝謝,也讓萬靈芳和萬靈穎把卡在喉嚨地反對之話吞了回去,紛紛起身對穆司辰行俯身禮,鄭重其事地把她們唯一的小妹托付與這個男人。
穆司辰一一抱拳回禮,淡淡地聲音吐出四個字:
“她不會死”
他還沒來得及愛她,怎么能夠容許她輕易去死?
原來她并沒有覺得他麻煩,原來她并沒有那么討厭自己,原來她也是喜歡自己的。
既然如此,他就不會在放手,能夠回應(yīng)萬靈月這份喜歡的,不是相同的喜歡之情,而是愛!
中意是一回事,喜歡是一回事,愛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一次,即使她哭著鬧著吵著叫著說他討厭,說他麻煩,還要選擇離開他,那他也會把她緊緊抱在懷里,不再放手。
他再也不會放任她離開,再也不會讓別人代替他照顧她,他好后悔自己做的選擇。
為什么他要覺得自己不夠好就不配擁有她呢?
自己不夠好他就要變得更好才行,他下定決心,要為了她而改變,成為讓她覺得足夠好,足夠配得上她的男人。
穆九英默默地抹淚,她心疼她的弟弟,也心疼萬家的四姑娘,都是她不好,竟把這么好的姑娘撮合給她表弟那個畜牲糟蹋。
她下定決心要去京城表舅家,為萬靈月討說法。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大夫說萬靈月的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來,可是她一直都沒有醒。
也許是她出嫁后的那一個月里,天天遭受非人虐待的她,讓她下意識的不想醒,所以她一直都是沉沉地睡著。
穆司辰每天都陪在她的床邊,喂她吃藥喝參湯,看著她臉上的傷一天一天地消了下去,原本秀美的容貌也慢慢地恢復(fù)了過來。
可是她臉上那兩道丑陋的鞭傷卻怎么都消不退,大夫說這兩條傷有可能永遠都退不掉了。
她毀容了!
但他不在乎,只是在看到她臉上兩條傷疤的時候會讓他更心疼而已。
十日了,萬靈月整整昏睡了十日,除了換洗衣裳和在身上擦藥的事情他交給府上的丫鬟處理,其他的事情他幾乎都是親力親為,日日守在她的病榻前。
幸好,寧安郡主前段時間已經(jīng)回京城了,不然穆九英會更頭疼。
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天一天的消瘦下去,穆九英終于忍不住去穆司辰的房里勸慰:
“三弟,你休息休息吧!吃點東西,這幾日她不醒,你也幾乎不眠不休,大姐煮了點雞湯,你喝一點嗎?”
穆九英把她親自燉的雞湯放在了外室的桌上,隔著一面屏障,她隱約看到了陪在床榻的穆司辰。
穆九英繞過屏障,走入內(nèi)室,嘆了口氣,她的弟弟只是默默地守在床榻,就這樣傻傻地看著床上遲遲不愿睜眼的女子,心中全是不忍與疼惜。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勸慰些什么,可是看到這樣的穆司辰,她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幸好穆雅蘭此時也進了穆司辰的屋子,看到內(nèi)室有些尷尬的氣氛,也是搖了搖頭,開口道:
“三弟,你就聽大姐一句勸,休息一下吧,哪怕只是在外室的軟榻上小睡一會也是好的,難道她不醒,你就不睡嗎?”
穆雅蘭的話并沒有換來穆司辰任何反應(yīng)和表情。
她只能繼續(xù)勸:
“你若是倒了,萬家四姑娘醒來,會做出些什么你猜不到嗎?只有你能阻止她,所以你必須養(yǎng)足精神,在她睜開眼的時候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好好地保護好她,照顧好她不是嗎?”
穆雅蘭果然比穆九英會說話,這一番說辭讓穆司辰有了反應(yīng),他終于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的二姐穆雅蘭。
只見她的二姐穆雅蘭繼續(xù)開口道:
“哪怕你只是在外室的軟榻上小睡一會,喝一口大姐煮的雞湯也是好的,你不用擔(dān)心她醒來你會不知道,畢竟外室和這里只隔著一面屏障,你躺在軟榻上也看得到她不是嗎?”
對,他不能倒,穆司辰在消化他二姐的勸慰,然后他起身,把外室桌上放的雞湯喝得一干二凈,隨后就斜靠在軟榻上,眼神一刻不停地透過屏障看向床上的人兒。
穆九英和穆雅蘭見狀,也就不再打擾他了,收拾掉被他喝空的碗,在退出他的屋子后幫他帶上了門。
穆司辰真的累了好多天了,看著看著眼皮不由自主地打起架來,慢慢地他呼吸勻稱,小睡了過去。
…
她不想醒,一點都不想醒,一直都這樣睡下去就好了!
這樣她就不用面對令人作嘔的鈞泛年,不用面對讓她生不如死的凌辱與虐待,不用承受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她不想醒
…
可是她真的已經(jīng)睡了好久好久了,久到她都忘了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久到她都以為自己會永遠的沉睡下去,久到讓她夢到了穆司辰,對他說出了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心意。
穆司辰…
昏睡的腦海在浮現(xiàn)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角忍不住劃出了晶瑩地淚水。
她想他了,想他的冷漠,想他的任性,想他的不講理,想他的霸道,想他跟屁蟲似的總是愛黏著自己的樣子,想他孩子氣的要她哄著才肯吃飯的樣子,想他為她暴脾氣地揮拳揍人的樣子,想他擋在她面前,為她出面贏下賭局的樣子……
然而下一刻,她又想到了鈞泛年那張輸了賭局后,咬碎黃牙的嘴臉。
鈞泛年…
想起來最近噩夢一般的日子……
她一下子就嚇醒了,萬靈月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暖和的棉被,四肢也沒有被捆綁,身上也有力氣可以自己坐起來。
她看到自己身上好好地穿著褻衣褻褲,不再是一副衣不蔽體地凄慘模樣。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也不是噩夢中那間讓她心里發(fā)慌的屋子。
這間屋子是陌生的,但卻布置的精致高雅,可見屋子的主人是個非常有品位的人。
萬靈月的腦子有些斷片,她分不清現(xiàn)在看到的一切是現(xiàn)實,還是記憶中的噩夢是事實。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仿佛不曾存在過,就當(dāng)她下意識的認為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只是一場噩夢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身上還沒好透的鞭傷。
原來那一切不是夢,是事實,她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可她滿手滿身的鞭傷讓她清楚的意識到,她真真實實地承受過那段不堪受辱的非人虐待與凌辱。
她已經(jīng)不干凈了!
變得好臟好臟,臟得讓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她好臟,她好惡心,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萬靈月的眼神瞥見了一旁喝空的藥碗,白瓷做的藥碗精致而又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