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再不想嫁,日子也是一天一天地在逼近。
五天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清晨,天還沒亮,她就被三個姐姐從被窩里拖了出來。
三個姐姐親自為她梳洗打扮。
大姐在為她梳發(fā)髻,二姐在為她化臉妝,三姐在為她戴首飾。
等她被三個姐姐折騰好后,又是換上鳳冠霞帔,三個姐姐依依不舍地在對她說著些什么,可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不想嫁…
二姐拿過紅蓋頭為她遮上,三姐扶著自己出了閨房。
她不想出去…
外面都是鬧鬧哄哄的人聲,還有鞭炮聲不絕于耳,她聽到了大姐的笑聲,二姐的叮囑聲,三姐的嘮叨聲。
可她不想嫁…
她被媒婆扶上了花轎,周圍都是吹吹打打的聲音,熱鬧非凡而又喜慶。
可是轎子里只有她一個人,空蕩蕩的,搖搖晃晃的,她不想去……
轎子停了下來,由于京城路太遠,所以穆家和萬家商量下來,先在紫耀城的千侯府拜天地,因為萬靈月的三個姐姐想親眼看著自己被送入洞房。
千侯府和陳有杰是表親,所以也掛上了喜慶的紅綢緞,借出了一間客居布置成了臨時新房。
萬靈月被媒婆扶下了轎子,她跨過了火盆,又跨過了馬鞍,新郎向天地射箭,周圍都是鬧哄哄的人群。
而萬靈月卻想逃…
她真的很不想嫁。
紅彤彤的喜帕遮蓋著她被姐姐們精致打扮過的臉,本應該笑的新娘卻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淚。
她不想嫁…
她想逃…
可是她還是被人一步一步地帶到了千侯府準備的喜堂。
穆家大姐是陳有杰的表姐,既然是臨時的喜堂,她就勉強客串高堂。
周圍的人都是在笑的,可是喜帕遮蓋的新娘子卻是在哭的。
她不敢哭得很明顯,只是默默地在落淚,喜帕遮蓋了她的臉,沒有人看到她在哭。
她在一聲聲的唱喜聲中被新郎牽著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又互相對拜。
她意識到眼淚不能繼續(xù)流了,新郎馬上就要揭開喜帕了。
可是她之前已經流了太多的淚,手又不能去抹臉。
喜帕被掀開,新娘的臉暴露在人前。
只見被精致打扮過的女子眼眸含淚,雙頰布滿了晶瑩的淚痕,新娘子在哭。
一時間原本哄鬧的喜堂,全場寂靜了下來…
“娘子,你怎么了?”新郎穿著喜袍,在人前握住自己新娘的手,問出的話溫柔地能掐出水來。
新娘看向新郎,然后視線又越過了他,投在新郎身后一名白衣翩翩,俊美的如謫仙般清冷的男子身上,哽咽地開口道:
“想到以后要跟你去京城,見不到姐姐們了,我心里難受!對不起!”
這不是她真心話,她只是不想嫁人…
如今,天地已經拜了,禮數也算成了,雖然是臨時的,遠去京城后還有更盛大的喜堂等著她,可是,她已經嫁人了!
她和他再也不可能了?
為什么當初她要如此賭氣!
她現在好后悔。
而那個讓她后悔的白袍男子,此時靜靜地坐在新郎的身后,仍是一副風輕云淡,不問世事的姿態(tài)。
他們終究是不可能的……
就像那個時候,他對她說:
“我想娶你!”
而她回答他:
“別開玩笑了!”
為什么那個時候她不點頭說好?
她后悔了…
可是現在后悔已經晚了,為什么自己要在步入喜堂后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想嫁的人一直都是那個清冷的如謫仙般淡漠的白袍男子呢?
清冷的月光不知何時已經代替了溫暖的陽光。
夜幕漸深,新郎也該回到新房與新娘完成最后的禮數了。
“結發(fā)禮成,請新郎新娘互敬合巹酒”
臨時新房里伺候的下人端來兩杯合巹酒,新郎陳有杰拿了一杯,他趁人不注意,把夾雜在手中的粉末加入了酒中,粉末入酒即化,很快就消散開來,一點痕跡都沒有了。
然后,他笑著把酒遞到了萬靈月的面前,溫柔地說道:
“娘子,喝完這杯合巹酒,我們今日的禮數就算做全了,娘子今天辛苦了”
萬靈月不疑有他,心中仍是悶悶不樂,她接過了陳有杰遞來的酒,與他交互喝完了合巹酒。
禮數已經做全,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陳夫人了。
一切已成定局。
今生和他再無緣分…
想到這里,眼淚又忍不住的從她被打扮地十分精致地臉上滑落了下來。
“娘子別哭了,以后我會帶你?;貋砜纯吹摹?p> 陳有杰輕柔地幫她抹去了滑落地淚水,又體貼地為她倒了杯茶。
“娘子辛苦一天了,喝杯茶,緩緩氣,別哭了!哭得為夫心都疼了!”
他盡量地在說好話,在哄她,盡量地讓她多喝點茶水,多吃點東西。
當然,這些茶水和東西里他都是做過手腳的。
而此時的萬靈月又失了魂,陳有杰遞給她什么,她就像只木偶娃娃一樣,乖乖地張口就吃,張嘴就喝。
然后,她覺得越來越暈,視線越來越模糊,手腳越來越酸軟。
“啪”地一下,她倒在了喜床上。
陳有杰見狀,這才松了口氣似地拍了拍胸脯!
總算把她藥倒了,他都用了比正常人多十倍的劑量才把她藥倒。
這個女人的體質可真嚇人,不行,他還得給她喂顆軟筋散。
畢竟萬家的女人都兇悍得很,即便萬靈月的武功不是萬家四位姑娘里最強的,她也可以憑一己之力,揍趴十名壯漢子。
嗯!算了,還是喂兩顆吧!這女人體質太彪悍了!
要不再喂一顆?
于是昏迷的萬靈月被陳有杰喂下了三顆軟筋散。
穆府的前院還擺著流水酒席,而陳有杰則向穆九英提出他要連夜帶萬靈月回京城。
畢竟路程遙遠,接親隊伍又是浩浩蕩蕩的,萬靈月的三個姐姐還為她準備了十里紅妝,隊伍人多,東西也多,走得慢,怕耽誤了回京城的吉日。
實在是路途遙遠,誰都說不好接親的路上會不會出什么意外,所以陳有杰提出連夜趕路的時候,穆九英不疑有他,還叫人準備好了接親的馬車。
前院來喝喜酒的客人實在太多了,很多都是萬金坊和千侯府的親友,來來往往的,實在有些招呼不過來,所以穆九英也沒時間招呼陳有杰了,安排好一切,匆匆就去前院忙了。
趁著天黑,陳有杰抱著昏迷不醒的萬靈月從側門出了千侯府,在路上,他碰到了穆司辰,只不過穆司辰沒跟他說話,那他也沒有心思搭理。
就這樣橫抱著昏迷的萬靈月,與他擦身而過。
出了穆府,上了接親的馬車,陳有杰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接親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啟程,可是剛出了城,沒走十里地,陳有杰就避開了隨親隊伍的人,把馬車里還穿著喜服的新娘,交給了早就等在那里多時的青衣小轎。
青衣小轎晃晃悠悠地載著昏迷不醒地新娘離開了陳有杰的視線。
看著遠去的青衣小轎,陳有杰一刻都不敢停留,回到隨親隊伍,就吩咐著車馬繼續(xù)趕路。
他再也不會回紫耀城了,不然,他難以想象,自己的下場會有多凄慘。
載走萬靈月的青衣小轎在城外繞了一圈又回到了紫耀城。
今晚萬金坊的人幾乎都去千侯府穆家蹭四姑娘的喜酒了,所以沒有人注意到,一頂青衣小轎晃晃悠悠地路過了萬金坊門口,朝著臨街的方向抬去了。
第二日,萬靈月在昏昏沉沉中醒來,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名裸身男子背對著她。
那男人身形五大三粗,裸露的腰上掛著滿滿的贅肉。
他是誰?自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