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遠走高飛
那天晚上,送金薇回家后,方凌買了六瓶啤酒,關(guān)起門一氣都喝了。
方凌一向是不喝酒的,但不喝酒又何以解憂吶?
方凌驗證了李欣的話,酒這個東西,剛開始喝的時候不好喝,等你喝得嘴里麻木了,你會發(fā)現(xiàn)它特別的好喝,而且暈乎乎的感覺特美。
結(jié)果第二天,方凌的腦袋像被人開了瓢一樣疼,而且嗓子眼里干得像要著起火來,還要清洗吐臟的床單,收拾地上的穢物。
收拾酒瓶子的時候,看到了那張對折的紙條,那是金薇的電話號碼,昨晚結(jié)賬時,金薇跟服務(wù)員要了一張點菜小本上的紙,主動把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上,給了方凌。
方凌看著紙條,心里又一次堵得慌,狠了狠心,抓起那張紙條,在手心里揉成團,丟在了地上。
沒有意義的事就不要去做了,哈工大的高材生,又長得那么漂亮,怎樣都不可能嫁給他吧?更何況,他是要去BJ的。
激烈的敲門聲,方凌啞著嗓子沒好氣地問道:“誰呀?別敲了!”
門外答道:“我!李欣!快開門!”
方凌開了門,問道:“咋了?讓狗攆吶?”
李欣反問道:“你嗓子咋了?”
方凌反問道:“啥事兒?”
李欣說道:“正好,救個場,爽子跑肚,上不了臺了?!?p> 方凌說道:“那我要不在家吶?”
李欣說道:“你這不是在家嗎?”
方凌回屋套上短袖背心,說道:“媽,我出去了,你別進我屋啊。”
“啊。”母親在屋里答應(yīng)了一聲,方凌關(guān)上門跟著李欣走了。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要愛上我,你就別怕后悔!總有一天,我要遠走高飛!”
嘔吐造成的嘶啞嗓音,和一肚子低人一等的悲憤,讓方凌出色地演繹了這首歌曲,不僅令全場沸騰,還掙到了兩百塊小費。
散了場后,李欣問方凌:“你失戀了?”
方凌眼神閃爍地答道:“沒呀,你什么意思?”
李欣搖了下頭,又給了方凌三百,說道:“這是你的出場費?!?p> 方凌接過來,疊了一下揣進褲子口袋,李欣問道:“還行吧?一個星期掙三五百,比你工資還多吧?”
方凌沒接話,李欣說道:“跟我一起干吧,反正爽子他們你都認識,分你一份也沒啥,就當(dāng)外快了唄?!?p> 方凌搖頭,說道:“我要去BJ?!?p> 李欣愣住,問道:“你去BJ干嘛?”
方凌沒說話,他也不知道去BJ干嘛,但就是想去BJ,尤其昨天晚上見了金薇,他更堅定了要去BJ的決心。
回到家,看到屋里已經(jīng)收拾干凈了,那張被他揉成團的紙條卻展開來,放在了電腦桌上。
方凌嚷道:“媽!不是跟你說了別進我屋嗎?”
母親也嚷道:“一屋子酒糟味,你是不在家,光熏我一個人???還有,那張紙上寫著電話號碼,我給你擱桌上了?!?p> 看著紙上的電話號碼,方凌猶豫了好一會,拿起來疊了兩疊,珍而重之地夾在了一個筆記本里。
吃晚飯的時候,方凌舊事重提:“媽,我想去BJ?!?p> 這一次母親沒有炸鍋,而是平淡地問道:“金薇考去哪兒了?”
方凌沉悶地答道:“哈工大?!?p> 母親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再上一年班,多攢點錢?!?p> 方凌愣了一下,隨即鼻子發(fā)酸,低著頭應(yīng)道:“嗯。”
金薇再也沒有來找過方凌,方凌也沒有給她打過電話,這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五一前夕,方凌跟小隊長說自己要辭職,小隊人瞪著他問道:“發(fā)燒了?這可是鐵飯碗!你是正式職工,不是合同工!你要辭職,你媽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么,方凌的心通通直跳,有些緊張地答道:“知道,我想去BJ讀自考?!?p> 小隊長皺眉問道:“咱們家不能考嗎?”
方凌答道:“考前得上課,BJ的老師好?!?p> 小隊長嘆氣,說道:“你這不瞎折騰嗎?你當(dāng)初上高中考大學(xué)多好?!?p> 方凌答道:“當(dāng)初念不起,現(xiàn)在不是攢下錢了嘛?!?p> 小隊長又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方啊,你可得想好啊,這可是鐵飯碗,真要是辭了職,可就找不回來了,那你以后可就只能靠自己了,你要能學(xué)出來還好說,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可真得想好啊。”
方凌咬了咬牙,說道:“隊長,我想好了,我還年輕,我想出去闖一闖。”
小隊長也咬著牙點了點頭,說道:“行,你去人事科吧,找周科長,他管這事。”
方凌想給隊長鞠一躬,卻又有些抹不開面子,遲疑了片刻,說道:“隊長,那我走了?!?p> 小隊長說道:“去吧,真要去BJ的話,出門在外,多加點小心?!?p> “噯?!狈搅璐饝?yīng),轉(zhuǎn)身走了。
辭職很順利,還退了養(yǎng)老保險和醫(yī)療保險,出發(fā)前一天晚上,幾個關(guān)系好的哥們聚在一起給方凌送行,大家都喝得有點多,炮子拍著方凌的肩膀說道:“凌子,有事打個電話,哥們打飛機過去。”
吳辰大著舌頭說道:“對!誰不服就干他!”
李欣醉眼朦朧地問道:“干誰?在哪兒吶?”
郭子握著方凌的手,眼淚吧嚓地說道:“凌子,?;貋砜纯??!?p> “嗯。”方凌拍著郭子的手答應(yīng),就這一個沒喝高的。
“嗚……”炮子突然哭了起來。
方凌愕然問道:“咋了?炮子?咋了?”
炮子吸了吸鼻子,又干了一杯,抹了把眼淚,說道:“沒啥,我年前跟金薇表白,她說她有對象了,是她大學(xué)同學(xué)?!?p> 方凌心里一陣酸楚,炮子跟金薇是初中同班同學(xué),那時候有事沒事就來找金薇聊天,金薇就坐在方凌房間窗戶對面的花園欄桿上,時不時地往方凌房間里看。
晚上回了家,方凌找出金薇的電話號碼,緩緩地撕碎,丟進了垃圾袋里。
第二天下午出發(fā)去火車站,母親沒有去送站,只是囑咐方凌要常打電話。
晚八點整,去往BJ的火車進站,方凌懷著激動的心情登上了火車,看著漸漸遠去的城市燈火,方凌在心里說:BJ,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