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有分寸
柳子安臉色冰冷，緩步走來，手里拎著的?頭還帶著猩紅的血跡，看起來就心驚肉跳。
“子安，不要沖動，若是出了人命，可是要吃罪不起——”
見柳子安這個架勢，左鄰右舍地趕緊勸阻，柱子哥更是一把抓住了柳子安手中的?頭。柳子安知道大家都是好意，回頭笑了笑。
“多謝各位高鄰提醒，放心，我有分寸——”
柳子安輕輕掰開柱子哥的手，目光冷然地往那群幫閑逼了過去。
你是魔鬼嗎？
有分寸還一言不合就斷人雙腿……
這一群幫閑被柳子安這一笑，笑得臉都白了。平日里仗著牛二官府“捉錢人”的身份，作威作福，魚肉鄉(xiāng)里慣了，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一個個嚇得膽子都破了。
有人下意識地用手指向了人群中躲著的一位年輕男子。
柳子安這才發(fā)現(xiàn)，在這有一群人中還躲著一位弓腰縮背，身穿錦袍，跟只大蝦似的年輕男子。
“你，你別亂來，我警告你，我姐夫可是縣里的公孫縣尉，動了我，你，你就死定了——”
見柳子安拎著帶血的?頭逼來，這年輕男子嚇得一個勁地往后縮。同時拼命地用手推旁邊的幫閑。
“上，誰幫本公子把這個窮措大打趴下，我就讓我姐夫把“捉錢人”的差事交給他！”
“捉錢人！”
這群原本被柳子安氣勢跟震懾住的幫閑，眼神頓時火熱起來。
所謂的捉錢人，豈是就是有著官方背景的商人或是高利貸放貸者。
唐朝的時候，各級官署包括伙食費在內(nèi)的辦公費用并不發(fā)全數(shù)，只發(fā)一定數(shù)額的公廨本錢，由各官署分發(fā)給捉錢令史和一些民間的“捉錢戶”，讓他們經(jīng)商或是放高利貸，賺取利潤，定時交納大大超過所發(fā)本錢的錢財。
這伙人，原本就是一些市井無賴，無業(yè)游民，平日里就是鄉(xiāng)里的禍害，有了這層官方的背景，更是橫行無忌，氣焰囂張。
而官方全靠著這群人的收益開支，故而只要不惹出大事，官府往往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導(dǎo)致這群人的氣焰更加的囂張，老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故而，這個捉錢人的身份對這群幫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時，聽這大蝦米似的年輕男子許諾一個捉錢人的名額，這群幫閑頓時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竟然是發(fā)一聲喊，就地摸起地上的磚石棍棒，沖柳子安殺來。
柳子安?頭一橫，就要拼命。就聽得身旁傳來幾聲怪笑。
“竟然敢在小爺們面前耍橫，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兄弟們上！”
原本以為只是種種土豆，撈功勛，沒想到竟然還有架打！
真好！
程處弼李思文這倆禍害，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見此情景，頓時興奮地怪笑連連，就連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秦懷玉都擦拳磨掌，兩眼放光。還不等柳子安出手，就已經(jīng)沖了上去。
簡直就是虎入羊群。
這群幫閑，平日里仗著人多，欺負尋常的百姓還可以，怎么是這三個人的對手？
幾乎是碰上就飛。
眨眼睛，就倒了一地，一個個倒在地上，抱著胳膊抱著腿哭爹喊娘。
程處弼和李思文這些人，是長安城里從小打到大的主兒，打架的手法嫻熟的很，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出不了人命，也好過不了，不在床上躺幾個月，是別想下地了……
大蝦米青年被這三個兇人，給嚇得褲襠都濕了，雙腿發(fā)軟，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雙手抱頭，瑟瑟發(fā)抖。
“不要打我，我姐夫是公孫縣尉，我姐夫是公孫縣尉——”
“公孫縣尉？”
聽了這蝦米青年的話之后，程處弼三人不由相互對視一眼，發(fā)出一聲怪笑。
“公孫縣尉是個什么東西？小爺們昨天剛把長孫沖那廝的腿打折——”
大蝦米雖然不知道長孫沖是哪個，但見這三個人談起打折腿這件事，就跟談起吃飯喝酒一般尋常，更可怕的是，眉眼之中都還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頓時嚇得肝啊膽啊的都不好了。
你們是魔鬼嗎？
“讓開，讓我來！”
見程處弼等人就要下手，柳子安趕緊喊了一句，拎著?頭沖了上來，再不趕緊滴，恐怕就輪不上自己了。
然后蝦米青年，就看到一個?頭，在自己的視野中急劇放大。
咔嚓！
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大蝦米的一只前爪頓時呈現(xiàn)出詭異的角度，這廝嗷的一聲就暈了過去。
柳子安掄起?頭，正想對著左邊再來一下，給他搞個對稱美，就聽得身后傳來母親焦急的聲音。
“安兒，住手！”
程處弼和柳子安等人，打架實在是太過干脆，連句廢話都不帶說的。
等正忙著照顧柳老爺子的柳母回過頭來，人已經(jīng)躺了一地，柳子安還正掄著家伙要砸呢，趕緊給喊住了。
聽到母親的喊聲，柳子安這才回過身來。知道機會已失，母親定然不會再讓他出手，只得有些不敢地掃了一眼昏厥在地的蝦米青年，抖手扔掉了手中的?頭。
也不知這廝是不是故意的，這?頭扔的極準，正好就砸到了蝦米青年手臂的斷裂之處。
?頭是不重，但奈何柳子安現(xiàn)在力氣大啊，等閑青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這么就近扔過去，砸到身上可不輕快，更何況還有這么好的落點。蝦米青年這倒霉孩子，嗷的一聲痛醒過來，接著又疼得暈了過去。
周圍的人，不由齊齊的出了一聲冷汗。暗道平時怎么沒看出來，這小子的手這么黑！好在沒有得罪這倒霉孩子！
“麻煩各位高鄰把這些人渣先給扔到一邊，稍后我自會處理……”
柳子安一邊招呼左鄰右舍過來幫忙，一邊走過去重新檢查柳老爺子的傷情，發(fā)現(xiàn)清醒過來。
只是還非常虛弱，看起來，那瓣蒜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威力，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招呼程處弼三人，小心翼翼地把老爺子抬到家里床榻上放好。
“讓阿耶再靜養(yǎng)一天，最遲到明天這個時候，就沒有什么大礙了，不用擔心。”
柳子安安慰了兩句神情緊張的母親和巧兒兩句，等他們神色緩和下來，才仔細詢問事情的經(jīng)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