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被時天握在手中的箭矢竟是脫手而出,朝著前方射出十來米遠,而后那箭矢又一個折身再次朝著時天的眸子倒射而來。
時天再以綢帶朝著那箭矢包裹而去,卻是見著那箭矢像是生出了靈性,忽而往上飛沖而去。
時天要收回綢帶再朝著那箭矢襲去時,那箭矢卻又立馬一個微斜的俯沖朝著她的方向而來。
只是此時那箭矢距離時天不過三寸距離,一時竟讓時天無可閃避。
她微微往后一仰,將那綢帶置于身前做抵擋。
只聽“噗”一聲,那箭矢穿過綢帶,時天手中綢帶斷裂,頓時雙手卸力,整個都往后倒去。
眼見那箭矢距離時天的眸子不過毫厘,卻是見著一只黑色手忽而從箭矢的箭頭處慢慢顯現(xiàn)出來。
而時天也感覺背后被人攬住。
經羽便整個人都慢慢的清晰起來,他墨色的眸子看了一眼時天,也漸漸地呈現(xiàn)出正常的顏色來。
“說了讓你小心的?!?p> 那語氣帶著一些責備,時天有些抱歉,卻是立馬從經羽的懷中抽離。
“我當然知道要小心,可是突發(fā)狀況我也沒辦法??!”
時天倒是嘴硬。
又看著經羽手中握著箭矢,他雙眼一閉,那箭矢竟然慢慢的從兩頭化作灰燼散落了。
時天咽咽口水,倒是不知道這覺醒后的經羽本事是一個比一個厲害啊。
她倒是沒了危險,那遠處平地上境況卻已經是一團糟亂了。
絲毫不得空閑的喬老三更是朝著他們吼了一句,“我說小家伙,你那兒處理完了,就趕緊來這兒,我們人可太少了。
早知道就把剛剛那群什么也不會的衙役給帶過來了!”
時天這才看去那地面的情況。
此時錦云已然不是獨身而行,她身側正是剛剛在廣場上她見到的那些人。
各個搖曳身姿,手中各式各樣的武器,當真是刀砍斧剁的群架現(xiàn)場。
喬老三更是毫不憐香惜玉,直接朝著他眼前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打去一拳。
到底是釋魂還生拳,那女子足足飛出去有五米遠。
喬老三打完倒是不在意了,又轉頭朝著另一個女子打去。
而此時飛出來的那女子卻是忽而在空中褪去了一層皮,帶著衣裳一同掉落下去。
而后只留下一只灰毛的老鼠朝著喬老三的后頸襲去。
時天看著那老鼠,心中念起此前在村的所見,這才敢確信那些都是現(xiàn)實。
“老三,小心背后。”
時天提醒了一句。
倒是沒見著喬老三轉手,反倒是陸萍兒在一側用長劍凝出一道劍氣朝著那老鼠方向襲去,那老鼠被那劍氣所傷,頓時飛去了錦云那側的方向。
錦云似乎受了打擊,她本正同著了緣過招,弓弩已經換作了雙刀,見著一只老鼠橫飛而來,她眼眉一抖,抓著那凈白的袍子朝著了緣他們的方向一揮。
竟是一道疾風呼嘯而來,正在打斗中的幾人皆是沒能招架的住,都被吹的東倒西歪的。
倒是時天站的遠些,沒有受到影響,她正要慶幸,卻是忽而感覺腳下梨枝微顫。
她低頭看去,只見著錦云將剛剛出現(xiàn)的女子一時又全都召回。
而地面上正震動著,一道裂痕從時天所在的梨樹下方慢慢延伸出現(xiàn)。
彼時地面上喬老三等人也是一臉驚愕,倒是了緣一臉的無謂。
時天感受著震動愈發(fā)的強烈,頓時騰飛而起,準備先去了緣身邊詢問一二,卻是忽而感覺腰間一緊。
低頭看去,正是那腳下梨花樹忽而延伸而來的花枝將她纏住了。
她腰間劍抽不出來,抬手去解,卻是連手也被綁住了。
時天一臉無望,忽而響起了經羽,正笑著準備說些經羽的好話,轉頭看去經羽,卻是發(fā)現(xiàn)那家伙連根毛都沒留下,時天無奈,只得任由著那花枝纏著她。
“怎樣?你們來了一群人,總得留下一個吧?”
錦云站在平地,笑的人畜無害。
“那你抓我呀!”
喬老三倒是夠義氣,立馬站直了身子朝前一步踏去。
卻是見著他這一踏,那分裂的地面忽而“嘭”的一聲響。
才瞧著那地面完全分裂開來,錦云站在一處平臺,了緣一行人站在一處平臺。
那中間的裂痕之下,便是無盡的黑暗。
錦云的笑在喬老三話畢后收回。
“我和她畢竟有一面之緣,算來還是有些緣分的,你們倒是入不了的眼,還是好好等著我把她變成我的人吧!”
錦云說著這番話,又是一個揮手。
只見著整個場景中春光暖意的畫面咻而不見,只余下空曠之地和幾盞油燈。
倒是昏黃而陰暗,錦云的表情更是暗淡。
那被時天在心中稱贊的桃李樹,此時也化作虛無,而此時綁著她的則是一棵已經枯死的柳樹。
她心中受到了欺騙。
“騙你們進來可真不容易啊!”
錦云又感嘆了一句。
了緣卻是無感。
喬老三倒是撞著了緣,“我們被騙了,大哥,你一向聰明的,怎么就給被騙了呢?”
“是啊,大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也也跟著上前一步問道。
了緣依舊不語。
錦云卻是笑出了聲,“聰明反被聰明誤唄!
明知道我的真身,卻還要來渡我,了緣大師,若是當年你不救我,又怎么讓此時的我如此痛苦?”
錦云這話說的倒是讓時天一臉的興奮,這不是戲折子里的臺詞,她還不信了。
偏巧了緣那一副與我無關的模樣,分明就是一位負心漢的模樣。
當然這樣想老大好像有點不太對,但是時天以為這可能是她這兩日遇見的最開心的事情了。
于是她睜大眼睛想著要了解清楚,卻是忽而感覺自己整個人正慢慢的朝著錦云那側移動而去。
“唉,不是,咱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我是和老大一組的,你可別亂分組?。 ?p> 時天還在嘮叨著,卻是抬頭一看,錦云已經站定在她的眼前了。
她還沒說話,錦云又掐著她的下巴說道:“還記得我嗎?”
時天搖頭,“我不覺得記得你是什么好事兒!”
錦云又是一笑,面相也跟著那笑意慢慢的變換,竟是那日在弈城石板街上碰見的那個勸阻人到無顏村來的老婦人。
時天頓時睜大眼睛。
“是你?你那天是故意的?”
“不錯,若不是那天在你身上嗅到了遇安寺的燃香,我還不知道了緣大師竟然真的還在人世呢!”
錦云說著這般的話,卻是讓時天頭皮發(fā)麻。
“你想說什么?”
“這十余年時間,模樣卻是一點未變,倒是叫人好奇呢!
了緣大師,你不打算說些什么???”
錦云一副質問的語氣,時天更是好奇這其中的故事了。
了緣站在對側,倒是很坦然。
“勤于鍛煉,早睡早起,保持容顏不是什么難事,反倒是你,如今做的這些又是什么蠢事?”
錦云冷哼一聲。
“當年你假意救我,端的是佛家慈悲心腸。
可到了最后你還是借著寺里那些和尚的手起了殺心。
若當初你不救我,我又怎么可能會成為這個模樣。”
錦云話畢,那臉色也是一變,一張精致的臉頰頓時被黑氣籠罩。
待到黑氣褪去,便是此前時天所見到那般,右側唇邊一道皮開肉綻的疤痕延伸至耳后。
此時倒是人人皆可看見,繞是喬老三都跟著倒吸了一口涼氣。
了緣更是眼眉疑惑。
“這是……”
“這是毒藥侵蝕后留下的疤痕。
起初你救我,我倒是感激不盡,同姐妹兄弟們說道你的好,還聽了你的話,在佛堂準備要修行。
你一開始也真是好心,日日留著飯菜與我們,可那不過是想要獲得我們的信任,等到我們真的同意留下那日,你卻在留給我們的飯菜里下了毒。
你聽聞我們不見時那一臉淡漠的樣子,真是讓人傷心!
可即便如此,那日我見著被遺棄在佛后的孩童時,還是擔心你不能發(fā)現(xiàn),于是做出那般的提示。
你為人,我為鼠,你本就只該在意同類的,當初是我奢望了。”
錦云說著往前的一切事件,眼神偶爾朝著被綁著的時天看來。
時天倒是隱約明了,那所謂的孩童便是她。
只是眼下這情況倒是叫她有些難以全然接受了。
了緣在那頭卻是眼中布滿疑惑。
“你的意思是你如今已經……”了緣沒說出“死了”二字。
他搖搖頭,又道:“不可能,那日無非所說是講你們都離開了,我只當你們不愿呆在佛門中,所以才那般淡然的。
何況,我先前同你言及從前的事情,你又為何不說明呢?”
“哼,我若是說了,你肯同我來這兒?
此處是我的地界,我要的就是讓你有來無回?!?p> 錦云眼神中帶著怒意看著了緣。
時天在她旁側站著,只覺得殺氣凌然,讓人背脊生涼。
不過這殺氣應該是朝著了緣去的啊,為什么她感覺自己的脊背這么涼呢?
正這么想著,她忽覺后領被人提了起來。
時天有些發(fā)愣,再低頭一瞧,整個人也是離地三寸了。
接著耳邊輕柔地女聲忽而響起。
“你是我當初發(fā)現(xiàn)的,怎么也該還個人情與我吧!
不如讓你成為我們的一員,幫我打敗他,你看如何?”
這玩意兒還帶這么商量的?
時天只覺得錦云腦子被鹿踢了,頓時一笑,“你想的美,我才不會……啊……”
她口上正說著,脖子上便是一痛。
只見著錦云猙獰著一張臉正埋在她脖頸間如同吸血一般。
時天在這頭叫著,了緣和喬老三在這頭都是一驚,后邊段也和陸萍兒也是一時沒料到錦云會突然襲擊時天。
四人都朝著時天的方向奔來。
錦云卻是足尖點地,帶著時天往后退去。
那地面灰塵四起讓人迷眼,喬老三和了緣在前,必須伸手擋住才能避免眼睛受傷。
錦云速度極快,那空間也是深邃。
了緣同喬老三受了塵土的影響,竟是有些落了下風,本以為錦云要帶著時天去什么隱秘地界,卻是忽而在一處停下了。
此時時天只覺得萬箭穿心,她怒氣的低吼著,分明是女子,卻是發(fā)出著比男人還要渾厚的聲音。
那聲音里更像是藏著千萬個人,紛紛都在抗爭一般。
了緣同喬老三都是頓住了。
眼前錦云已經放開了時天,同她并肩站定。
兩人的表情都很是奇怪。
喬老三在這頭苦著一張臉。
“大哥,小天兒被這鼠妖咬了,會不會真的反過來殺我們???”
“小天年紀尚輕,心性難定,極有可能,若有必要,打暈帶回去再做治療吧!”
了緣也是一臉的擔心。
此話剛落,便聽著時天又一聲怒喊,震山撼海,讓在場的人都是顫抖了一下。
那吼聲卻是不同于此前的人聲,卻更像是獸類覺醒時的狂躁怒吼。
隱隱夾帶著一些隱秘的回聲。
了緣四人頓時做了防備姿態(tài)。
那一聲怒吼后,時天抬眼看去了緣四人。
只見一雙猩紅的眸子眼中既是殺戮之氣。
四人皆是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