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盛感覺到了慌亂,就連覡……似乎也站在林陽的身后,兩個人交情不淺。
絕對不能留這樣的人在京城里了……尤其是……林陽長得像極了陛下。
再看著陛下對林陽的包容,金盛不得不怕,好像有一根刺卡在了喉嚨里,他再也容不得林陽留在京城。
時間如駒,轉(zhuǎn)眼間,距那個孩子離開已經(jīng)是第四個年頭了。
今天是除夕夜,皇宮里一片熱鬧。這個冷冰冰的地方,也只有在這種喜慶的節(jié)日時稍微暖和一些。
崔九真早已不是當年生林陽悶氣的人了。在不知不覺間,時間就那么一點一點都流逝,再也找不回來。
這四年在這個沒有林陽的世界里,他經(jīng)歷了很多,為很多事情笑過,也為了很多事情傷心過,崔九真在這個除夕夜喝醉了酒,回想起這四年的點點滴滴,卻是想不起來了。醉眼朦朧間,似乎看見了一個灰衣少年,腰間別著一柄漂亮的寶劍,笑著朝自己舉起了酒杯,朗聲對自己說要一起干了這京城的好酒。
是誰呢?一身灰色的衣袍,跟自己都身上的衣服都撞色了不知道啊?
一看就是個傻孩子。
占星塔是宮里最高的建筑,崔九真就在這最高的地方,看著皇城里面的歡慶,醉倒在了新年的寒風里。
那個孩子今年正是落冠之年吧……男子二十而立,這么看來,林陽這小子……今年該加冠了啊。
不對……自己真是醉了。崔九真失笑,林陽可是女兒身啊,哪來的加冠?
但說那孩子是女兒身,誰信?崔九真笑了起來,在漠北的林陽,現(xiàn)在府里面應該是一片熱鬧吧。
四年前沒有想明白的事情,直到現(xiàn)在崔九真才將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陛下是最疼愛那個孩子的人。他將林陽送回漠北,不是在懲罰那個孩子,而是為了林陽好。有了漠北的兵力,林陽在端朝的分量不輕。地位之高,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陛下到底還是念著林陽是他的孩子,真心為她好的。
只是四年沒有那個孩子的音信了……每到這種熱鬧的時候,總是感覺缺了什么,大概缺了一位朋友吧。
崔九真失笑,又是一杯烈酒入肚。占星塔涼風陣陣,讓自己的意識清醒了些,眼前的灰色人影消失,只有漫天星辰相伴。
即使是在漠北,那個孩子會過的很好吧。不會受人委屈,在漠北的大草原上,自由自在的活著的吧。
崔九真真心希望林陽好好的。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有時候心里會有一些遺憾——當時若是參加了靜貴妃的生辰宴,在那孩子體內(nèi)的失心散還沒有發(fā)作的時候攔住她,而不是任由她向著林靜嫻拔劍?;蛘咴诩偕嚼?,他能喊出那個孩子的名字,而不是讓她直直與自己擦肩而過……
兩次能救林陽的機會,四年前的崔九真都錯過了。
現(xiàn)在看到了,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四年間,京城的變化太大。
金鴻已經(jīng)成了鴻王爺,離開了皇宮,有了自己的府??;金崇當上了太子,上朝輔政已有兩年;金謇參加了御林軍,管教手下三千,可謂是少年才俊。
沒有林陽的京城現(xiàn)在運轉(zhuǎn)的很好。四年前的那個孩子,到了現(xiàn)在,京城里恐怕已經(jīng)沒有多少她存在的痕跡了。時間是個厲害的東西,悄無聲息地就磨平了人們的記憶,順帶著磨平了那個人存在的點點滴滴。
崔九真到現(xiàn)在,也只能依稀的記得那個少年初來京城時一襲黑衣,吃甜食時眼睛會亮,時常把自己氣到七竅生煙。
是自己不多的朋友之一。
這輩子……那孩子怕是不會回來了吧?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崔九真的眼睛變得有些濕潤。這都四年過去了……大概,真的不會回來了。
血日之災?
狗屁的血日之災!
而此刻的漠北卻被一股喜慶的氣氛籠罩。
今年的除夕將軍府是極為熱鬧的,為什么?淮陽候今年加冠,只要是將軍府里的人,誰過來向淮陽候道一聲喜,便能討得一個紅包。
因為有這種好事,除夕那天一大早,林陽還沒有起來,廚房里的小廝就已經(jīng)來敲門了,笑著行禮道:“侯爺,今日您加冠,小的在這里祝您身體安康,好事多多!”
林陽淺眠,被這么一吵是徹底的睡不下去了。
穿好了衣服出來,正好看到了蕭燕城笑呵呵地把紅包給廚房的小廝。
林陽皺了皺眉,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這個蕭燕城倒是不錯啊,作為將軍府的管家,沒有經(jīng)過她的允許,在這里發(fā)什么紅包?
蕭燕城打發(fā)走了小廝,臉上帶著笑意,走上前來向林陽行禮,道喜道:“今日是侯爺加冠的日子,在此祝愿侯爺心想事成,前程似錦?!?p> 林陽的腦子吹了涼風,漸漸地清醒了起來?!安粚Π?,加冠不是我生辰那日嗎?”
“侯爺向來不過生辰,將軍去之前也沒有說過侯爺?shù)纳绞悄奶臁J捘尺@般想著,今天是除夕,這么好的一個日子,把侯爺?shù)纳胶图庸谝徊⑥k了!”說完,笑瞇瞇地把林陽推到了院子里,命下人們把椅子端了出來。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雪,剛好今早停了下來,還出了太陽,暖和和地照在人們身上,是個好天氣。
侯爺加冠這可是一件大事,將軍府里只要是能喘氣的都跑了過來。一是為了拿分紅,二是為了來看侯爺——難得侯爺在將軍府里待上一個上午,只聽聞侯爺多么舉世無雙,自己身為將軍府的人,卻極少見到侯爺,在外面實在是令人不可相信。
但這卻是事實。
侯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軍營,即便回來了,也是立刻和管家去書房討論名篇巨儒,平常想見侯爺一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院子里焚了香爐,下人們早已經(jīng)細心地將地上的雪掃掉了,院子里掛滿了喜慶的紅緞。當然,還有一桌子的紅包。
蕭燕城明面上是將軍府的管家,背地里還是林陽的師傅。自從林熹去世后,林陽在漠北無親無故。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所以比林陽大了五歲的蕭燕城,算是林陽的半個父親,由他為自己行加冠禮正好。
“你打算給我起個什么字?”
“子陽,如何?”
她下意識搭上了腰間的炎耀,嘴角勾起了一抹細微的笑,輕聲說道:“叫炎耀吧,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p> 蕭燕城怎會不明白林陽所想,點了點頭。“就叫炎耀?!?p> “伏以我將軍養(yǎng)子林陽,年已當冠,賜字——炎耀。”
以后若是正式叫林陽,可就要叫一聲炎耀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