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說，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我覺得，這句話來形容我們村的王家明最為不過。
夏去秋來，天空飄著針尖細雨，幾只嘰嘰喳喳的麻雀追來逐去，一個戴著斗笠的老漢挑著柴，扯開粗啞的嗓音唱道：“前世作了惡，這世進山河；爬的猴兒坡，過的溝溝河；燒的蘭花煙，睡的包谷殼；女的去偷漢，男的哈戳戳...”
朱正苗正吃著飯，突然聽到門外的聲音，氣得他把碗筷重重摔在桌上?！澳膫€龜兒在外面亂唱？”
他的老伴朱祥珍端著碗往外瞅了一眼，說道：“北灣的楊麻子，你又生啥子氣嘛？”
朱正苗怒道：“你沒聽他唱‘女的去偷漢，男的哈戳戳’，這不是故意唱給咱家聽的嗎？這個楊麻子膽子是越來越肥了，當年要不是老子幫忙，他能落戶朱家灣？現(xiàn)在看老子落難了，他居然也敢看我笑話，王八蛋，老子非得教訓他一頓不可！”
朱祥珍忙拉住他：“他唱的是老調(diào)子，你教訓他做甚，再說你都一把年紀了，還折騰個啥！”
朱正苗甩開手，一腳把矮凳踢開?！皨D人之見，懶得和你說！”
朱正苗翻出四十年前的老照片。照片里面的他剛二十出頭，頭戴軍帽，穿著黃色軍裝，威風凜凜，英姿颯爽。當年復員回地方，他被推選為大隊支書，管著七八百口人的吃喝拉撒，這是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刻！如今社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包產(chǎn)到戶讓各家各戶“開獨灶”，北灣的外姓人越來越多，加上南灣的朱家人又不團結(jié)，他在村里越來越?jīng)]有威信，現(xiàn)在居然連一個北灣的外姓人都敢嘲笑他，他感覺很失落！
都說種壞莊稼誤一季，討壞婆娘誤一世。朱正苗替兒子感到不值。朱紹武出去好長時間了，一直沒給家里寫過信，這讓他很擔心。他了解兒子的性格，萬一真錯手殺了馬德華，這輩子可就毀了！他真后悔，千不該萬不該答應這門婚事。要不然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他把一切責任都歸咎到我的幺外公身上。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報復！
為了給我的幺外公“使絆子”，朱正苗決定在村里培養(yǎng)一個年輕人，一個足以給幺外公帶來威脅的年輕人。他選來選去，覺得南灣的王家明就是最佳人選。原因有兩點：一是王家明學歷高，性格穩(wěn)重，未來有很大的潛力；二是他相信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認為王家明和我幺外公有過嫌隙，這一點可以為他所用。
王家明確實也是個可憐人。自從芳姨嫁人后，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每天睡得早、起得晚，其實真正睡眠的時間倒不多，大多數(shù)時間是在黑暗中睜大著眼睛。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簡直就等于活受罪！
朱正苗登門時，他正在院里劈柴。王家明見朱正苗上門，連忙搬出凳子：“叔，請坐”。
朱正苗嘆氣道：“家明，不是叔說你，男人要以事業(yè)為重，別為了女人把自己搞頹廢了?！?p> 王家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笆?，你不用勸我，我好著哩！”
朱正苗笑道：“那就好，叔這是擔心你?！?p> 王家明把開水盅遞給朱正苗?！笆?，你找我啥事？”
朱正苗打開盅蓋，咂了一口?！拔揖褪沁^來看你，順便給個說個媳婦。”
王家明驚訝道：“叔，你就別再開玩笑了。”
朱正苗嚴肅道：“哪有心情給你開玩笑，說真的，你準備準備，人明天就來?！?p> 馮大蓉正在后院洗衣服，聽朱正苗說要給家明介紹對象，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從屋里跑了出來。“他叔，真的要給我們家明說媳婦？”
朱正苗一本正經(jīng)道：“大蓉妹子，我已經(jīng)有個人選，她和你們家明配著哩，你就在家等我的信兒吧！”
芳姨結(jié)婚后，家明一直沒處對象，這是卡在馮大蓉喉嚨里面的一根刺，聽朱正苗這樣說，可把她樂壞了。送走朱正苗后，馮大蓉趕緊收拾起屋子。第二天，朱正苗果真把人給帶了過來，馮大蓉趕緊讓王家明到村口小賣部秤了幾斤瓜子和糖，招呼遠道的客人。
朱正苗給家明介紹的姑娘叫胡慧英，是他的隔房侄女，家住在南山村。胡慧英芳齡二十四，個不高，臉蛋小，看上去很嬌小。馮大蓉上下打量著胡慧英，對她的整體印象不錯，唯一不滿意的就是個頭太矮。王家明是一米八的大高個，胡慧英只有一米五左右，兩人并排站在一起，的確有些不協(xié)調(diào)。
胡慧英對王家明的第一印象很好，他本就是個帥小伙，不僅五官端正，身材挺拔，只是皮膚稍微黑了點，要不是因為這爛包家庭，就算找個城里的姑娘也不奇怪。王家明對胡慧英卻沒有任何感覺，考慮到她遠道而來，陪她聊了幾句。王家明知道，自己沒有看上她，他喜歡芳姨這樣知書達理的文化人，兩個人有共同的興趣和話題。就好比他最近剛讀了俄國詩人普希金的那首《我曾經(jīng)愛過你》。
愛情，
也許在我的心靈里還沒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會再打擾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
我曾經(jīng)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
我曾經(jīng)那樣真誠、那樣溫柔地愛過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地愛你。
這首詩就代表了他現(xiàn)在的心情，此刻他是多么想把這首詩的讀后感分享給曉芳，曉芳也一定能明白他的心思?？裳矍暗幕塾ⅲW都沒畢業(yè)，哪里又知道普希金是誰？又怎會理解這首詩的浪漫之處！像胡慧英這樣的農(nóng)村姑娘，和她在一起生活，無非就是種地、生娃，過普通莊稼人的日子，這樣的生活一眼就能望穿，日子一點意思也沒有！
王家明正在刷鍋，見胡慧英跟了進來?！盎塾⒚米樱阌惺裁词聠?？”
胡慧英笑嘻嘻道：“沒啥事，就是進來幫你做飯?！?p> 王家明沒想到胡慧英這么主動，都說第一次相親見面，姑娘家多少都應該保持矜持，可這個胡慧英還真不是一般的丫頭?！斑@哪行，你是客人，哪能讓你干活，你去外面歇著吧！”
胡慧英挽起袖子，拿著刷子就開始涮鍋。王家明說什么也不讓，可她就是固執(zhí)，也不聽勸，這讓王家明更加不好意思。
胡慧英是個勤快踏實的姑娘，二十四歲還沒結(jié)婚，源于她對擇偶有一套獨特的標準。她雖然沒上過學，但感受和理解事物的能力很強，對于精神方面的追求較高。只可惜，自己沒文化，不能接近有文化的人，這讓她一度很自卑。所以，她決心要找一個有文化的男人作為自己的伴侶。王家明不論是外在還是內(nèi)在，都符合她對理想伴侶的要求。
陪同胡慧英相親的是她二姑，以她對慧英的了解，知道是看對了眼。她二姑對王家明的印象也不錯，雖然條件是困難了點，但為人實在，小伙子長得也一表人才。再說，馮大蓉看著老實巴交，以后慧英嫁過去，和婆婆好相處。廚房里面，胡慧英一邊幫忙，一邊介紹自己情況，她性格大方，言語親切，讓人沒有距離感。一盞茶的功夫，她就幫忙做出了一大桌菜，馮大蓉沒想到這丫頭這么利索，對她的印象越來越好。兩家人熱熱鬧鬧吃了頓飯。下午，胡慧英還幫忙收拾了下院子。走前，她熱情的邀請王家明去南山村玩?？粗塾⑦h去的背影，馮大蓉笑著問家明：“怎么樣？看上沒有？”
王家明埋著頭道：“沒看上！”
馮大蓉氣得渾身發(fā)顫：“你這孩子，這么好的姑娘，咋還看不上，反正不管，這個兒媳婦我是認定了！”
聽了母親的話，王家明頭也不回的朝著屋外走。他來到響水河邊，看著靜靜流淌的河水，想起了當年與曉芳在河邊約會時的場景。那時兩人都很青澀，并不懂愛情，但愛情的美麗光華，吸引著他們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猶如投向烈火的飛蛾。然而，這終究是一場“飛蛾撲火”，這種兩小無猜的感情還是敗給了現(xiàn)實。
婚后，芳姨漸漸的接受了陳陽對她的愛。雙方父母也都很滿意。這兩年，他們的感情平穩(wěn)地固定下來。雖然陳陽不夠瀟灑，長得也不耐看，但整體條件還算過得去。只是在某些時候，她還是覺得生活差了點什么。
陳陽從小條件優(yōu)越，很少經(jīng)歷過挫折，活得瀟灑自在、無拘無束，生活由著性子過。進入機關(guān)工作后，他很享受這份穩(wěn)定，并不追求仕途進步，喝酒唱歌、電腦游戲是他人生的最大樂趣。而芳姨呢，她有著積極、陽光的心態(tài)，喜歡上進的人，反感不思進取的生活，她覺得人生應該不斷的提升自己，活出生命的價值，而不是貪圖安逸，麻木的活著。價值觀的不一致，讓她無法去欣賞和崇拜自己的丈夫。
她剛讀了美國作家羅伯特·詹姆斯·沃勒的《廊橋遺夢》，里面講述的是一段在四天時間里鑄就的至死不渝、刻骨銘心的婚外戀情。讀完之后，她百感交集，感覺自己的命運和女主角弗朗西絲卡實在太像了，同樣是一潭死水的婚姻，同樣是愛著另外一個人，但都不得不選擇家庭的責任，這就是作為女人的悲哀。現(xiàn)實中，她甚至比弗朗西絲卡還要可憐，至少弗朗西絲卡還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可是她結(jié)婚這么久，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因為沒懷上孩子，婆婆李愛華意見很大，好幾次在她面前說起這個事情。對于李愛華的“抱孫心切”，她能夠理解，可她又能怎么辦，這種事情又不是她一個人說了算。她是學醫(yī)的，起初還擔心是自己身體出了問題，專門到大醫(yī)院做了個檢查，診斷結(jié)果一切正常，這讓她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擔憂。
回到家，她把診斷結(jié)果拿給陳陽，本想和他商量要孩子的事。陳陽瞟了一眼體檢報告，身體猛地一震，仿佛被電打了一下子，突然火冒三丈：“你拿這個給我看，什么意思？”
結(jié)婚以來，這是陳陽第一次發(fā)脾氣。芳姨覺得陳陽這火發(fā)得有點莫名其妙，就像是戳中了他的痛處一樣。她從小脾氣就好，沒直接拿狠話頂回去，而是心平氣和地解釋道：“不要誤會，我只是想和你商量孩子的事情，媽提醒了我好幾次，總得給她老人家說個理由吧！”
陳陽不耐煩道：“不要管她！生不生孩子她說了不算！我最近很忙，這事以后再說?！苯又隳坎晦D(zhuǎn)睛的盯著電腦屏幕。
芳姨看著陳陽，有些失望：“忙什么？忙游戲嗎？”
陳陽點了支煙，猛吸一口，縷縷煙霧在他蓬松的發(fā)間繚繞著。見陳陽不搭話，芳姨委屈地回到臥室，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王家明的身影，眼淚刷的一下掉了下來。
第二天，芳姨回了趟朱家灣。幺外公正在家里打掃院子，遠遠的看見閨女回來，歡喜得扔下掃把，一路小跑著出來迎接芳姨。芳姨看到父親的第一眼，發(fā)現(xiàn)他頭發(fā)又白了不少，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幺外公慌道：“閨女，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芳姨整理了下情緒，擠出一絲笑容道：“爸，我沒事，你別多想?！背酝觑?，芳姨去了一趟王家明家，馮大蓉正在家里切菜，看見芳姨來了，心立馬揪了起來，千怕萬怕，她此刻最怕的就是芳姨！朱正苗好不容易給家明介紹個姑娘，要是芳姨再來搗亂，家明可怎么折騰得起！馮大蓉怕芳姨對王家明造成影響，騙她說家明在城里打工，還沒回來。芳姨見家明哥不在，有些失望，此刻她是多么想見到家明哥，把心里的委屈告訴他！
自從和王家明相親后，胡慧英就認定這輩子要和這個男人好?；厝ヒ院?，她向家里說了王家明的情況?；塾质悄仙酱宓睦翔F匠，條件雖然算不上好，但比起王家的條件還是好上一大截。聽說慧英看中了朱家灣的一個窮小子，他有些不樂意，知道閨女是個“犟拐拐”，只要認定，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也只能由著她。
胡慧英是個善良的姑娘，回家的第二天就到街上買了幾斤毛線，熬了好幾個通宵，給王家明織了條圍巾。第二次去見王家明的時候，胡慧英把新圍巾遞給他，這讓王家明心里涌出一股暖流。
從那以后，胡慧英三天兩頭的往朱家灣跑，幫著馮大蓉干活，鄰居們對她贊不絕口，都想撮合兩人?？赏跫颐饕彩莻€倔脾氣，雖然慧英人好，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不想欺騙自己。見家明遲遲不表態(tài)，馮大蓉心里負急，害怕錯過胡慧英這樣的好姑娘，把家明喊道跟前，語重心長道：“多好的姑娘，你趕緊答應人家吧！”
王家明一臉為難：“媽，我真的不喜歡她！”
馮大蓉眉頭緊皺：“喜歡有啥用？你也不看看咱家的情況，能有姑娘看上就不錯了，你還東挑西撿?；塾δ隳敲春?，你要是錯過她，以后怕是只能打光棍！”
王家明賭氣道：“光棍就光棍，我寧愿這輩子打光棍！”
馮大蓉被王家明的話氣得胸口疼，差點栽倒下去，她本來就有心臟病，王家明慌忙拿出藥讓母親服下。緩了半天，馮大蓉才哭哭啼啼道：“你爸死的早，只有你一個后人，要是你打光棍，王家可真的就要絕后了，你讓我死了怎么和你爸交代...嗚嗚嗚...就算媽求你了！慧英是個好姑娘，你就答應她吧！”
王家明看著母親的樣子，于心不忍地點了點頭?！鞍?.....媽，我聽你的！”
就這樣，王家明答應了和胡慧英處對象。胡慧英見王家明對他回心轉(zhuǎn)意，高興壞了，對王家明更加貼心貼肺。沒過多久，兩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婚事，把婚期定在了農(nóng)歷新年正月初六。幺外公得知這個消息后，松了一口氣。為了彌補當時“棒打鴛鴦”的愧疚，他主動到王家?guī)兔Α?p> 芳姨第一次看到胡慧英，是在鄉(xiāng)衛(wèi)生院。馮大蓉帶著慧英給芳姨發(fā)喜糖?；塾Ψ家毯芰私?，她老早就知道她和家明哥的事情，一直想見她一面。胡慧英見到芳姨后，發(fā)現(xiàn)她的確很漂亮，怪不得王家明對她巴心巴肺。她一把拉住芳姨的手，對她一直以來對王家明的照顧表示感謝。雖然胡慧英衣著樸素、外表平平，但芳姨對她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她相信王家明的眼光，胡慧英必定是個勤勞持家的女人。
王家明結(jié)婚那天，村里不少人來幫忙，既有北灣人，也有南灣人。王金福死得早，王家明是大家看著長大的。他踏實上進，吃苦耐勞，樂于助人，大伙兒都很喜歡他。結(jié)婚是件大事，需要置辦的東西實在太多，馮大蓉是個老病號，干不了重活，里外都靠王家明一個人忙活。好在鄰居們幫忙的不少，大家從自家搬來桌凳、鐵鍋、碗盤、蒸籠，解決了燃眉之急。
王家明的婚禮很特別，別人結(jié)婚都用小車當婚車，可王家窮得叮當響，哪有錢租婚車？王家明想了個辦法，自己騎摩托車去接新娘，村里的年輕人都來幫忙，加入接親隊伍，大家排成長長的摩托車隊到南山村接親，王家明載著胡慧英，一路上敲鑼打鼓、歡聲笑語，慧英側(cè)身坐在王家明身后，靠在他那結(jié)實有力的背上，臉上笑開了花！
婚后，胡慧英負擔起照顧婆婆和操持家務(wù)的重任，王家明終于可以騰出手來搞事業(yè)。盡管村里的年輕人都選擇到沿海打工，但王家明不想出去，他熱愛朱家灣這片土地，就想在家門口挖“金元寶”。為了創(chuàng)業(yè)，他專門到縣農(nóng)技站參加職業(yè)培訓，學習種植技術(shù)。學成歸來后，他搞了個仔姜種植的項目，在他的精心培育下，一季下來賣了七八千，刨除成本，純利潤有四千多。雖然累了大半年，賺這點錢并不算多，但總算邁出了創(chuàng)業(yè)第一步。況且這次積累了不少經(jīng)驗，這對于他以后發(fā)展其他項目很有幫助。
村里的人見王家明搞出了名堂，紛紛向他請教種植技術(shù)，這可忙壞了他。要是在以前，他定然會吃不消，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有了胡慧英這個賢內(nèi)助，他只管撒開膀子干，再無后顧之憂。胡慧英每天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王家明回到家，總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大家都夸王家明福氣好，娶了這么好的女人?？擅看嗡皇强嘈?，并不答話。只有他自己明白，內(nèi)心是多么的掙扎！在他的心目中，胡慧英是個好女人，雖然沒有文化，模樣平平，但善良體貼，就像白玫瑰那樣淡雅樸素。而芳姨呢，長得美麗大方，又喜歡閱讀，會獨立思考，凡事有自己見解，就像紅玫瑰那樣，永遠那么誘人。對王家明而言，現(xiàn)實是白玫瑰，但他卻忘不了紅玫瑰，這是他最痛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