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濟醫(yī)院,利梔市最好的醫(yī)院,不過,是為特殊病人準備的醫(yī)院——精神病醫(yī)院。
康濟的設(shè)備和護理首屈一指,當然,收費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時藍上了三樓,徑直走向一間辦公室,敲門,里面的人應(yīng)了一聲,時藍推開了門。
“蕭醫(yī)生,打擾了”
“時小姐,你來了,坐吧?!笔挷蠢椟c頭微笑,示意時藍坐下。
又起身接了一杯熱水,送到時藍手中,蕭泊黎理理白大褂,重新回到座位:“喝口熱水,暖暖手”
“謝謝蕭醫(yī)生”時藍端坐在凳子上,將水杯握在手中,透白的手,終于染了稍許血色。
淺抿一口杯中的熱水,問:“醫(yī)生,我媽這周情況如何?”
蕭泊黎十指交扣,放在辦公桌上:“你媽媽最近情況還不錯,這些年,你辛苦了”
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時藍沒有說話,額前的發(fā)絲遮住了半張清瘦的臉,下嘴唇滲出血腥味。
壓下心口翻涌出的疼痛,時藍吸吸鼻子,起身就走:“謝謝蕭醫(yī)生,我先走了”
“時藍,等一下”身后傳來蕭泊黎溫潤的嗓音。
時藍定住,沒有回頭,聲如蚊蠅:“嗯?”
蕭泊黎站了起來,清咳兩聲,呼吸稍稍變得急促,斷斷續(xù)續(xù)問:“那個……吃晚飯了嗎?”
“沒”
好像聽到自己滿意的答案,他繼續(xù)說:“我也還沒吃”
話落,房間里暈滿濕熱的沉寂,時藍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怔在原地。
好像時藍的反應(yīng)是意料之中,蕭泊黎小聲問:“要不,一會,一起吃個飯?”
她有理由拒絕嗎?幾年來,蕭泊黎對自己母親的照顧,對她的關(guān)心,已經(jīng)遠遠超過醫(yī)生對病人的職責(zé),像哥哥,像親人。吃飯,應(yīng)該是自己先提的,而不是他。
時藍別過臉對蕭泊黎笑:“好,我請你”
沒有反駁她,蕭泊黎滿臉輕松的笑,向時藍揮手:“先去看你媽媽吧”
離開蕭泊黎的辦公室,時藍幾步趕到了一間病房前,輕手輕腳推開門。
“藍藍姐,你來啦”護理林月看見進來的時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起身。
病房里還有其他患者,時藍腳步輕柔,走到一張病床前,拿過林月手中的粥:“月月,把粥給我吧?!?p> 林月乖乖把粥給時藍,站在一旁。
病床上的黃鈺樺,那張略帶歲月的臉上露出孩童般清澈的笑,一只手微顫,貼在時藍的臉頰上,來回喊著:“藍藍,藍藍,我的女兒”
“媽,藍藍在這,乖,吃飯,啊~”時藍眉眼舒緩,一勺一勺將手中溫?zé)岬钠さ笆萑庵嗨瓦M黃鈺樺的嘴里。
時藍的母親,不過四十出頭,當年,她是個多精致的美人,如果不是幾年前那個意外,她的母親,一定還是位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
黃鈺樺呆愣愣看著時藍,嘴巴一張一閉,不一會,整碗粥就見了底。
給媽媽洗漱完,蓋好被子,哄她入睡,時藍這才長舒口氣,走到陽臺上,掏出一顆大白兔,放進嘴里。
大白兔,她父親時正山在世時,從小給時藍買的糖。
透過天藍色玻璃窗,病床上的女人,睡意正酣。
時藍輕抿著口中的奶糖,玻璃窗上,印出她的容顏。
是有些憔悴,清寡似水,又只是胡亂擦了些粉,一張臉,血色全無。
難怪那日,傲嬌小美女會叫自己大姐。
“藍藍姐”時藍的肩被人輕輕拍了拍,一張似日漫中的萌妹子臉在時藍眼前冒出,是小護理林月。
林月比時藍小幾歲,個性單純,卻比一般同齡人能吃苦,照顧時藍媽媽已經(jīng)幾年,吃喝拉撒,無微不至。
時藍勾唇,在林月的小臉上輕擰了一下:“小機靈鬼,干嘛?”
朝時藍努努鼻子,林月神秘兮兮地問時藍:“藍藍姐,我們是好朋友吧?”
“當然”
“好朋友是不是應(yīng)該一起分享秘密呢?”
哦,繞了地球兩圈,你在這等著我呢,時藍撐著下巴,打趣林月:“想讓我分享什么秘密?”
沒想到時藍會如此爽快答應(yīng),林月小迷妹附體,眼睛撲閃撲閃,問:“你這么漂亮,為什么沒有男朋友?”
噗,還以為會是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時藍雙手搭在護欄上,淡笑:“你真是人小鬼大,說了你也不懂”
林月撅嘴,表示本寶寶不開心:“人家也就比你小幾歲,這些事,我可都懂”
又把腦袋湊到時藍跟前,挑眉,賊兮兮笑道:“蕭醫(yī)生,好像……”
“別八卦”仿佛觸碰到神經(jīng),時藍立馬打住了林月的話。
小丫頭雙手環(huán)在胸前,哼哼唧唧:“蕭醫(yī)生可是咱們醫(yī)院的男神,學(xué)歷高,顏值高,人溫柔,他的感情問題,是我們無數(shù)粉絲關(guān)注的大事”
時藍挑眉,問:“所以呢?”
“蕭醫(yī)生,喜歡你!!”小丫頭生怕時藍沒聽見,特意加重了語氣。
瞧林月一臉我說的是實話,童叟無欺的小模樣,時藍哭笑不得,拍拍她的腦袋:“盡瞎說,他把我當妹妹”
小丫頭越說越來勁,小臉鼓起,誓要證明自己說的不是假話:“你倆非親非故的,憑啥對你這么好?真的,我們科室的都知道,蕭醫(yī)生暗戀你。無數(shù)少女的心都咔咔碎成渣了??!”
蕭泊黎的心思,自己真的毫不知情嗎?她不是什么傻白甜,幾年來,蕭泊黎如何對待自己,又是如何關(guān)照自己的媽媽,她全然看在眼里。
不過,她哪里敢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好,哪里敢利用別人來減輕自己的疼痛。只是,即使自己不需要別人的幫助,她的媽媽也需要。
看著正出神的時藍,林月燃燒的八卦之心越燃越烈,碰碰時藍的胳膊:“你喜歡蕭醫(yī)生嗎?”
“喜歡……吧”喜歡嗎?他像哥哥,像親人,像他那般璀璨的男人,哪個女人會不喜歡。
說到底,時藍就是個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的主兒,大學(xué)以來,憑借生來一張人畜無害的清純臉,和后天修煉成的高冷,老少通吃,俘獲了數(shù)沓少男的心。
然,這姑娘對自己的受歡迎一無所知,成功避開所有少男想和她進一步發(fā)展的心,無論別人如何點頭哈腰示好,時藍愣是連個笑臉也不給別人,這再厚臉皮的人,也經(jīng)不住她這樣的折磨。
大三那年,自己倒是心有所屬,她卻唯唯諾諾,開不了口,后來,喜歡的男人和自己的朋友好上了。
真真悲傷逆流成黃浦江……
于是乎,時藍不負眾望的光榮單身23年。
好像挖到了驚天猛料,林月激動地拉起時藍的雙手,不?;蝿樱骸澳蔷褪莾蓭樵?,郎有情妾有意咯?”
林月大抵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時藍耐心解釋著:“這幾年,他幫了我不少,沒有他,我媽媽不會被這么好的照料,我很感動”
感動……林月的小臉皺成團,好像嗅到了什么危險氣息,試探問:“藍藍姐,你該不會是那個吧……”
那個?時藍反應(yīng)了半天,終于明白過來,那個到底是哪個。
嘖,小丫頭片子,什么鍋都往自己頭上蓋,她可不背。
時藍拉長語氣,立出一根食指,放在小丫頭面前,回:“我是直的,喜歡雄性!”
“林偵探”陷入沉思:“嘖嘖,那就說不通了。這么問吧,如果蕭醫(yī)生讓你做他的女朋友,你會接受嗎?”
似晴天一道霹靂,時藍微怔住,一汪清池水,變得搖晃不安。這個問題,幾年來,她從未想過,如果真的不得不面對,她又應(yīng)該如何?
看時藍遲遲不肯回答自己,林月等不及了:“藍藍姐,你緊張了,別否認,你一緊張就摳大拇指”
蕭泊黎,是上天的寵兒,而她,是深秋里,飄落的一片黃葉,是蜉蝣。
思忖良久,時藍輕吐出三個字:
“我不配”
梨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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