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達成悄然啟動讀心術(shù),覺得多田駿所言非虛。日本人對于這些漢奸,心態(tài)是極為復(fù)雜的。
一方面,日本人需要這些漢奸;另一方面,他們對漢奸的人品不認同,甚至十分反感。像劉達成這種“漢奸”,和日本人有著各種各樣的社會關(guān)系,他們的認同度相對較高。
特別是加藤進美出現(xiàn)以后,劉達成和多田駿攀上了“叔侄”關(guān)系,“親情”牌作用明顯。多田駿在劉達成的面前實話實說。
劉達成把多田駿的書法作品裝裱起來,掛在自己宿舍的墻上,十分“低調(diào)”地展示自己和多田駿的關(guān)系。有些同事偶爾來劉達成的宿舍,看到多田駿的作品,一傳十,十傳百。劉達成和多田駿之間的“叔侄”關(guān)系,知道的人便越來越多。
這天上午,梅妞突然出現(xiàn)在劉達成的辦公室,給劉達成送來兩斤奶糖。她滿面紅光,體態(tài)豐腴,衣著外露,顯得妖艷無比。
梅妞的復(fù)出,無疑成了76特工總部的一大新聞。梅妞一出院專門拿奶糖拜謝劉達成,更是特大新聞。誰都知道,像梅妞這個級別的少佐情報官,直接面對高層,低層軍官和她并不在一個檔次。
比如萬里浪,一個行動處長,梅妞并不是很放在眼里。
“梅姐,祝賀你身體康復(fù)!”
“達成,我感謝你能在我受傷后來醫(yī)院看望我。疾風(fēng)知勁草,患難顯忠誠。我們算是從一個戰(zhàn)壕里爬出來的戰(zhàn)友了。那個死鬼張江生,差點拉我一起去閻王殿舉行婚禮。世界這么好,我還沒活夠呀。”
梅妞放下奶糖,和劉達成隨便聊了幾句,走了。留給萬里浪的只是點頭之誼,弄得萬里浪滿頭黑線。
自從劉達成當(dāng)上行動處副處長,萬里浪處處防著他,反而是他自己有一種強大的危機感,害怕劉達成接了他的位。他忍痛“讓”出鄭萍之后,總是看見丁默邨在數(shù)名保鏢的護衛(wèi)下,去上海國際大飯店和鄭萍幽會。丁默邨在那里常年包下一間房,專門供他和鄭萍兩個人用,憑萬里浪的能力并不難打探到消息。
劉達成能攀上多田駿這樣的“高枝”,而丁默邨卻有些讓他高不可攀。丁默邨自恃有周福海,自己又是少將級別,像劉達成這樣的下層人物,他總是愛理不理。
當(dāng)然,劉達成也不會主動去理他,而是和他繼續(xù)保持著距離。
漸漸的,丁默邨和鄭萍的情人關(guān)系,在76號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消息傳到李士群這里,李士群一開始不以為然。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又讓李士群感到無比興奮。萬里浪更是幸災(zāi)樂禍。
行動一處的小隊長全都是萬里浪的親信。他們在社會上偵探到的情報信息也匯報給萬里浪,而萬里浪并不因為劉達成是副處長就告訴他,甚至是有意隱瞞他,從而架空他。
這天,劉達成照常在辦公室坐冷板凳,喝白開水,完全不知道萬里浪在復(fù)興公園主持抓捕行動。
上午十點鐘。復(fù)興公園游人如織。
軍統(tǒng)特工何常手持書卷,坐在一條石板凳上。他裝著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書,眼睛卻不時地瞟向他處,似乎是在等人,渾然不知危險已經(jīng)迫近。
這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嘴里叼著煙,漫不經(jīng)心地坐在何常右邊,輕聲問候道:“朋友,你在等人?”
眼前這個叼煙的男人歪戴帽子,身穿一件廉價的夾克衫,看上去更像個二流子。何常十分惱火地斜了他一眼,很想發(fā)作罵人。
何常心里明白,這次和自己接頭的人,代號叫“映山紅”,應(yīng)該是個靚麗女人?,F(xiàn)在突然來了個二流子,還主動和自己搭訕,這不是要攪局嗎?
正在何常想發(fā)作時,他的左邊也坐下一個男人。這下子,何常不再淡定,他起身想走,被那男人一把拽?。?p> “別動,我們是76號的,周圍都是我們的人。你給我老老實實呆著,等接頭人過來?!?p> 這下子何常才明白,自己暴露了。他猛然一甩,掙脫了那男人的控制,想拼命向公園門口跑去,試圖吸引76號特工的注意力,讓同伴脫險。
突然間,六、七個陌生男子從不同方向沖過來,七手八腳地控制住何常。公園里傳來一片嘈雜的聲音,有的人拼命往外奔逃,有的人發(fā)出尖叫聲。何常被反剪著手,推到萬里浪面前。
抓何常的人正是第一小隊隊長祁強。這家伙也是青幫的背景,身手還算可以。
“萬處長,被他發(fā)現(xiàn)了,只抓住一個。另一個肯定趁亂溜了。”
萬里浪感情受挫,心里難受,惱怒地瞪了何常一眼,道:“帶回去,我要親自撬開他的嘴!”
......
刑訊室里,萬里浪赤膊上陣,什么也不說,舉起浸水的皮鞭在何常身上一頓猛抽,把內(nèi)心的怒火全都發(fā)泄到何常身上。萬里浪連續(xù)折騰了五個多小時,何常終于頂不住了。
何常交待的情報,讓萬里浪瞠目結(jié)舌:鄭萍是派來刺殺丁默邨的特工!
聽到這個消息,萬里浪一把捏住何常的下巴,眼睛里噴出火來:“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你看我都這個樣子了,還有必要騙你嗎?”
萬里浪得到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向李士群反饋,李士群也驚呆了。那個貌似天仙的舞女,竟然是軍統(tǒng)派來索命的小鬼,這怎么可能?
“老萬呀,我們有句古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鄭萍真的是軍統(tǒng)特工,你能睡得著嗎?”
萬里浪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幸虧丁默邨橫插一腳,要不然自己就算得逞了,恐怕遲早也要死在這個女人手里。
萬里浪心有余悸地問道:“李主任,現(xiàn)在怎么辦?”
“事關(guān)重大,這個消息我看還是先壓一段時間。再說,我們的丁主任掉進女人的溫柔鄉(xiāng),也不一定能聽得進我們的意見啊?!?p> 李士群奸笑道:“還有那個何常,我看還是處理掉。這樣的人情報價值不大,留著也是浪費糧食。澀谷準尉那里,我去溝通?!?p> 萬里浪也算得上是人精中的人精。一聽就知道李士群是想假借軍統(tǒng)之手除掉丁默邨!所以,他不但要把鄭萍是軍統(tǒng)特工的消息隱瞞下來,還要把透露情報的何常也提前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