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去哪兒
“跟上,跟上,掉隊的旁邊的人就扶起來,都看著點身邊的人,丟了就找不到啦!”他一邊走一邊大聲的維持隊形。
他再一次恢復(fù)原來的模樣,仿佛方才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他這樣不會太憂愁,過去的就讓他過去,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過好現(xiàn)在,至于未來不如交給老天。
我們不知道他要帶我們?nèi)ツ模傊疀]有比現(xiàn)在更壞的處境,也許在我們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支鬼子部隊,也許周圍都是,他想帶著我們離開,找到大部隊我們才算安全,沒人傻到孤軍奮戰(zhàn),那樣分分中會讓鬼子吃的渣滓都不剩。
他開始背著身倒著走,一邊嚷著一邊叫著,他告訴我們要相互扶持,要相互照應(yīng),丟了就真丟了。我們不想成為日軍的靶子,我們只能相互依偎。
我找了個不算搭檔的搭檔,雖然只是認識一天,可我認為我們都是讀書人,我們應(yīng)該有什么共同語言,可惜我想錯了,我們不是一路人,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而我同樣活在自己的世界,我們兩個的世界不相交。
王翦突然蹲了下來,我們也跟著蹲了下來,他豎著手指噓著,不用他說我們也看的見,一小隊的日軍就在上頂上,他們打著手電,手電的光在黑夜里無比的耀眼。
他們說的話順著風(fēng)飄到了山腳,王翦甚至籠著耳朵試圖聽清他們說的話,我不禁莞爾,難不成他還會日語不成?
帶燈光離開很遠,他才站起來?!昂昧司沤瓉G了,這回可以放心了?!?p> “這么快?”盧志廣驚訝的問道。
王翦摟著他的脖子:“小廣廣,九江丟了,啷個辦?”
盧志廣推開他重復(fù)他的話“啷個辦?”
我聽到了砰砰聲,王翦砸著盧廣平的后背?!班€辦,啷個辦,啷個辦。”他說一句很砸一下,直到將盧廣平砸倒在地。
“卑鄙,無恥,下流,蠢貨,白癡,垃圾,王八蛋,王八犢子。腦袋進水啦,讓驢踢了,不想事情,滿腦子漿糊,”
他沒指著任何人罵,可我們覺得他在罵每一個人,也包括他自己。
他想發(fā)泄,終于找了一個不算理由的理由,盧志廣扶著腰吊在花二子身上“王八蓋子的。打死老子算球?!?p> 花二子附和一句“王八蓋子的。”
“吳道子,排頭兵!”
吳道子從隊伍中走了出來,他端著槍弓著腰撅著腚,慢慢的往前摸索,王翦沖上去給他了一腳?!澳ツゲ洳?,等著吃奶呢??觳酵??!?p> 崔靜波幸災(zāi)樂禍的嘿嘿笑。王翦幾乎將臉貼在他臉上“你笑什么?”
他趕忙收了笑容“沒,沒笑啥?!?p> “昂,排頭兵兩個,你去?!?p> “?。?!”他疑問中帶著驚嘆,只好苦著臉追向吳道子,田虎沖了出來“波哥,要不我去吧。”
崔靜波猛的站住“好啊好啊?!?p> 咔嚓,槍口指著他,他只好無奈的對田虎說:“虎子,你老實的待著吧,哥去去就來。”
張一德在失去吳道子這個搭檔之后,慢悠悠的走,直到跟我平行,他才放開腳步。
我看著黃一波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了,便放開了他,他還側(cè)頭看我,我瞪著他,他正過身子“沒事了,沒事了?!?p> “老頭,你什么意思?”我問。
張老頭砸吧嘴:“石頭,我心思著咱們是不是被包圍了?”
我搖頭。
“我心思你看的明白呢,是我想多了??!”他自我安慰的自說自話。
突然他笑了,嘿嘿的聲音直讓我汗毛直立。我詫異的看著他:“您老怎么了?”
“我就想著之前在上邊,某些人還跟我說,說讓送死去呢。現(xiàn)在呢,還不是活的好好的。知道某些人天天的胡思亂想,不如那會把他埋了?!?p> “您就不盼我點好,在說我說的有錯嗎?”我看著嘿嘿笑的張老頭就生氣,我說:“您老真是精明,沒錯,我剛才是寬你的心,我們確實是被包圍了?!?p> 張老頭拉住我,他搬過我的身子,用他那看清世界滄桑的眼睛認真的看著我:“不興騙人的。你不能騙我。”
我撇著嘴,我為了收回剛要笑出來的笑容,馬上緊鎖眉頭“真的不騙人。”
他馬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走路都開始微微顫抖“完咧!”
“您,您老沒事吧?!蔽疫€是關(guān)心的問道。
他擺著手,我看到的不止是失落,更多的是遺憾,我就在想他到底遺憾什么?我扶住了他。他沒推開我。
“石頭啊,你多少年沒回家了?”
我看著遠處一束光,我將老頭拉倒,我自己也趴在地上“別說話?!蔽冶M量壓低了嗓子。
老頭抖的更厲害了,“完咧,完咧,完咧?!?p> 其他人快速的趴在地上,我們看著那束光,整個世界就剩下我們急促的呼吸和湍急的心跳。
我錘了下張老頭。指著他心臟。老頭摸著心口,然后指著我。
我摸著自己,騰的一下,我臉紅了。我將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我不看他。
那束光搖搖晃晃的漸行漸遠,我們再次躲過一劫。
沒一會吳道子崔靜波急促喘息著回來了。吳道子小聲的說:“連長,一切安全?!?p> 崔靜波忙著點頭:“對,安全!”
王翦踹了他一腳。掐著他的脖子“給我看清楚了,你說的安全在哪里?”
崔靜波望著遠去時有時無的手電光喃喃的說:“又不是我第一個說的安全?!?p> 王翦將耳朵放在他嘴邊:“你說什么?”
“所有人,將眼睛瞪大點,刀尖上跳舞,好玩嗎?走啦走啦。”他擺著手。
我將張老頭拽了起來,我們并肩前行。
越往南走,樹木越是茂密,我們被樹枝刮的滿身紅印,武洪江被一截樹杈戳流血,整的王翦大罵他瞎。
我們緘口結(jié)舌,我們不跟他一般見識,誰讓他是我們的頭。
排頭兵在一次跑了回來,這次崔靜波搶先匯報:“連長,前面有鬼子?!?p> “有多少?”他懶洋洋的問。
崔靜波木然的看著吳道子,吳道子也看著他:“喂,連長問你呢,鬼子多少人?”
“這個,這個,很多,很多的連長。”崔靜波終于找到一個可以形容人數(shù)的詞語,他忐忑的看著王翦。
果然不出所料,又唉了一腳的他委屈的躺在地上。
“你說?!?p> “好的呢?!眳堑雷訚M心歡喜的回道:“連長,根據(jù)我目測,前面大約一個小隊的鬼子,他們就坐在那邊休息呢,我爬到跟前看了看,他們應(yīng)該也是剛到不久,后來太近我就沒敢再往前?!?p> 王翦拍著他的肩膀:“頂好,這才是排頭兵該有的樣子?!?p> 吳道子退到身后,王翦又踹了崔靜波一腳:“你打算在地上過一輩子了,準(zhǔn)備戰(zhàn)斗?!?p>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的連長?!八麆傉f什么?”我問著張老頭。
黃一波拉著槍栓回道:“準(zhǔn)備戰(zhàn)斗。”
好吧,不用在重復(fù)了,因為我聽見一連串的拉槍栓的聲音,我想我們要干一票了。
“石頭,谷三豐,張東旭過來?!?p> 我們圍在他身邊。“谷三豐帶著二排從右邊上去,張東旭帶著三排從左邊上去,石頭跟著我,記住了,一個不留,打完就撤?!?p> 他又盯著我們的眼睛:“還有沒有問題?!?p> 我們只好點頭。有問題這個時候也要上了。
我們成半包圍形狀慢慢的靠近那伙鬼子,的確如吳道子所說,鬼子在休息,等我們接近一百米的時候有個戰(zhàn)士腳下踩斷了一節(jié)樹枝,清脆的響聲驚著了耳朵好使的鬼子,有兩名鬼子端著槍往這邊走過來。
我們屏住呼吸,吳道子、郝四維、王翦抽出刺刀靜靜的等待著。
突然日本人不走了,其中一個指著從他們腳下竄出來的老鼠哈哈大笑,兩個人大聲的跟其他的鬼子回話,說明情況,于是鬼子們將手里的三八步槍又依靠在樹干旁。
我們松了口氣,如果這個距離出了岔子,我們很難用最短的時間突進去,那個時候鬼子順手拿起槍早就將我們擊斃了。
慢慢的我們又靠近了五十米,此時他們說話清晰可聞。
崔靜波悄悄的拿出手榴彈,王翦第一下沒看見,突然感覺不對,又看了一眼。于是悲催的崔靜波又唉了一腳。
“混蛋,樹林里用手榴彈,你想死啊,這么密的樹木,有一顆反彈回來你小命就沒有了?!?p> 其他拿出手榴彈的兄弟悄悄的又裝了回去。
“準(zhǔn)備!”
我們握緊了毛瑟步槍,我的腳尖已經(jīng)蹬在地上,只要一聲令下我就能沖出去。我準(zhǔn)備,他們同樣準(zhǔn)備。
“沖。”
“殺??!”我們怒吼著沖了出去。
有比我快的,他從我的身邊沖了過去,另外的人也沖了出去,五十米的距離十幾秒就可以趕到,我們沒給鬼子舉槍射擊的時間。我們同樣也沒有射擊,天黑射擊也瞄不準(zhǔn)的。
王翦依然如白天那般,行云流水的穿梭在鬼子之間,每一次出刀必然帶走一個鬼子的生命。
相比較的吳道子就比較血腥了。斷胳膊斷腿只是次要的。
二比一的比列又是在偷襲的情況,我們占了上風(fēng),十幾個鬼子終于還是承受不住,瘋狂的想著缺口逃竄。
“別追了,撿槍,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