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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晉為君

第十三章 兩則詔書

西晉為君 百草三味 2973 2019-07-09 20:10:00

  司馬熾沒想到司馬越去而復返,又重提新蔡王移鎮(zhèn)之事。

  “江州?”司馬熾疑惑道。他真沒想到司馬越竟提議東燕王司馬騰移鎮(zhèn)去江州,鎮(zhèn)守豫章。

  “臣回去后心里總是不安,就好好想了想。唉……”司馬越重重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元邁終歸是臣的親二弟。”

  “江州遠離中原,必然也遠離殺身之禍?!?p>  司馬熾點頭贊同,理解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侄兒能夠明白皇叔的苦心。江州,那就江州吧!”

  “侄兒封豫章王,卻從未去過,今東燕王叔鎮(zhèn)守豫章,也算是十分緣分?!?p>  原本在他預想中,司馬越一旦起意去江南,那其胞弟三王的去向,很有可能是以下兩種可能:

  一可能去下邳、壽春、襄陽等三地,掎角建業(yè);二可能留守鄴城、許昌、長安,用來掣肘自己這個皇帝,亦作他立穩(wěn)江南后,北圖中原的助力。

  沒想到他竟然第一個提議的是江州。不過轉念一想,便明白他此舉意義。

  江州大致就是后世的江西、湖北、湖南三省交叉范圍,治所豫章,也就是南昌。

  在武昌郡屬江州、長沙郡屬荊州的情況下,江州無疑就是南方七州的中心。治所豫章更是中心的重鎮(zhèn)。對江南的穩(wěn)定,可謂至關重要。

  司馬越圖謀江南,在豫章先定下一顆釘子,可真是一步好棋啊。

  弄清司馬越的心思,司馬熾突然有點患得患失。這家伙不會是先把三王或者只是東燕王弄去江南,替他打基礎,而自己不去吧?來個兩頭壓注,莊家通吃?

  自己還得再加把勁兒才行!一定要讓他自己也得去!

  壓下心思,又聽司馬越道:“河間王颙昔日強遷先帝,今仍竊據長安,余孽未清,不可不防。唯恐他勢力再起,臣提議將其征召回洛,到時其是龍,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再無爪牙之利。方能不再有內部之患,朝野上下,一心剿寇殺賊,匡扶晉室?!?p>  司馬熾眼睛一亮,“皇叔此言大妙!”頓了下,犯愁道:“河間王劣跡斑斑,一旦放任,恐遺患無窮。但就怕他不應詔!”

  “無妨!我們也用最大誠意去征召他,就……就讓他回朝任司徒之職吧!”司馬越道。

  西晉設八公,以太宰(即太師,避諱司馬師)、太傅、太保謂之三師,稱上公;以太尉、司徒、司空謂之三公;以大司馬、大將軍謂之二大。

  魏晉以來,相國、丞相非一般不置,都是有特殊含義的,所以司徒就相當于丞相。也是八公中唯一有實際職責的,掌管選官評用以及州郡之大小中正。與尚書臺吏部,共掌選舉。

  司馬熾驚訝道:“這不太好吧?河間王已是八公之太宰,再任司徒,尊榮至極?!?p>  司馬越擺擺手,“這正代表我們的誠意!若他一意孤行,不領命,那就說明其心里根本沒有朝廷,仍有反意。到時哪怕再興兵,也要除之后患?!?p>  司馬熾思慮片刻,做足了態(tài)勢,這才點點頭,“皇叔所言得理!那就依皇叔之言?!?p>  他知曉歷史,心里早就明白司馬越是何打算。但他并不準備阻止。

  河間王司馬颙已是強弩之末,困守長安的秋后螞蚱,又太蠢,沒有拉攏的必要,反而是個定時炸彈。

  所以他跟司馬越的目標是一致的。司馬颙必須死,讓出長安!

  緊接著,趁司馬越要走,司馬熾將其喚住。吞吞吐吐作勢,才將自己的打算說出。

  “皇叔,我準備明日出宮,于城中將今日之事告知天下?!?p>  “這怎么可以?”司馬越叫道。聽完,他第一時間本能的不同意。

  “皇叔,我也知道這事確實有點……所以才跟皇叔說。侄兒想著,如今之事,必謠言四起。一旦遭有心人利用,傳出些亂七八糟的,那對如今朝局穩(wěn)定,勢必有大影響?!?p>  “都怪侄兒沒考慮清楚,將事情都在朝堂上宣之眾臣?!?p>  “所以只有我親自現身,以陛下之尊,將態(tài)度表明。一來可安民心;二來謠言不攻自破;三來,我也有私心,想讓百姓能緊隨朝廷,萬眾一心,共抗敵寇。”

  司馬越內心一哂。皇帝果然還是“幼稚”!百姓吃不飽,無錢財,而我們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怎么可能會跟你一條心!以利誘之,以力壓之,這才是正途。

  立國穩(wěn)固從來都要靠大族豪門,拉攏用之。而百姓只不過是牛馬,養(yǎng)之,牧之,可以驅使就行。

  他細細想了,方覺得這倒是個機會。

  皇帝說得對,今天這事傳開,發(fā)酵,必然謠言四起。謠言多了,肯定降低可信程度。故土難遷,沒有人會輕易相信毀家紓難之言,都心存僥幸。

  若是皇帝金口玉言,親自現身,表明態(tài)度,那可就不一樣。南遷風潮也可能更快掀起。

  而且……這對皇帝的名聲也肯定是個打擊。這個“無德”的把柄,自己捏好了,何時都可以用。

  司馬越最終“艱難”地答應下來。

  分別時,司馬越、司馬熾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

  西晉并沒有每日一朝的習慣。自漢一來,大多五日一朝。

  晉武帝立國之初,也有一日一朝,但堅持不久,特別是滅吳之后,貪圖享樂,更是旬日月余不朝。

  到晉惠帝后,朝政多道轉手,上朝的次數就更少了。

  第二天,由于是新帝剛立,諸事待興,太傅司馬越率領百官,擺駕繼續(xù)朝議。

  朝事并沒有議多久,由皇帝提議,太傅作答,兩則詔書很快便頒布下來。

  其一:鎮(zhèn)守鄴城的安北將軍、東燕王司馬騰改封新蔡王、安東將軍,都督江廣交三州諸軍事,移鎮(zhèn)豫章。

  其二:征召遠在長安的太宰、河間王司馬颙為司徒,回京師洛陽任職。

  然而,兩則本該起風波的任職,卻雷聲大雨點小。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出列說話。

  接下來等皇帝問鎮(zhèn)鄴城之人選,讓百官推薦時,堂下竟一時靜默無言,最后也沒有能確定下來。

  朝議就這樣在詭異的氛圍下,很快結束。

  但退朝后的百官并沒有被允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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