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質(zhì)回到東宮之后,外面發(fā)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他感到疑惑的是春香一直沒有出現(xiàn)。
問了幾個侍女,都回答說沒有看見。春香不在,王質(zhì)在東宮像是一個盲人,來來往往的人都不認識,別人給他行禮,他也就點點頭,趕緊走開。
今天,他面臨困境。這種困境,即便是春香在身邊,恐怕也解決不了。
太子妃提到,父王希望明年見到他嫡孫子。歸隱的太子和太子妃達成一致,每月同房一次。而且,這個約定的時間不早不晚,這個月就是今天。東宮的事沒有私密,都會當(dāng)著很重要的事情來準(zhǔn)備。
宮女給衣服熏香,太監(jiān)穿梭在典書房和宜春宮。站豬羨慕說到:“東宮無小事,估摸今日同房結(jié)束,宜春宮還要放沖天炮慶祝一番?!?p> “今日晚上咋辦?”王質(zhì)走來走去。
“該咋辦就咋辦,既然你冒充太子,就應(yīng)該做太子應(yīng)該做的事情。大明宮見到圣人,你還親熱地喊他父王。和太子妃同房,是一個道理?!?p> “我不愿意?!蓖踬|(zhì)倔強說到。
“不去就有可能露餡。”
“去了還更有可能露餡。我……我……從來沒有……”王質(zhì)說話吞吞吐吐地。
站豬笑起來,“本以為今天晚上你占了便宜,沒有想到你居然是一個童男子,那太子妃可是占了大便宜。來,來,我告訴你……”他說著,上前邁了一步,往王質(zhì)身邊靠,想在他耳邊傳授一些經(jīng)驗。
王質(zhì)憂心忡忡,擔(dān)憂今日晚上,還擔(dān)心芣苢,沒有在東宮見到春香,他的擔(dān)心更增加一層。
有人進來稟報,王質(zhì)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何人,在東宮擔(dān)任何等官職。
那人跪在地上:“諫議大夫魏征求見!”
王質(zhì)心中咯噔一下,要來一個名人,魏征,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諫臣,難道也是活在這個時代,好好活著,何必這個時候跑來湊熱鬧。
王質(zhì)對跪在地下的人說到:“今日體疲,不愿見人,還請魏征老先生回去,過幾日我去府上親自請教!”
地上的人仍舊匍匐著,不肯起來,“魏老先生的性情太子殿下知道的。他要見誰,誰也不敢不見,即便是圣人……”
“明白了,你讓老先生在大殿等候,我換上衣服就出來。”
王質(zhì)低聲對站豬說到:“我的里面屋子書架上有發(fā)光的盒子,你趕緊給我拿來?!?p> 侍女給王質(zhì)換上絳紗單衣,系上革帶。
站豬將電子書偷偷交給王質(zhì)。
電量只有10%。
王質(zhì)打開魏征的關(guān)鍵詞搜索。
迅速在最短的時間查閱一番,然后走出去。
站豬跟在他后面。
魏征其貌不揚,留著長長的胡須,估計年齡有五十上下。
老頭看見太子身后跟著一個黑頭黑腦的侍衛(wèi),鼻孔哼一聲。
“太子殿下守孝回到長安,老朽心里激動。昨日前來覲見,聽說太子去大明宮,等待黃昏,太子未歸,只得作罷!”
“老先生辛苦久等。昨日父王召見我商議國是,回宮途中有些事情耽誤了?!蓖踬|(zhì)解釋道。
“守孝終有時,太子殿下能夠從悲痛中出來,老臣很是欣慰。你在昭陵守孝,圣人在宮中,終日觀眺望遠方皇后陵墓。一日還讓我陪同,并指著昭陵的方向問我是否看清。”
“你是如何回答的?”王質(zhì)問到。
“假如當(dāng)時是太子陪著圣人,太子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答?”
還好剛才看了電子書,算是考前的熱炒熱賣。
“如果是我,我就會假裝沒有看見?!?p> “為何?”
“我會用這樣的方式提醒父王,不能因為終日思念母后而忘記了作為一個君王的職責(zé)?!?p> 魏征無語,沉默一會兒說到:“我當(dāng)時就想這樣說,可是看到圣人悲傷的表情,將話咽下,沒有說出口。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凡人,能夠有這種心思,是大唐之幸?!?p> 魏征并沒有懷疑自己,王質(zhì)心里的石頭落地。
他轉(zhuǎn)念一想,每個人都是關(guān)心自己眼見的事,何人認真打量過他。人世間的悲哀也就是如此。
“今日老先生來找我,是有啥要事?”
“昨日來,想的是兩月未見,心里掛念。今日來,和昨日的想法有所不同。聽說你給圣上請求,要去吐蕃?!?p> “是的,我要去吐蕃,說服松贊干布國王。老先生有何建議?”
魏征騰地一下站起來,“縱橫計不就,慷慨志猶存。豈不憚艱險,深懷國士恩。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fù)論?!?p> 王質(zhì)沒有聽懂是啥意思,斜眼觀察魏征的慷慨激昂的表情,估計是對去吐蕃的行為表示贊揚。
“此去吐蕃,我只帶三人,其中一人就是這位黃門侍郎站豬,原來是馮德遐的昆侖奴,曾經(jīng)和馮刺史一起去過吐蕃,道路熟悉,武功了得?!?p> 魏征聽見,心里感動。他和馮德遐是前朝太子李建成舊部,當(dāng)今圣人惜才,仍舊使用他們這些人。如今的太子用人,好像比圣人更加寬厚。他聽說太子有龍陽之好,身邊以貼身侍衛(wèi)之名養(yǎng)些男寵。如今看來,太子并非如此。
站豬對魏征鞠躬,魏征陰沉的臉上難得露出微笑。
“太子殿下,我也要隨著你去吐蕃。”
王質(zhì)嚇一跳,“老先生,此去吐蕃,氣象迎殊,山嶺陡峻,鳥道羊腸,過松州,則涼似深秋,均著夾衣,愈西愈冷,重峰疊嶂,高峻極天,老先生年歲已高,不適合長途跋涉。”
“唉,老夫畢生的愿望可不是在朝中坐著,每天說著大家都不愿意聽的話,話說多了,自己都嫌棄自己。想當(dāng)年,在元寶藏起兵,本想瓦崗李密,本想利劍在掌,拔劍捎羅網(wǎng),殺人如剪草。李密卻欣賞我的文采,然后利劍變成毛筆,唉……”
想到今天晚上要硬著頭皮去找太子妃,還不如讓這個老先生充當(dāng)擋箭牌。
“老先生,你要去,圣人同意嗎?”
“殿下,你給圣人說,他肯定會同意?!蔽赫骺吹揭唤z希望。
“好,明日我去叩見圣人,今日我們好好商議此去吐蕃之事!”
魏征興奮地點點頭。
“我們最好去平康坊,慢慢飲酒,慢慢商議!”
魏征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趕緊作揖說到:“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同房之日,老朽一時糊涂,忘記了。明日,明日老朽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