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巔回去的路上,手下侍從問:“太子殿下,屬下已經(jīng)打探好,槐王這幾日不在宮中議事就是在府上,今日已經(jīng)回來了,我們要不要先去將您的靈劍拿回來?”
齊巔慢悠悠走在街上,聞言搖了搖頭,高深莫測道:“不急,那東西又不會(huì)丟了,我們先去一趟淮陽候府,聽說老侯爺前些天剛病逝,還沒出頭七,本宮要去悼唁一番。”
——
淮陽候府。
李家上下并未想到他會(huì)來,淮陽候世子去接他的時(shí)候很是忐忑,在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齊巔大搖大擺走進(jìn)李家,他想干什么?
好在齊巔也沒為難他們,他以修道之人自居,聲稱想為老侯爺凈靈安魂,眾人只好將他請進(jìn)去。
去靈堂吊唁后,世子親自陪著他去后花園轉(zhuǎn)了轉(zhuǎn)。
當(dāng)走到金鈴樹周圍時(shí),齊巔跟第一次來淮陽候府的花嫵一樣愣住了,吃驚地看著這棵通體金色的神樹。
“此樹通靈,喜生在修為高強(qiáng)者身邊,敢問貴府有誰入道嗎?”齊巔忍不住問。
淮陽候世子道:“太子殿下謬贊了,在下有一女兒,今年修為剛邁入化境,天資還算可以。”
“哦?如此天賦也算高了,這位女冠如今可在長安?在哪所道觀修行?”
淮陽候世子剛要說話,兩人身后傳來一道溫和卻隱隱不悅的聲音,“父親,我回來了?!?p> 齊巔回頭一看,目光中露出毫無掩飾的驚色,這女子.......
淮陽候世子輕輕瞄了一眼齊巔,見著他這反應(yīng),不免得意又嘆氣,心道如歌這幅容貌便是連齊國太子第一次見也驚為天人,可惜她已于世俗嫁娶無緣,否則何愁不能做太子妃,將來登上齊國后位?
而他之所以嘆氣,則是想到這孩子生得這樣花容月貌,也沒能讓槐王動(dòng)心。
齊巔微微收斂神色,換上一副客氣得體的笑意,問淮陽候世子,“這位道長是?”
“哦,這便是我的小女兒,道號丹鶴,如今在宮觀修行,這棵金鈴樹也是她栽的。”
齊巔又望了丹鶴一眼,能得金鈴樹看重,可見這女冠身上卻有神奇之處,長安修界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淮陽候世子給齊巔介紹完,又看向丹鶴,道:“這位是齊國太子殿下,來府上吊唁老侯爺,快來見過太子殿下。”
丹鶴依言走上前,略微垂著眼,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齊巔打量她的神色,心道半上午才瞧見她跟花嫵在鏡湖邊上演了一出好戲,轉(zhuǎn)眼又在這兒偶遇了她,看來連上天都在助他。
齊巔溫聲贊道:“聽說丹鶴道長今日一早去清江閣凈靈了?你身負(fù)親人辭世之痛還能為世界之人安魂凈靈,可見是心地極好之人,本宮很是佩服。”
丹鶴抬頭瞧了他一眼,目光很快暗淡下去,淡淡道:“太子殿下過獎(jiǎng)了,盡我所能罷了,而且,我也并非什么心地極好之人。”
淮陽候世子有點(diǎn)著急,自己這個(gè)女兒性子很有些清高,這些年除了在槐王面前服過軟,在旁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偏偏她修為高地位高,自己這個(gè)父親也不能說她什么。
可齊巔是什么人,他也是半個(gè)修界人啊,又是身份尊貴的太子,丹鶴怎好直接駁了他的話呢?淮陽候世子小心翼翼去看齊巔的反應(yīng)。
好在齊巔并未惱怒,他淡淡笑笑,“道長不要謙虛,能得金鈴樹認(rèn)可,古往今來也只有寥寥幾人罷了?!?p> 丹鶴不知在想什么,并未接話,淮陽候世子笑道:“既然殿下與小女要探討修界的話題,那我先行一步了,還望太子殿下在府上逛得順心,”他又囑咐丹鶴,“好好款待太子殿下。”
“嗯?!?p> 淮陽候世子走后,齊巔嘴角的笑壓了下去,目光變得幽深。
“變紅了?!钡Q仰頭看著樹頂,忽然喃喃道。
齊巔走過來與她并肩仰望,在樹梢處發(fā)現(xiàn)一片細(xì)小的葉子,金黃的表面上有一處紅斑。
“傳說金鈴樹樹葉變紅,是將死之兆。”齊巔淡淡道:“丹鶴道長不采取點(diǎn)什么辦法,只一味看著嗎?”
“生死有命,”丹鶴依舊仰望樹頂,“太子殿下知道它是神樹,便知道它有自己的想法,它已經(jīng)想要離開我了,甚至不惜徹底凋零?!?p> 齊巔回頭上下打量她一番,皺眉道:“道長身上的靈氣有發(fā)污之兆,金鈴樹需要純凈靈氣滋養(yǎng),道長若是再不收斂,只會(huì)加速它的凋亡?!?p> 丹鶴喃喃道:“是啊,我心中狠毒,已經(jīng)沒有資格得到這棵神樹的庇護(hù)了。”
齊巔勾起唇角,裝作不在意道:“說實(shí)話,本宮一早見到道長的時(shí)候,還見到了我太淵觀花前輩,你這樣消沉,可是因?yàn)樵缟吓c她吵架,攪了心境?”
丹鶴頓了頓,搖頭,“沒有?!?p> 齊巔又問:“那,是被槐王攪了心境?”
丹鶴這才一愣,猛然回頭看他,這個(gè)人才來長安幾日,竟然連她的事都打聽到了。
丹鶴這才鄭重打量齊巔,她修道多年,本能感覺到周圍浮動(dòng)起一層危險(xiǎn)氣息,而這氣息的來源就是一臉淡泊、一身內(nèi)斂的齊國太子。
她心道,他終于露出真面目了,原來剛才父親在時(shí)的禮貌客氣都是裝出來的,眼下才是真正的他吧?像野獸一樣危險(xiǎn)又不可估量。
“太子殿下想說什么?”
“本宮觀你面相,推算你是與世界緣分淺薄之人,好心提醒你一句,該放下的就要放下?!?p> 丹鶴淡笑一聲,悵然道:“殿下說得容易,可人非草木,哪能說無情就無情呢?”
“你若放不下,本宮可以告訴你個(gè)法子讓你不再這么痛苦。”齊巔走過去倚在樹干上,邪邪笑道。
“什么法子?”丹鶴漫不經(jīng)心地問。
齊巔淡淡吐出一句話:“殺了槐王?!?p> 丹鶴瞳孔微縮,一愣。
“你若下不去手,受罪的只有你自己而已,本宮可以明確告訴你,他的心不在你身上?!?p> “那在誰身上?”
齊巔道:“在誰身上,道長不是已經(jīng)察覺到了么?”
丹鶴往后退了半步,饒是她已經(jīng)猜到,可還是覺得傷心難耐。
“是她……”
“道長想清楚就好,本宮也只是建議。”齊巔無所謂道:“我是看著伊人憔悴于心不忍,本宮言盡于此?!饼R巔站直,往外走。
丹鶴站在原地幽幽道:“太子殿下跟我說這些是因?yàn)槟阋暬蓖鯙檠壑嗅?,希望我?guī)湍沌P除隱患吧?”
齊巔笑道:“本宮的確以槐王為勁敵,不過就算不殺了他,本宮的日子也過得去,畢竟他于本宮可沒有殺親之仇?!?p> 丹鶴立刻紅了眼睛,深吸一口氣道:“除了他,花嫵也得死?!?p> 齊巔的目光陰狠了一下,復(fù)又笑道:“可以,事成之后,你再也不會(huì)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