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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春秋

第五十四章 鄭莊公滅許(二)

子午春秋 云垂天地間 2024 2019-07-26 16:00:00

  鄭莊公想要把許國的土地讓給齊國人,但是齊僖公對鄭伯的虛情假意心知肚明;他認為鄭伯做了那么多年準備、花費了那么多代價、舍棄了那么多利益,其目的就是為了吞并許國。

  齊僖公卻假裝不知道鄭莊公心里所想的樣子,他想給魯、鄭兩國制造點小矛盾,因此在稍作推辭后把許國讓給魯隱公。

  由于魯國在去年伐宋的戰(zhàn)事中已經(jīng)得到非常豐厚的報償了,而且魯隱公也看清了鄭、齊兩君心里的打的小算盤。所以盡管公子翬在一旁對著他擠眉弄眼、急得直蹦,魯隱公還是裝作沒看見他的樣子,并對鄭莊公說:“您說許男不恭王命,所以寡人就跟隨您前來討伐。既然許國已經(jīng)伏罪,雖然您又發(fā)布命令將許國劃歸魯國,寡人也是不敢聽從的?!?p>  結(jié)果許國就歸鄭國所有了。鄭伯認為許國雖然已經(jīng)被占領(lǐng),但是國人的力量還是非常強大的。許國人并不討厭自己的君主,卻十分痛恨侵略者。鄭國也不可能在這里長期駐扎龐大的軍隊來維持高壓統(tǒng)治。

  在此情況下,鄭莊公認為治理許國還要依靠許國人,而他只要控制許國的統(tǒng)治者就可以了。

  許莊公的弟弟許叔和大夫百里都是賢明的人,而且威望很高,最重要的是他們對入侵者采取了合作的態(tài)度,結(jié)果這兩個人就被挑選出來做為許國的治理者。

  鄭伯命百里輔佐許叔居于許國東側(cè),他對百里說:“上天降禍許國,鬼神也不保佑許君,于是假手寡人來懲罰他。但是寡人不能與自己的兄弟共享國家,又哪里敢以許國的統(tǒng)治者自居?

  “寡人有兄弟叔段,卻不能與他和睦相處;叔段直到現(xiàn)在依然流亡四方,過著求食糊口的生活,寡人又怎么可以長久占有許國?所以寡人請您輔佐許叔懷柔國民。

  “等到寡人入土以后,上天赦免了許國的罪行,許君復(fù)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寡人不能容忍任何國家逼迫我國、與我國爭奪許國的土地(齊僖公與魯隱公還是很明智的)。如果寡人的擔心成了現(xiàn)實,鄭人的子孫將無暇自保,哪里又能延續(xù)許國的祭祀?寡人請您輔佐許叔不單單為了治理許國,也是為了鞏固鄭國的邊疆呀!”

  之后,鄭伯又命侄子公孫獲居于許國西側(cè),并囑咐他說:“家中的財貨寶器不要放在許國,你聽到我的死訊一定要即刻離開,什么輜重也不要帶。

  “鄭在立國之初恰逢王室開始衰落,姬姓子孫喪失治理天下的地位,諸侯秩序日益混亂。許國是四岳的后裔,上天既然厭倦了周人,我們又怎么能夠和許抗衡呢?”

  鄭莊公安排完大事之后,就開始料理穎考叔的后事。穎考叔的死令他十分痛心,他親自為穎考叔入殮。鄭莊公親眼看到他被從攻城軍隊里射出的一支箭射殺,他發(fā)誓無論如何也要找出兇手,并將他碎尸萬段。

  謀殺者的兇器被呈送給鄭伯了,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公孫閼的箭,而且有幾個士兵也出來作證,說他們親眼目睹了公孫閼的殘忍行為。鄭莊公在憤怒之余就更加痛心了:這個兇手因為私人恩怨和嫉妒心理,竟然不惜在全體士兵眾目睽睽之下,喪心病狂到射殺公室大夫、自己的袍澤兄弟!這就是明目張膽地叛國呀!

  但是,由于公子呂的關(guān)系,鄭莊公不能處罰那個不爭氣的堂弟,他在大是大非面前最終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莊公違心地宣布沒有找到關(guān)于謀殺者的任何蛛絲馬跡,并稱事到如今也只能借助神靈和巫術(shù)的魔力來懲罰兇手了。鄭莊公集合軍隊,在穎考叔靈柩前舉行了一場詛咒儀式,結(jié)果上演了一出雞血、狗血、豬血齊噴的鬧劇。

  大巫師披著黑色的斗篷、帶著助手們出場了。大巫師本來是個小有名氣的舞者,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了“通達陰陽,穿越古今”的本事,所以就轉(zhuǎn)行干起了神棍的營生。他把夸張的舞蹈動作和神秘的古老巫樂融進儀式,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由于巫師發(fā)出的詛咒過于惡毒(他們并不知道內(nèi)幕,只是想討好鄭莊公而已)、儀式也過于血腥、音樂過于震撼,加之此時陰風突然乍起、明亮的天空中頃刻間烏云翻滾、電閃雷鳴,人們便出現(xiàn)了幻視幻聽的感覺。

  在場的人甚至聽到棺中躺著的尸體也跟著發(fā)出低沉的咒怨:“殺死我的那個人!我不會說出你的名字!因為我要親自向你復(fù)仇,是你喪失心智而死!”結(jié)果有些人便因為巨大的恐懼當場暈倒了,公孫閼感覺如芒在背、魂飛魄散,渾身顫抖幾乎不可自持,他勉強撐到儀式結(jié)束,回國后就發(fā)了瘋,不久就死掉了。

  莊公此舉受到人們的普遍嗤笑和怨恨,而且他最終也沒有保住公孫閼的性命。如果不是因為這場鬧劇,他的統(tǒng)治生涯可以說是沒有什么瑕疵的。后世君子說:“鄭莊公失去政(政者正也)和刑了!統(tǒng)治者用正來治理國家,用刑來懲罰邪惡。他在這件事上既缺乏德政,又喪失刑威,可以稱之為邪僻了吧!自己邪僻還去詛咒別人,又什么用處呢?!”

  鄭莊公回國后,周桓王向鄭國派來一個使團。使團長帶來命令說,天子決定用先王最初賜給蘇忿生的十二個城邑來交換屬于鄭國的四塊土地。

  表面上看,鄭國取得的土地面積比失掉的要大得多;而實際上,王室的土地大多位于黃河以北,面臨被驪戎和其他游牧民族侵擾、或已經(jīng)被戎狄占領(lǐng)的情形?;竿踔徊贿^是把王室不能控制的城邑隨意甩給鄭國罷了,他用徒有虛名的土地換來的是鄭國富庶的地區(qū)。

  鄭人對周桓王“己所不欲,即施予人”的無恥行徑感到憤怒不已。王室使團剛剛離開,鄭國就準備再次找宋國的晦氣。但是鄭人還沒有出師,息國的軍隊又來找鄭國的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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