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宋牧眉頭微皺,看著包龍龍急匆匆跑過去的方向,頓時大驚失色。
在傳送陣那邊,此刻正有一隊人馬從里面被傳送出來。這些人的狀況看起來跟其他人并不太相同,他們身上并沒有太強的蕭殺之氣,看起來似乎更像是普通人。不過他們這個隊伍的秩序很好,跟其他神色匆匆從里面逃出來的試煉者不同,這些人固然臉上也有焦慮,卻還保持著較為整齊的隊列。
這是個一共只有十人的隊伍,隊伍中有著很明顯的主次之分,有一個人站在最中央,其他九個人緊緊的守衛(wèi)在她身邊。只是被保護在最中間的那個女人臉上有一道駭人的傷疤,看起來極為丑陋。
但就是這個“丑陋不堪”的女人,卻生生將原本已經(jīng)打算離開的宋家隊伍留了下來,包龍一馬當先跑過去,排開擠在他們旁邊的其他人,宋牧也十分罕見的露出驚慌之色,急匆匆來到這些人身邊。
這隊人馬,正是在岐云山脈里跟黃權(quán)他們遇到過的“王家商隊”,但從目前這個情況來看,顯然他們應(yīng)該是“宋家商隊”,當然此刻就算黃權(quán)在這看到這一幕也不會驚訝,畢竟當初第一次聽到王富貴那個名字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對方在偽裝。
宋牧徑直走到“王富貴”身前,板著臉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參加血衣試煉嗎,怎么就是不聽話?”
王富貴一臉悲痛神色,搖頭之后輕聲說道:“父親,我有些累了,咱們回去再說吧。”說完,她發(fā)出一聲長嘆,往外面慢慢走去。
隊伍里其他人連忙上前給宋牧解釋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聽完后并未表現(xiàn)的太過激動,只有剛聽到消息時眼睛里閃過一絲憂慮。
“走吧,回去?!彼文猎俣认铝钭屗渭胰穗x開。
以宋牧為首,其他大小家族的隊伍也都逐步從山谷里撤出,直到傳送陣徹底關(guān)閉后,山谷里只剩下韓家隊伍還沒有離開。韓凌佑一臉虛弱的躺在地上,他的傷勢越來越嚴重,全身的經(jīng)脈甚至開始萎縮,韓家的一些強者全都聚在韓凌佑身邊為他探查情況,可惜沒有人能查出緣由。
韓凌佑的兩個兄弟韓凌旭和韓凌沖全都趕到這里,當他們得知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后,兩個人臉上也都帶著復雜神色。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要幸災(zāi)樂禍就真是蠢到家了,并且一想到這次出手的竟然是來自大業(yè)城豪門的人,他們心中也開始壓力倍增。
韓家早已是內(nèi)憂外患,外患自不必說,就是其他三大家族的聯(lián)手圍剿。至于內(nèi)憂,當然就是韓凌玄死后,韓凌佑他們?nèi)值芟胍獱帣?quán)的矛盾。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韓凌旭和韓凌沖的眼睛里也都充滿憂慮,似乎打算放棄點什么。
相對于韓家人的痛楚,不良城其他家族的人卻都是一副幸災(zāi)樂禍的態(tài)度。怪只怪韓家過去做事太過霸道,得罪的人多了,遭難時落井下石的人也會很多。當韓家隊伍終于返回不良城時,更為洶涌的暗流已經(jīng)開始流動。
岐云山脈上空,一座天空之城的虛影靜靜飄浮著,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即將開始的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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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權(quán)跟著孫策來到一條小河邊上停下,一路上他的腦子始終很亂,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找不到一個可以開始的思路。
一路上孫策也并沒有過多關(guān)注黃權(quán),只是慢聲細語的跟百歲聊著她在這段時間里的生活。黃權(quán)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聽的過程中他才終于知道,原來百歲是自己偷偷從家族里逃出來的。她出逃的目的十分清奇,是因為不喜歡家族里那種按部就班的修煉方式,想要自己外出闖蕩。
饒是孫策從一開始就追了出來,還是足足找了半年之久才找到百歲。
對于百歲的這個出逃理由,黃權(quán)一點都不感覺意外,以他跟百歲相處的這近半年的時間經(jīng)驗來看,百歲除了性格稍顯古怪外,對于力量的追求也極為執(zhí)著。他不認為百歲想離開家族自己修煉是一件矯情的事,也許百歲在家族里的時候,修煉的方式確實不太適合他。而修煉一途,不僅僅是修煉技巧,更要淬煉心志。
看宋家那些年輕子弟和韓志道那個所謂的年輕一代第一人就看得出來,大量的資源固然可以讓修煉天賦得到兌現(xiàn),但這僅僅是基礎(chǔ)而已,想要成為真正的強者,需要更多的歷練。
孫策放下百歲,自己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去,又看向黃權(quán)笑著說道:“坐下說吧?!?p> 黃權(quán)也很隨意的坐了下來,臉色平靜如初,眼神澄澈。孫策的實力雖然很強橫,但他對自己卻沒有敵意,自然不必緊張,更不用唯唯諾諾的討對方喜歡。
百歲的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微笑,似乎很享受此刻的氛圍。
孫策待黃權(quán)剛剛坐穩(wěn),直截了當?shù)膯柕溃骸罢f吧,你跟我妹妹到底什么關(guān)系。”
“咳……咳……”黃權(quán)猛的咳嗽起來,他雖料想到孫策會比較直接,卻沒想到開門見山到這種程度。
百歲此刻仍舊一臉恬靜的看著他,仿佛她阿哥問的是再正常不過的問題一樣。
看到百歲的眼神,黃權(quán)很快恢復鎮(zhèn)定,認真的說道:“我們互相都有好感?!?p> 話剛說完,黃權(quán)狠狠搖了搖頭,思量片刻后說道:“我希望能跟百歲在一起?!?p> “嗯?!睂O策點點頭,贊成道:“這么想是對的?!?p> 黃權(quán)一臉疑惑的看著孫策,對方的這個回答似乎有些不合常理。
“你把百歲的心都騙走了,如果連點態(tài)度都沒有的話,就別想活命了?!睂O策仍舊語氣輕松的說道,可他這番話說出口的時候仿佛又帶著無邊寒意。
百歲臉色羞赧的低下頭,似乎有些不滿阿哥的解釋,但偏偏自己又不想爭辯什么。
“不過,想在一起,你憑什么呢?”孫策終于變得嚴肅起來,壓低了聲音問道。
“什么都沒有?!秉S權(quán)很干脆的說道。
這下輪到孫策有些傻眼,他若有所思的盯著黃權(quán)看了很久,還是沒等到黃權(quán)之后的答復后,苦笑不得道:“你這樣做不對吧,空手套白狼???”
“阿哥!”百歲不滿的推了孫策一把,抱怨道:“說誰是白狼呢?!?p> “好好好,我說錯了?!睂O策馬上投降,不過再看向黃權(quán)時,眼神里卻透著鋒利。
黃權(quán)雖然窘迫,卻還是一臉坦然的說道:“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沒有地盤,沒有勢力,甚至連修煉的資源都要費盡心思去弄才行,我什么都無法承諾?!?p> “那你敢去搶嗎?”孫策忽然問道。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是必須搶?!秉S權(quán)一臉誠懇的說道:“這不僅僅是為了百歲,更是為了我自己。”
“十年內(nèi),我會進軍大業(yè)城?!秉S權(quán)擲地有聲的說道,看向?qū)O策時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十年……進軍大業(yè)城?!睂O策聽著黃權(quán)的誓言忍不住笑了起來,在被百歲狠狠掐了一把之后連忙又收住笑聲。
“然后呢?”孫策繼續(xù)問道。
“那時,我想娶百歲為妻?!秉S權(quán)這一次無比自信的說道,仿佛他真的已經(jīng)率領(lǐng)千軍萬馬攻入大業(yè)城。
孫策對黃權(quán)的話未置可否,扭頭看了看百歲,問道:“你怎么想?”
“我可以等?!卑贇q同樣堅定的說道。
“那就行了,既然你們都同流合污了,我就不瞎參合了?!睂O策大手一抬,豪氣的說道。
百歲捂著臉,低聲提醒道:“阿哥,是兩情相悅?!?p> 黃權(quán)強忍住笑意,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孫策雖然看起來冷酷,實際上跟百歲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性格古怪,偏執(zhí),卻又很善良。
自己所說的所謂目標和想法,說到底只不過是空口無憑的承諾而已,可信度幾乎沒有,可孫策卻選擇了相信。當然,可以想到孫策的信任源于百歲,從他對百歲的溺愛程度來看,這個兄長是做的十分合格。
黃權(quán)正想著這些的時候,孫策忽然對百歲說道:“再跟他說一會話吧。”
百歲聞言,原本如月牙般笑得彎彎的眼睛忽然拉長,她表情堅硬的點點頭。她明白阿哥的作風,在黃權(quán)這件事上他無心阻攔,是因為他真的不想阻礙這件事,更何況這畢竟是多年以后的事情。
可跟著阿哥回大業(yè)城,這件事卻是必然,并且沒有盤旋余地。
孫策走遠后,百歲發(fā)出一聲嘆息,慢慢走到黃權(quán)面前。
“要走了?”黃權(quán)開口問道。
“嗯。”百歲點點頭,但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兩個人坐在河邊的一塊巨石上,看著晴朗的天空,一時無言。
過了很久之后,孫策才慢慢悠悠從遠處走過來,笑呵呵的看著正在發(fā)呆的兩人。
“走吧?!睂O策拍了拍百歲的后背,開口說道。
“我走了。”百歲起身,看著黃權(quán)說道。
黃權(quán)走上前,輕輕抱了抱百歲,重復道:“我會去大業(yè)城找你。”
“我等你。”百歲一臉認真的說道,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孫策和百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黃權(quán)慢慢收回目光,自言自語道:“得去辦一件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