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黃安屠出現(xiàn),韓凌玄便一言不發(fā),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看透眼前這個獨臂男人的實力,對方的身上明明沒有半點靈力波動,卻給人一種泰山壓頂般的巨大壓力。
聽到黃安屠的話,韓凌玄終于開口:“閣下是何人?”
“黃安屠。”
“閣下來此所為何事?”韓凌玄繼續(xù)問道。
“你說呢?”黃安屠冷冷說道,垂著的眼皮稍稍提起了一些。
韓凌玄一時語塞,但看到對方漠視自己的眼神,他的臉色愈發(fā)陰沉。身為韓家之主,已經太久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露出這樣的做派,再想到自己慘死的兒子,憤怒的情緒瞬間傳遍全身,他目光兇狠的盯著黃安屠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打吧?!?p> “如此甚好?!秉S安屠點點頭,忽然笑了起來:“你為你兒出頭,我為我兒出頭,現(xiàn)在輪到咱們兩個做老子的動手了?!?p> 韓凌玄沒有理會黃安屠的玩笑,黃安屠話音未落之際,他的手上忽然出現(xiàn)一把巨劍,劍長五尺,劍寬一尺,劍身厚重無比,重劍無鋒。韓凌玄將巨劍輕輕一拋,輕念一道口訣,巨劍便在半空中浮定,隨后劍身呈現(xiàn)出妖異的赤紅之色。
“哦?裂天劍?”黃安屠饒有興致的看著巨劍說道。
韓凌玄面無表情,掐動手訣的雙手已經快到出現(xiàn)幻影,隨著法訣加深,巨劍上的赤紅之色愈發(fā)深濃,仿佛要滴血一樣。
“功夫不到家啊,施展一記滴血斬竟然需要八十一道手訣?!秉S安屠依舊笑呵呵的說道,臉上不見半點驚慌。
結果黃安屠沒慌,韓凌玄卻面露驚色,稍稍遲疑之后他終于施展完所有手訣,隨即雙手擺出持劍的動作,直直的朝著對面砍了下去。隨著他手勢落下,空中的裂天劍順勢一斬,一道血滴從劍尖飛了出去,下一刻血滴化作一柄血色戰(zhàn)刃虛影,帶著雷光飛向黃安屠。
“父親!”黃權見狀連忙喊道,這一斬的威力比剛才的龍象虛影還要駭人。
“雕蟲小技?!秉S安屠呵呵一笑,好像打一只蒼蠅一樣隨便拍了一下。
頃刻間,戰(zhàn)場上狂風大作,進而開始地動山搖,一只巨大的手掌憑空出現(xiàn),順著血刃飛來的方向拍了下去。手掌穩(wěn)穩(wěn)蓋住血刃,以無可匹敵之勢將血刃按在地上,血刃落地的瞬間便化作血霧消散,而巨大手掌卻繼續(xù)往地下拍去,大地持續(xù)震動了很久才終于平息,再看手掌消失的地方,竟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仿佛在神魔戰(zhàn)場遺址又開辟了另外一個深淵。
遠處,韓凌玄直挺挺摔倒在地,接連吐了十幾口血后才漸漸穩(wěn)住氣息。他剛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裂天劍竟直直朝對面飛去,他下意識念訣想將裂天劍召回,卻不料又被一陣渾厚的魂力反噬擊中暗魂,他如遭雷擊般抽搐了一下,最后再看向遠處的時候,裂天劍已經被黃安屠穩(wěn)穩(wěn)握在手里。
“哦,仿制品啊,怪不得這么弱?!秉S安屠隨意擺弄了一下裂天劍,隨手插在地上,扭頭對黃權說道:“你以前很喜歡用重劍,這把劍就送給你吧?!?p> “以前?”黃權一愣,隨后苦笑,以前的事他根本不記得。
韓凌玄眼見滴血斬都被如此輕易的破掉,甚至連裂天劍也被對方輕易收走,他已然心如死灰,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一臉頹敗的問道:“閣下到底是誰?”
“你們這些家族不是都能血脈傳音嗎,你可以問問韓浮認不認識黃安屠?!秉S安屠開口說道,但很快又搖搖頭:“不對,你今天必須死在這,沒法回去用血脈傳音了。行吧,做個糊涂鬼也沒什么?!?p> “前輩與我家老祖相識?”韓凌玄臉色再變,先是遲疑,后又確定的微微點頭。對方若不是家中老祖那一輩的強者,怎么可能如此強橫。
“晚輩有眼無珠,得罪了前輩,還望前輩看在老祖的面子上,饒過晚輩,放過韓家?!毕胪诉@些,韓凌玄馬上跪倒在地開始求饒。
“哼,若非念你是小輩,剛才已經滅殺了你。”黃安屠忽然沉聲道:“怪只怪你竟敢對我兒子動手,你不也說自己是有眼無珠么,人總要對自己犯的錯負責?!?p> “我與韓浮的恩怨不會牽連到你們韓家小輩,今天只殺你一人?!闭f罷,黃安屠緩緩抬起右手,在他手掌之間有微風輕輕環(huán)繞。
韓凌玄面如死灰,想拔腿就逃,卻又升不起半點勇氣。面對如此大能,就算一心只想逃跑也根本沒有機會。
“讓我殺了他?!眽阂值臍夥障?,一直觀戰(zhàn)的黃權忽然說道。他向前兩步,吃力的拔出地上的裂天劍。
黃安屠看了眼黃權,微微搖頭說道:“他不是你的手下敗將,你沒資格殺他?!?p> “???”黃權有些傻眼,沒想到父親會這么說。
“沒想到你在這種狀態(tài)下殺心還是這么重,這樣不好?!秉S安屠語重心長的說道:“臨戰(zhàn)殺敵,可淬煉戰(zhàn)意,而一味嗜殺,只會影響心智。吾兒謹記,切不可讓殺心控制了思想。”
黃權認真聽完,恭敬的說道:“謹遵父親教誨?!?p> “哈哈,遵個屁,當年老子嘴皮都磨破了你也沒聽過話?!秉S安屠好像想到了什么陳年趣事,竟放聲大笑起來。
黃權實在難以適應父親一會嚴肅一會瘋癲的風格,只得跟著苦笑,但一想到父親總提到“從前”、“當年”等字眼,他想趕緊刨根問底的心思更加強烈起來。
戰(zhàn)場之上黃安屠的笑聲久久回蕩,對面的韓凌玄竟被他的笑聲震得吐血不止。幾聲大笑過后,黃安屠漸漸收聲,他猛地看向韓凌玄身后稍遠一些的地方,輕聲道:“閣下都看了那么久的戲了,也該現(xiàn)身了吧?!?p> “還有人?”黃權疑惑的順著父親的目光看了過去,但卻只看到了空氣。
但下一刻,一個比黃安屠還要爽朗的笑聲忽然響了起來,笑聲傳來的地方正是黃權盯著的方向。這個笑聲黃權十分熟悉,光是聽著聲音他的腦海中就已經浮現(xiàn)出一張熟悉的臉。
不多時,就在黃權看著的地方,一個大漢漸漸現(xiàn)出身形。這人長得虎背熊腰,一身虬扎的肌肉把身上的短衣短褲撐得好像要爆開似的,一頭雜亂的短發(fā)像雜草一樣任性的長著,一把濃密的絡腮胡如同鋼針一樣向外扎著,豹眼星眉,膚色黝黑,偏偏有一口白牙,一笑起來把臉色襯得更黑。
“程大哥?”如此熟悉的形象黃權怎能認不出,他一臉吃驚的看著忽然出現(xiàn)的程知節(jié),不解的問道:“程大哥你怎么在這?”
程知節(jié)面帶苦笑,撓了撓頭說道:“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呀?!?p> “最近總聽權兒說起一位程大哥,想來就是兄臺了吧?!秉S安屠忽然問道。
“啊,是我,是我。”程知節(jié)又哈哈笑了起來,問道:“黃老弟平時都怎么說我的?夸我了嗎?”
黃安屠擺擺手,輕笑道:“閣下和權兒的交情你們稍后再續(xù),咱們還是先處理一下手頭的事吧。你看如何,監(jiān)察使大人?”
“監(jiān)察使?”黃權愈發(fā)不解,一頭霧水的看向遠處的程知節(jié),他實在想不通所謂的監(jiān)察使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聽到“監(jiān)察使”三字,程知節(jié)也終于收起笑聲,嚴肅的說道:“黃安屠,你應該知道現(xiàn)在正是九妖之戰(zhàn)的關鍵時刻,神殿的規(guī)矩你也清楚,像你這樣的人物是不該在帝國內隨意出手的?!?p> “他要殺我兒子?!秉S安屠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指了指韓凌玄。
“事情是這么個事情,可是……可是……”程知節(jié)一臉為難,急得直搓手。
跪在地上的韓凌玄雖然也不知道監(jiān)察使是什么人物,但見程知節(jié)出現(xiàn)后便讓黃安屠平靜了很多,他馬上眼前一亮,轉身朝程知節(jié)跑去,求救道:“監(jiān)察使大人救我,救我啊。”
“滾開!”程知節(jié)黑臉一沉,指著韓凌玄罵道:“你算個什么東西!”
韓凌玄被罵的目瞪口呆,原以為這是自己的救星,沒想到卻又變成這樣。猶豫片刻,他心頭一發(fā)狠,起身要逃。可他剛站起來,一把巨大的戰(zhàn)斧轟然砸在他的身前,戰(zhàn)斧激起的氣浪把他直接掀翻了回去。
“你不能殺我,你是監(jiān)察使!”韓凌玄也不管自己猜得對不對,硬著頭皮喊道。
“我是不能殺你,但我說讓你走了嗎?”程知節(jié)沉聲道,隨后指向黃權對韓凌玄說道:“去給我兄弟磕頭認罪?!?p> 韓凌玄表情一陣扭曲,但看著地上的巨大戰(zhàn)斧,想著身后那個恐怖的獨臂男人,他掙扎許久終于還是選擇向現(xiàn)實低頭。
結果遠處的黃權卻冷漠的說道:“不用他磕頭,沒什么意義。”
程知節(jié)撇著嘴看了眼黃權,沒好氣的說道:“臭小子,枉費老哥一番好心想幫你出氣?!?p> 黃權苦笑著向程知節(jié)一抱拳,他實在是對這種形式的懲罰毫無興趣。
眼見事情似乎要陷入僵局,黃安屠不再沉默,開口問道:“到底怎么樣,閣下才能讓我殺了他,難道你要逼我對你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