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ㄒ唬?p> 塵土激昂,兩層樓高的石像落在了場地中央,塞拉斯拂去眼前砸來的碎石,打量起這位不速之客。
高大的身軀由千年前的禁魔石打造,古老的紋路經(jīng)歷沉淀后閃耀出智慧的光輝,人一樣的四肢卻并非人一樣的比例,粗大的雙手和短小的腿不成正比,反倒是寬大的翅膀蜷縮在后面,只有剛才從天而降的一刻大大張開。長長的蛇尾搖動,而那雙眼睛,沒有眼珠的眼眸只剩下光盾家族神奇秘法似的光輝,那是德瑪西亞的上古謊言。
塞拉斯從心中認定了這一點,炫耀似的在自己眼睛中召喚出光芒。面前的巨大石像他早有耳聞,塞拉斯扔掉阿塔瑪之戟,傲慢地撿回自己的鎖鏈:“沒想到加里奧閣下會來?!?p> 加里奧半蹲下來,認真地瞧著這位動亂頭子:“哦?你以為我不敢來?我承認你對禁魔石的領(lǐng)悟超越了所有人,但是還達不到毀滅我的程度。”
“也是。”塞拉斯自嘲一笑,“我要是有那個本事,就沒必要發(fā)起這一次游行了?!?p> 他的眼神忽然黯淡:“也就沒必要死這么多人了?!?p> “其實我們有很多辦法解決?!奔永飱W撿起后方奄奄一息的皇子,拋給了外面等候已久的龍女希瓦娜。塞拉斯握緊鎖鏈,稍作休息:“比如說?”
“光照者?!奔永飱W吐出這個名字,它的腔調(diào)突然古怪起來,“光照者可不一定非得學習光之魔法?!?p> “不行?!比狗駴Q了這個提議,“光照者是陰影中的魔法師,即便是光照者也不能改變德瑪西亞,這里的黑暗絕不能坐視不理。加里奧閣下,我想我們的意思你很清楚,今天要么承認魔法師的地位,要么毀滅德瑪西亞雄城。”
“只有雄城?”加里奧挺直了腰板,“我以為你會把整個德瑪西亞都毀了,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塞拉斯,魔法師永遠不可能站在德瑪西亞的光輝下。而且禁魔石的作用不止是阻止魔法,我想這一點你已經(jīng)從光盾家族的力量中發(fā)現(xiàn)了,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將里面的故事告訴你?!?p> “這里面的故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比垢纱嗟鼐芙^了,他揮舞鎖鏈站了起來,“抱歉,我今天趕時間?!?p> “不要著急,年輕人。”加里奧粗大的手臂一搖,罡風平地而起,將土壁團團圍住,“我想你聽了這個故事就能和我們達成和解,畢竟雄城是個首都。”
“和解?不可能和解。”
“給你們一塊地呢?德瑪西亞前線的一大塊土地,那里可以用作魔法師的居住地,還能建造一座美麗的學院?!?p> 塞拉斯表情微動:“先說你的故事。”
?。ǘ?p> “好?!奔永飱W石頭做的臉生硬無比,此刻卻似乎出現(xiàn)一絲笑容,他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尋了塊突起坐下,就著外面的爆炸、火光、喊殺聲講起了一段漫長的時光:“那是很多年前——”
“具體多少年就連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是德瑪西亞開國前三百年的光景,那正是我(加里奧)誕生的時間。如果你相信別人所說,啊,加里奧只是人們隨意打造的石像,經(jīng)過符文戰(zhàn)爭的沉淀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然后被諾克薩斯魔法師軍團喚醒了——那就太糟糕了。我的建造者,或者說我的朋友,他的名字叫做杜朗。那個時候我還被人稱為哨兵,比起杜朗的侍衛(wèi)加里奧,他更愿意稱呼我為小奧?!?p> “可是這和禁魔石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不要著急。杜朗他是舉世聞名的工匠,像我這樣的石像還有很多,我們最初的任務是保護自己的主人,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接納外界所有的攻擊再將能量以更純粹的方式回擊?!?p> “回擊?”
“是的。”加里奧眼瞧著塞拉斯癡迷地看著自己身上禁魔石的花紋,他繼續(xù)講述這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后來,杜朗死了?!?p> “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記不清楚,可能是病死的,可能是老死的,但最有可能的還是被人殺死的。”
“不是有你保護他嗎?”
“那個時候的我比起外界的大法師們?nèi)跣〔豢?,杜朗精湛的工藝注定會被邪惡眷顧,而他所秉持的正義理念不允許他出賣自己的靈魂,所以邪惡越過了我——我的另外一個名字哨兵之殤或許就這么來的?!?p> “哨兵之殤?!比够匚吨盎蛟S?還有其他的來歷?”
“是的?!奔永飱W憂郁地看向天空,“我說了,像我這樣的還有很多,在杜朗死后我踏上了另外的旅程,記憶里杜朗似乎要我守護一座山,不能放任何一名邪惡的魔法師踏過那座山。不止是我,當時還有很多兄弟一起守護著那座山,我們站在山頂?shù)年P(guān)隘,俯視著下方?jīng)皼皝硪u的敵人,敵人漫山遍野,除了我們擅長對付的法師還有很多裝備精良的士兵?!?p> “那你們肯定輸了?!?p> “也許是吧。”加里奧悵然一嘆,“可我活了下來?!?p> “我不僅活了下來,還儲存了太多的魔法,我的身體就像被塞滿糧食的倉庫,或者說塞滿食物的胃,我需要將它們消化掉,于是我陷入了沉睡。而至于接下來的事情,正如你所聽說的那樣,德瑪西亞將我推上符文戰(zhàn)場,我感知到魔法能量,空空如也的身體需要魔法的補充,因此我被喚醒了。”
“你的意思是——”塞拉斯撫摸著手上的禁魔石,“禁魔石最初是用來反彈魔法的?”
“可以說是一種容器?!奔永飱W比劃著,“將魔法裝進石頭,然后通過石頭里某種機關(guān),可以讓魔法以另一種形式出現(xiàn)?!?p> “所以禁魔石的作用是吞噬,而不是壓抑?!?p> “是的。”加里奧指了指雄城綿延千里的城墻,“德瑪西亞永遠不能存在魔法師,這里的城墻日積月累的吸取魔法,有朝一日總會和我一樣超載,然后陷入漫長的沉睡——不到下一次吞噬完畢之前,它們將毫無作用?!?p> “國王知道嗎?”塞拉斯沉吟,“如你所言,我想我們可以建立一座沒有禁魔石的魔法城市?!?p> “這就對了?!奔永飱W起身,“我想雄城的危機可以解除了。”
“嗯?!比沟氖钟|碰到加里奧的大掌,“不過我拒絕光盾家族的統(tǒng)治。”
“這一項我想你需要和嘉文陛下面談?!奔永飱W拉著塞拉斯縱身一躍,跳出了土墻,“還有一件事,關(guān)于光盾家族的秘密,我想你可以作為減少審判刑罰的把柄?!?p> “刑罰么?”塞拉斯看著被戰(zhàn)火灰霧蒙蔽的天空,“天頂之刃?”
加里奧沉默了。塞拉斯繼續(xù)自言自語:“光盾、冕衛(wèi)、光照者、光的神使,德瑪西亞到處都是光,可是光什么時候能照耀到我?十五年了,我不想再坐牢了?!?p> “你不會坐牢的?!奔永飱W又重復了一遍,“你不會坐牢的,相信我。”
塞拉斯轉(zhuǎn)頭一笑:“但愿吧?!彼D(zhuǎn)身看向正在激戰(zhàn)的魔法師們,悲哀地凝視著拉滿弓弦的衛(wèi)兵和手持符文法杖的光照者,他們依舊按兵不動,塞拉斯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此刻沒有接受加里奧的條件,那么等待他和萬千魔法師的將是真正的怒火。
塞拉斯觸摸雄偉廣場大地,地面的禁魔石散發(fā)出平和的光輝,他的聲音通過禁魔石傳遍了德瑪西亞的每一個角落:“我親愛的魔法師朋友們,德瑪西亞賜予我們生存的土地,那將是我們未來的家園。它的名字是——加里奧先生?”
加里奧同樣將手放在禁魔石上,發(fā)出雄渾壯闊的吶喊:“魔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