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莫染承認他被驚艷到了。
兩年時間想將一群毫無經驗甚至心性尚且不足的孩童調教成一批強者,這怎么敢說出口。
哪怕正常人培養(yǎng)一批殺伐果斷、智武雙全的心腹最少也需要六七年光景,高手豈會那么容易養(yǎng)成?要是那么容易的話,世間每個人練個一兩年都能成為江湖高手,誰還刻苦努力。
兩年,萬萬不夠。
莫染認為,這些孩子未經人事,身手才智都是零經驗零基礎,所有方面都得從頭訓練,這點時間頂多能把他們一個個培養(yǎng)成會些手腳功夫的人,就算身手再敏銳,內力方面也甚是淺薄,最多就是內功入門不久的樣子,若有任務根本使喚不了。
可若說她夸大其詞在胡亂吹牛,看葉傾云臉上和眼里并無任何玩笑之意,說的是真話。
她是真的決定僅花費兩年時間,把這群孩子打造成江湖中最優(yōu)秀厲害的角色!
“小姐可想好了?時間如此緊迫,當心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見女子面容沉靜從容,無形中透著說服力,竟難得給人一種安心的震懾力,似乎她真可能做到,莫染下意識沒了聲音。
葉傾云聞言,沉默的垂下頭,低著眉眼,輕輕道:“很難嘛?!?p> 她自小孤兒出身,被人收養(yǎng)后那人把她和許多同齡的孩子放在一起生活,一群孩子本就嘻嘻哈哈的,很快就打成一片聊成了朋友,可以說五歲之前她的童年都是簡單快樂的。
只是這種快樂并沒維持多久。入殺手組織開始廝殺訓練時她才不過六歲,那一年收養(yǎng)他們的人把他們放在一處偏僻陰暗的深山老林里,告訴他們,十天之內所有人里最后只能活一個。
還記得那年的葉傾云頭回知道了什么叫背叛和欺騙,總共三十多個孩子,每天吃喝玩樂待在一起關系要有多好有多好,各自都快把這些人當成親人一樣,可在生死面前,什么親情友情都顯得那么廉價。
十天里,有人搭伙,有人結盟,有人單槍匹馬的遇人就殺,絕不手軟,葉傾云都懷疑這些真的只是六七歲的孩子嗎?當然也有人和她結盟。
如今回憶起來,她還記得六歲那年經歷了好多,第一次受傷流血,第一次拿起刀捅人,捅的還是平日里和她一起朝夕相處的小伙伴們,看著那些稚嫩的熟悉的面孔一個個倒在血泊里,逐漸死亡,心里說不出的麻木。
最后的最后,就剩下她和那個與她一起結盟的孩子了,他們本商量好了一起走出去活命,轉身之際卻感到背后一陣刺痛——她所謂的同盟拿刀刺了她。
“對不起,一開始就說了,我們所有人里,只能活一個?!边€記得那孩子刺她一刀時,眼里掙扎糾結,最后只剩下兇狠殘忍的目光。
一股深深的背叛感油然而生,在那一瞬間她似乎看透了什么,心里只是難受了一會兒就好像被寒冷的冰填滿,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人。
畢竟是個孩子,下手力道沒那么大,而她體質較好,在所有人里也是手腳敏捷度和力氣最出眾的,那一刀只是讓她受了傷流著血,卻沒要了她的命。
毫不猶豫之下,她瞬間舉起手上的刀扎向那個傷了她的孩子,手起刀落,一刀斃命。
然后,她是贏者。
“……”莫染見葉傾云似在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她抬起頭,表情還是淡淡的,眼里卻涼了幾分。
“難不難,成不成,怎么著也得試試嘛……”她微微勾了下唇角,嘴邊的笑容似隱隱帶著一絲嘲諷和邪氣。
莫染一頓,沒再吱聲。
總覺得剛才葉傾云像是回憶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看樣子心情有些不順。
“先生繼續(xù)待在這兒吧,這些孩子還勞煩先生幫忙照看,我就先走了?!?p> 葉傾云起了身,對莫染打了聲招呼后就離開了。
隱隱記得,前世她在殺手組織里排名沖進前十那年,她似乎才……八歲,那時候的她在世人眼里不就是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嘛,誰說孩子不能成事?
訓練好了,調教對了,強不強悍可不是年齡可以限制的。
……
出了院門,葉傾云理了理情緒,走到不遠處一家飯館,里面正坐著無所事事喝水的清若,看見她,立馬跑了出來。
“小姐!”清若歡笑著叫了她一聲。
今天第一天訓練那群孩子,葉傾云沒讓清若跟著,只讓她大概這個時辰在這里等她,一起回府。
“走吧,順路上街逛逛?!?p> 二人慢悠悠的在大街上溜達,街上車水馬龍,店鋪攤販擺滿兩側,人山人海。
兩雙眼睛左看右看,四處閑逛,不多時清若的懷里就多了兩套衣裳首飾。
葉傾云幾乎每次出來逛街都會滿載而歸,有時候路過街道看見路邊有什么看得上眼的物件都會買,她似乎挺能花錢,這一點算是她穿越以來新發(fā)掘的特點。
主仆二人慢悠悠的走著,葉傾云偶然瞥見一處攤販上有賣掛墜的,有些興趣,一般人都是買給隨身玉佩或佩劍而用,她想著給腰間的白玉笛子掛個掛穗,裝飾一番。
來到那小攤前,攤主是位年紀稍大的婆婆,一臉祥和的對她們笑著:“這位姑娘既對這些小物件有興趣,不妨看看。”
小攤上擺著各種各樣小巧精致的物件,主要還是以掛穗掛墜為主,她興趣盎然的挑選,最終看上一個白色簡潔的掛墜。
“就這個吧,勞煩……”正要讓那老婆婆把東西包起來,突然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自背后響起。
“呦,這不是咱們葉小姐嘛~”
循聲望去,一縷淡黃色映入眼簾,久違的身影。
她收回視線,神情自若地把錢遞給老婆婆,然后拿了東西準備走人,懶得搭理對方。
見她要走,那人變了變臉色,立馬吼道:“葉傾云,見到本郡主連招呼都不打,你什么意思!還有沒有禮數!”
來人正是宋雨蝶,多日不見,她整個人憔悴不少,卻沒想象中那么頹廢,依舊黃色衣裙加身,周身華麗,臉上抹著胭脂水粉硬是使整個人看著精神些,眉間卻比以往似多了一絲戾氣。
經歷了那種丟人現眼的事兒還能出門招搖撞市,心里承受能力倒是不錯。
葉傾云頓住身子,轉過身來看她,臉上云淡風輕的模樣和宋雨蝶瞧起來微微扭曲的臉形成明顯的對比。
“郡主近日不是整天都在府中修養(yǎng)么,怎的今日出門了?!彼f道。
聽到“修養(yǎng)”二字,宋雨蝶臉上瞬間有些破裂。
自那晚她自己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風,做出那種事情,父王雷霆大怒,罰她跪祠堂跪了三天三夜,又面壁思過兩月。為正王府名譽,她一直被禁足在府中,對外聲稱府中修養(yǎng)。
事實如何,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之所以不讓她出門,巡王也是想讓世人隨著時間的變化漸漸淡忘此事。近日大家伙對巡王府已經沒那么多關注了,輿論漸消。
這才讓她重新出門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