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黎在后門望著教室,而教室中的“學(xué)生”則一動不動的凝視后玻璃。
它們并沒有像尋常喪尸那般,用扭曲的面容來回應(yīng)自己,只是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甚至眼皮都不眨一下。
只不過,相比充滿朝氣的臉頰,這時候的它們則面龐腐爛,像是從土地中爬出的往生者一般,一點生機都沒有。
“等我?!?p> 范黎試圖進(jìn)去,但轉(zhuǎn)動了幾下,后門顯然已經(jīng)上鎖,他只能從前門進(jìn)入。
就在范黎轉(zhuǎn)過身的時候,同一時刻,他看到半個身子從教室中跨了出來,對方是一個女人,頭發(fā)松松垮垮,身穿一身職業(yè)者裝,至于腳下,則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
如果只是看打扮的話,對方與周圍整個陰暗環(huán)境格格不入,她就像是誤入這里的普通人。
但是,順著衣領(lǐng)向上望去,一條條宛如妊娠紋般的褶皺出現(xiàn)在了女人的臉上,兩顆眼球凸出,似乎直接要彈射到范黎的身上,她的身子也有明顯的傾斜,像是左膀子被人打斷一般,整個身,呈一種怪異的站姿處于原地。
那喪尸注意到了范黎,隨即裂開嘴巴,泛著黑色的牙齒露了出來:“go ……back……”
它似乎在與范黎說話,而對方開口之后,范黎的眼神明顯有一些變化,如果沒有聽錯,對方剛剛從嘴巴里吐露出來的是英文單詞?!
從裝扮來看,對方顯然一名老師,而且,還是一名英語老師?
“我最討厭英語了?!狈独栊÷曕止玖艘痪?。
go back。
語調(diào)很模糊,但范黎還是聽出了,這是回去的意思。
回去?
回到教室嗎?
教室中十幾只喪尸排排而坐,甚至每個桌子上還放一些書本,嗜血是喪尸的本性,要是沒有超乎尋常的控制,它們根本不會坐在椅子上,而是在發(fā)現(xiàn)人類之后,就發(fā)瘋似得撲了上來。
喪尸的異常指向一點,那便是,這教室中藏匿著一個凌駕于喪尸之上的存在。
異變體?
還是怪物?
范黎或許是見過了太多異常,早已有了一定心理準(zhǔn)備,他將刀尖向上挑了一下。
幫助學(xué)生們“畢業(yè)”,這是他的夙愿,如果真有誰阻攔的話,他不介意動用一些暴力手段。
可就在這時,身穿職業(yè)裝的女性喪尸,嘴角一點點裂開,露出整齊黝黑的牙齒和掛在縫隙里的一根根血色肉絲,發(fā)出聲音:
“go ……back……”
毫無防備,范黎忽然覺得一個個雞皮疙瘩從身體上冒了出來,就像是雨后的蘑菇一般,一眨眼的功夫,就彌漫在了渾身上下。
這聲音似乎蘊藏著某種魔力,讓范黎根本無法防御。
他的思緒也在一瞬間炸裂,腦海里回蕩的盡是囈語和慘叫。
然后,他感覺自己的右腿朝前邁了一步,在這一瞬間,范黎似乎看到了一條條比頭發(fā)還細(xì)的絲線綁縛住了自己的身體,讓他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quán)。
“艾莉……”
范黎做出嘗試,四肢已經(jīng)無法移動,但嘴巴還能張合,因此,他毫不猶豫試圖求援。
但絕望的是,他用余光的確看到艾莉走了過來,但卻如同一只牽線木偶,一點一點向前挪移。
艾莉試圖反抗,胳膊不時就會揮舞一下,顯然是在掙脫那無形的絲線,女性喪尸望了過來,嘴巴一張一合,晦澀,模糊的單詞再次傳到四周。
艾莉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隨即徹底被牽制,無法再做出有效的掙扎。
范黎緊咬著牙齒,控制住內(nèi)心的驚恐,就這樣一點一點,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朝喪尸走了過去。
臉對臉。
彼此的距離不足半米,他并沒有嗅到腐爛的氣息,如果不是對方那張可憎的面容,他甚至?xí)`以為對方是一名普通人。
女性喪尸望了范黎和艾莉一眼,然后便跨身到了教室之中,而被牽扯身體的一人一怪跟在后面,宛如兩個被老師抓住的逃課學(xué)生。
“桀桀……”
“嗷嗷……”
擱著一個門口,喪尸們尚且能保持淡定,而這時候,在近距離感到血肉之后,它們開始變得稍許瘋狂。
學(xué)生應(yīng)該聽話。
女性喪尸穿著高跟鞋徑直朝學(xué)生們走去,它走到了一名學(xué)生的面前,揚起手臂,一巴掌拍了過去,一顆碩大的腦袋高高飛去,然后就甩在了玻璃上。
“砰!”
血肉模糊的腦袋落在地上,而坐在椅子上的尸體也緩緩垂下,癱軟在了地面上。
女性喪尸重復(fù)做了兩次這樣的動作,然后兩名學(xué)生便被硬核勸退,不再是這教室中的一員。
喪尸們重新安靜了下來,它們低著腦袋,口中不知在呢喃著什么,對于這種鎮(zhèn)壓方式,它們早就習(xí)以為常。
范黎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向前邁步,就這樣,他來到了講臺的第一排,取代喪尸,成為了這里的一員。
他目光所及的范圍內(nèi),一張臃腫、嚴(yán)重腐爛的喪尸坐在旁邊,它低垂的腦袋慢慢扭動,然后以一種從下向上的姿勢望向范黎。
口水混雜著惡臭味緩緩滴落。
它試圖用獨特的方式向新同桌打招呼,如果可能,它愿意再靠近一些,撕扯對方的血肉來表示對于同伴的歡迎。
女性喪尸望著坐在椅子上的范黎和艾莉,竟然做出輕微點頭的動作。
然后它拿起一根粉筆,肢體扭曲,貼在黑板上,發(fā)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一些圖形出現(xiàn)在了黑板上面。
而在對方書寫的時候,無論是喪尸還是范黎,都脊背挺直,保持著最規(guī)范的坐姿。
范黎試圖分析這宛如怪談的遭遇,而在看著女性喪尸做出的這些舉動后,他腦海中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頭喪尸似乎在講課?
除卻自己,沒有一個活人的教室里面,一頭明顯異于喪尸的怪物,竟然在向一群嗜血者進(jìn)行教學(xué)。
這是一個被困在某種意識層面的怪物。
這讓范黎想起了,忙碌于工作臺的紐扣,它們雖然變成了喪尸,卻因為生前的記憶,多了一些嗜血者,不曾擁有的執(zhí)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