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到“鴻雁堂”門前,隔著門窗怒視著白鴻雁,向他喊話:“閣下怎么稱呼?可是你要寫狀子告我們大當家的?敢出來嗎!”聽那聲勢,仿佛要吃人一般。
四下百姓見了,已知此人是來找白鴻雁麻煩的。許多人聚在一起,各各神色又是不忿,又是恐懼,一面觀望著形勢,一面竊竊私語。
白鴻雁在屋內(nèi)望向此人,便知來者不善。
此時,宋紅月正站在白鴻雁身后,那個馬幫領隊沒有瞧見他們宋府的大小姐也在這里。
宋老爺從不讓女兒和馬幫的人打交道,所以宋紅月并不認識此人,只是看著有些眼熟,一眼認出,此人是馬幫的胡領隊。
但見他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禁大吃一驚,臉色大變。她心下駭然:“爹爹平日寬厚待人,這人說起話來怎么這般兇惡?這里面有誤會,也應該好好說話?!?p> 她不免擔憂,緊緊拽住白鴻雁的手,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去。
白鴻雁見她一臉驚惶之色,知她心中為難,心想這事關乎宋家的馬幫,實在不必要讓月娘夾在中間。
他低聲道:“月娘,這事你決不要插手,我不想你攪在里面。天下之事,理勝力為常,力勝理為變?!?p> 宋紅月楞了一下,她聽雁郎語氣凝重,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見白鴻雁大步走出房屋,昂首道:“在下白鴻雁。受鄉(xiāng)親們的委托,便應承了寫狀子一事?!?p> 胡領隊聽了,微微一怔,斜眼打量著白鴻雁,有些新奇,這個人看著不過是個細皮嫩肉的少年郎。
他們馬幫的弟兄們進了城,百姓無不害怕,都是躲得他們遠遠的,連正眼都不敢直視。
眼前這人看著手無縛雞之力,好似只要輕輕一捏就能把他捏死,怎么聽他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絲毫沒有恐懼之色。更沒想到,這少年竟當著他的面承認此事。
他突然哈哈大笑,冷笑道:“小子,你倒有膽子做事,有膽子應承。想做英雄?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你可知我是誰嗎?”
這句話語氣雖然有所緩和,卻充滿了威脅和輕蔑之意。
白鴻雁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此地名霧城。至于閣下,我不想知道你是誰?!?p> 胡領隊聽了,大為錯愕,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揮舞皮鞭,往地下狠狠一甩,只聽“啪”的一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他瞪著眼指向白鴻雁道:“毛頭小子,老子看你年紀輕輕,倒有點膽量,不想傷你性命。我給你下最后一道命令,刁民讓你寫的狀子,你不能寫,不然的話,后果你可想清楚了!聽懂了么?”
四下百姓聽了,無不憤然,均在想,這些馬匪恐嚇白公子,怕是這道萬民請愿書要泡湯了。
畢竟,這里的百姓都知道,白公子的父親,曾在朝中當大官,是唯一可以面見圣上的人。
只見白鴻雁臉上突顯剛強之色,胸膛一挺,朗聲道:“閣下有何權利對我發(fā)號施令?”
胡領隊怒喝道:“老子的話你敢不聽?”
白鴻雁道:“白某只聽命于天地,聽命于圣訓,聽命于父母!”
那胡領隊登時勃然大怒,滿臉脹得通紅,只呼呼喘氣,他隨即揚起皮鞭,朝向白鴻雁抽打下去。
宋紅月在屋內(nèi)瞧著,早已氣惱之極,見到這一幕,更是大出意料之外,登時一個箭步?jīng)_了出去。
便在這一剎那間,四下百姓實在忍無可忍,忽見七八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嘩”的一聲,驚呼出來,簇擁而上,一齊用手接住了這記鞭子。
胡領隊一驚,大喝道:“反了!刁民反了!”他回身道:“弟兄們,鎮(zhèn)壓刁民!”
他雖兇惡,可畢竟只是一個人,一時見到七八個壯漢涌上來,也不免慌張。
白鴻雁本以為自己會挨上這記鞭子,萬沒想到,四下的百姓竟替他接住了鞭子,他心神略定,向眾人說道:“鄉(xiāng)親們,千萬不要和他們動武!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意打人,已觸犯了我朝律法??舌l(xiāng)親們要是動手了,就說不清楚了?!?p> 眾人聽了,一齊將鞭子奪了過來,怒視著胡領隊,并沒有動手。
后面馬幫的那些人,聽到胡領隊的呼喊,立時全部奔襲而來。
百姓見狀,群情激奮,一擁而上,將白鴻雁圍了起來,護在中間,霎時場面亂作一團。
馬幫這些人各各手舞鬼頭刀,朝向百姓怒喝道:“奶奶的,你們這些刁民全部退下,否則,老子的刀可不長眼!”
金樹田靜靜地觀望情勢,心想,這個白公子能言善辯,他一說話,就能煽動民眾,日后必為大患,非得用非常手段將其除掉不可。
這時,只聽宋紅月大叫:“怎能隨便打人?你們拿著刀要干什么?”她心里一陣驚詫,一陣惶惑,這些人就是爹爹的馬幫嗎?他們的所作所為,不正是鄉(xiāng)親們口中的惡霸嗎?
金樹良見到宋紅月沖了過來,不禁心慌,急忙跑上前,拽著宋紅月道:“小姐小姐,小心這些刁民!”他知道馬幫自是認得宋小姐,可眼下馬幫和百姓雙方正在對峙,若是讓百姓知道她是宋府大小姐,難不免會傷害到她。
宋紅月一面掙脫他,一面大叫:“你放開我!雁郎,你在哪里?”
金樹田見到宋紅月沖向人群,一時也慌了,飛身沖上前大叫:“保護小姐!師父,保護宋小姐!”
馬幫聽到宋紅月的叫聲,均是一怔,他們聽出是大小姐的聲音,連連張望,可眼前人潮涌動,亂作一團,根本找不到小姐的身影。
正在混亂之際,宋紅月只覺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一個水靈靈的聲音說道:“姐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這里人太多,危險!快離開這里!”
宋紅月一喜,急忙一回頭,眼前一雙美輪美奐的含情目,正是小月。
宋紅月拉著小月的手大叫:“妹妹,快去保護雁郎!”
小月點點頭,向人群橫掃一圈,突然一驚,只見一個少年青衫道士遠遠而來,白皙俊美,風姿瀟灑,正是金蛇,柳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