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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離

惡路岐(六十八)

雄兔眼迷離 嗑南瓜子 2264 2022-05-18 20:26:02

  李敬思全然聽不出里頭蹊蹺,只聽見里頭說的不是兵符所在,大大松了口氣,手卻越發(fā)緊的抓著那佩子。

  薛凌雙手?jǐn)n在一處,在眼前來回許久,仿佛那張描金箋可以憑空出現(xiàn)在手心里。只要今日的她不去打開紙上內(nèi)容,那一切還能重來。

  可她手上空空如也,只有夕陽漸斜的夜色。

  李敬思等的不安且不耐,輕道:“桃月二十怎么了?!?p>  薛凌這才撤了手歉意笑笑,續(xù)道:“人說三月桃花粉面羞,我在平城甚少見過桃花。若不是以前老師講過雅稱,怕是不知桃月是三月。

  桃月二十,就是三月二十。李大哥可還記得,那一年,究竟是哪一日從水里撈起的我?!?p>  李敬思道:“這如何記得,只...”他想了想,還是為難道:“確實是三月中下來著,但具體是哪一日,實在不記得了。

  春末水盛,我.....我娘還說你們是上游水汛沖來的呢?!彼蚕肫鹦┩?,強顏道:“也就是水汛急,片刻就能將人沖出十幾里。要不然,你,你若是水慢,就沉底了,根本活不下來。”

  薛凌還在看著自己手,左手腕間的舊疤已成了灰白,她看見的,卻是李家村外飄搖的一樹嫩綠柳枝,將話語也搖的柔軟:“我也不記得究竟是哪一日了。”

  她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是哪一日離京,她只記得那日在跟薛弋寒賭氣,氣的不得了,魯文安撈了好大的一尾魚,在船上熬出來的無根湯。

  水桶,夜奔,河岸,她說:“我捏著那張紙條,來回推算日期。先帝身死是社日,我與我爹遲了近半月回京,京中又添數(shù)日空閑,再我離京路上顛沛一旬有多。

  不管怎么算,薛宋兩家獲罪的告示,絕不是桃月二十出的。

  我怕我記錯了,來來回回的想,想起那年下了一場晚雪,人人稱道說是祥瑞。那場雪,下在四月初。

  我是四月初才逃回京中,那時京中方有告示說薛宋獲罪,甚至那時宋家滿門還在獄中未斬。

  怎么可能,我爹死于桃月二十呢?”

  李敬思道:“那你這么說,還真是.....”話沒說完,他急急閉了口。京中當(dāng)差這么久,還能不知道為啥?無非就是提前死了唄。

  他猶豫著沒勸,想著薛凌該不至于為這事兒憤懣。且莫說早死晚死都是個死,就是她自個兒也沒少干將人逼死獄中的事兒,無非就是薛弋寒也提前被人弄死在大獄里頭罷了。

  薛凌左手搭到了右腕間,緊緊按壓著袖里恩怨,連出了兩聲急氣又將手松開,故作輕松道:“我當(dāng)時無知,竟拿這事兒看的比天大。也就是不罪而亡罷了,多常見。

  然我那時還固執(zhí)的認(rèn)為薛宋案可查,既然蘇姈如知道我爹死于哪一日,必然是她知道些什么,我豈能一走了之,當(dāng)即又摸回了蘇府。

  三年里見多蘇府里光怪陸離,雖蘇姈如八面玲瓏,實則是用銀子問各路走狗討口殘羹剩飯。我口不擇言,說她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爹的事。

  她倒也不瞞著,告訴我宮里皇后霍云婉親口說的,我爹死于桃月二十?!?p>  李敬思又是驚呼:“皇后?”

  薛凌輕笑:“是她,霍準(zhǔn)的女兒我既不相信這荒唐消息,更不肯信霍準(zhǔn)的女兒會說實話,然蘇姈如有確切證據(jù),我無可辯駁。”

  聽她這般說,李敬思小有懷疑。若薛弋寒之死真那么見不得光,估計相關(guān)獄卒會被清理干凈。蘇姈如又不是重權(quán)之人,真有證據(jù)在手,薛凌早就那就拿出來了,若只是幾句話,紅口白牙,什么編排不出來。

  他道:“是什么證據(jù),能讓你這般深信不疑?!?p>  薛凌寥寥數(shù)語,將蘇姈如買通守門獄卒的事說了一遍。和蘇姈如同樣的語氣問:“李大哥覺得,為何第二日過后,霍云昇再也不和魏塱去看我爹了?”

  此法算不得高明,甚至當(dāng)年魏塱稍微謹(jǐn)慎些便能做的更穩(wěn)妥。然天底下哪里有不透風(fēng)的墻,薛弋寒已死,真就要日日拉著霍云昇再演,霍云昇自個兒未必愿意。

  李敬思一想即透,冷汗在背無力承認(rèn):“那確然是.....可能你爹死了?!?p>  薛凌笑笑,沒與他爭執(zhí)這個“可能”與否,接著說那些陳年事。她說她去了安城,因為知道皇帝和霍準(zhǔn)矛盾日益加深。安城是沈家地,剛好可以造一個由子,讓魏塱與霍準(zhǔn)撕一場。

  只是沒想到,沈元州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幾方人投鼠忌器,最后竟然是共同將事情壓了下來。

  這個插曲不值一提,她只輕微記起石亓這么個人,蠢狗二字便概括了所有。在李敬思耳朵里,時間飛快來到了當(dāng)年除夕。

  薛凌道:“我從安城回來數(shù)日,見糧案之事被壓下,倒是明白了一個道理?!?p>  李敬思道:“什么道理?”

  薛凌挑眉,慢條斯理道:“有四條狗,在大街上為一塊骨頭撕咬,咬的頭破血流。我以為,我走過去,就會有狗討好我讓我?guī)退?,畢竟多個幫手,勝算更大。

  實際不是這么回事,他們一瞧我走過去,就齊齊停了手,先把骨頭藏起來,四只一起來咬我。因為我是個外人,骨頭落在他們誰手里都行,絕不能落在我手里。”

  李敬思聽得怪異,但勉強也能想透。又聞薛凌道:“所以,我想同時挑撥這四只狗是絕不可能了。唯有自己先帶著個骨頭,一只只引開,才能逐個打死?!?p>  她笑笑,朝著李敬思道:“等有機會,李大哥一定要隨我去原子上走一遭,那里春夏秋都有胡狼。這種畜生就是須得引起落單,不然兇的很。

  可一旦他落單,比狗還不如?!?p>  她自己不覺,又復(fù)先前那種令人厭惡的散漫,只顧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徐徐停停,說自己找不著骨頭,還好曾經(jīng)在蘇府里看見些爛肉。京中清名最盛的禮官齊世言,竟然有過年少輕狂,在秦樓楚館里日夜笙歌。

  天地良心,齊世言也就失態(tài)過一兩回,全然稱不得日夜笙歌。然李敬思入朝時,齊世言一家已經(jīng)樹倒猢猻散,是而他對齊世言了解不多。

  再想想自個也沒少左擁右抱,聽薛凌語氣甚為鄙夷,一時訕訕笑道:“如此,怪不得..你做了齊府小姐。”

  他以為是薛凌以此事為把柄威脅齊世言,還在想沒理由啊。這也就芝麻大個事,齊世言犯不著擔(dān)著掉腦袋的風(fēng)險去幫薛凌。

  疑惑間又聽薛凌道是京中翠羽樓乃蘇家產(chǎn)業(yè),里頭姑娘環(huán)肥燕瘦,齊世言是個貴客,他的貼身東西,誰舍得丟,她正是拿著那塊玉佩混進了齊府。

  李敬思聽得一個混字,疑道:“你.....你騙他的?”

  薛凌僵笑在那,良久才酸澀道:“他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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