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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兔眼迷離

惡路岐(四十四)

雄兔眼迷離 嗑南瓜子 2385 2022-04-15 16:45:46

  兩人皆有一時(shí)錯(cuò)愕,薛凌記得當(dāng)時(shí)說自己是齊家姑娘,現(xiàn)兒個(gè)齊家三姑娘死在了江國公府,總不好說自個(gè)兒起死回生。

  她還在腹誹,李敬思已然反應(yīng)過來,指了指薛凌,拉著郭池道:“這是壑園的薛姑娘,我與大哥說過的?!?p>  郭池似絲毫不疑有他,朗聲笑道:“哦,我是聽阿牛提起過你好多回,只是從來見過沒。”頓了頓又道:“看著面善的很。他調(diào)笑李敬思:“難怪你總往壑園去?!?p>  薛凌笑笑揪了縷頭發(fā)在手里,朝著李敬思仰臉道:“他又是誰,怎么沒聽李大哥提起過。

  李敬思沒答,郭池先抱屈道:“阿牛居然從沒提起我?這般不地道。”說話間輕推了一掌,不知是李敬思裝的還是真的,一陣咳喘連連。

  郭池心慌不已,忙催著趕緊將藥喝了。薛凌不好干站著,也一副心急火燎的樣子勸了幾句。

  李敬思推辭不得,端起碗一飲而盡,三人各自熟絡(luò)了些。薛凌大大方方扯了把椅子坐下,作小女兒家驕縱嗔怪李敬思在家躲懶,閑話一陣便邀李敬思一起往蘇凔處走一遭。

  她是不懼被郭池瞧出來,大家不過一面之緣,世間眉眼相近之人多了去了。況當(dāng)時(shí)在齊府明面上寄人籬下,穿戴行頭都簡單,現(xiàn)兒個(gè)有壑園打理,身上環(huán)佩瓊琚樣樣都是好的,氣度裝扮相去甚遠(yuǎn),有何值得憂慮?

  李敬思也是鎮(zhèn)定若常,這位大哥從來沒什么心眼。便是真被拆穿了,哀求他兩句便罷。說起來,自個(gè)兒對薛凌的身份真是諱莫如深,好些次都是特意避著的,到了還是沒避開。

  郭池渾然不覺這倆人心里所想,聽說薛凌要將李敬思拉出門,忙笑道:“是不是我在這打擾薛姑娘與阿牛獨(dú)處,這可是讓我走就行,你拉著他出門,身上更遭罪啦?!?p>  去年霍家事后,他本還和李敬思同住一個(gè)屋檐,將近年底,皇帝賞的宅子下來,本是要分開。架不住李敬思相邀,郭池便入住了宅子里一座別院。

  雖還算住一起,可李府的宅子數(shù)畝之大,二人平日三四天見不著也是常理。到底如今李敬思是個(gè)什么人,他又是個(gè)什么人?無非這兩日聽說李敬思趴著起不來,才特意請了休沐,時(shí)時(shí)跑來看。

  畢竟兩人情誼從來有增無減,由郭池仍舊稱李敬思原名便可見一斑。他雖照例當(dāng)個(gè)卒子,大多數(shù)時(shí)候是能給李敬思作個(gè)隨身執(zhí)戟官的。加之胸?zé)o大志,已然是每日樂的合不攏嘴。

  這會子瞧著薛凌,也只當(dāng)人家姑娘家想跟阿牛獨(dú)處,忙不迭的就要成人之美。

  薛凌撅著嘴撒嬌,道是李敬思看著好的很,哪兒就遭罪了。閉城幾日,再不上街走走,人都悶壞了。

  李敬思跟著笑,也道無礙無礙,舊傷本來早好了,可能是這兩日天氣變化才疼痛難忍。倒是啊凔那頭,一直沒去看過,是不應(yīng)當(dāng)。

  李敬思與蘇凔的過往,郭池也是了解的。當(dāng)下沒再勸,只說京中巡邏的人還多,少在大街上晃蕩,又真真擺出一副大哥的架子央求薛凌。

  他說:“薛姑娘可得好好看著點(diǎn)阿牛啊,他是真遭罪?!?p>  李敬思笑著去推這位大哥,羞赧般抱怨:“哪里就遭罪了?!?p>  郭池忍俊不禁,大聲笑著退去。薛凌臉上笑意沒收,催促李敬思快些。李敬思應(yīng)了聲,說是去換件衣衫,轉(zhuǎn)身入了里屋。

  薛凌坐在椅子上,這才去端了手邊茶。她跟郭池素?zé)o交情,想來日后也不會有過多交集,自不會對此人太過上心。

  只是,她看剛才李敬思對郭池,像極了壑園里自己對含焉,雖然含焉與她的情誼未必有那么深。

  都是騙,都是騙。

  她擱下茶碗,招呼候著的丫鬟趾高氣揚(yáng)的吩咐:“給我撿碟咸果子來。”中午就沒吃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丫鬟笑吟吟上前擱著桌上果盤撿了三四樣,放到薛凌旁邊。壑園的小姐是霸道了些,終是可愛居多,從沒見有什么事苛責(zé)過誰。當(dāng)下人的,不就是給主子使喚的么。昨兒個(gè)那....那公主..

  薛凌將粒油角丟的老高,張了大嘴去接,逗的那丫鬟再忍不住笑出聲來。她嚼的咯吱亂響,脆呵道:“笑什么。”

  丫鬟忙捂了嘴,輕聲勸著道:“奴婢怕姑娘嗆著?!?p>  薛凌再沒說什么,老老實(shí)實(shí)往嘴里塞了根小麻花,鼓囊著腮幫子搖頭晃腦,似乎甚合口味。

  不能騙了,她想的是,不能騙了,真的不能騙了。

  無論如何不能騙了,不能騙蘇凔,也不能騙含焉,也不能騙薛瞑。這些人都不能再騙著,這么騙下去,何時(shí)是個(gè)頭兒啊。

  可是,她將嘴里碎渣咕嚕一聲全部吞下,艱難灌了兩口茶水,又猛拍了數(shù)下胸口。她對著沖過來的丫鬟說沒事,沒嗆著沒嗆著。

  她想,可是這些爛事兒,怎么說出口???

  李敬思從禮物出來,大駭?shù)溃骸霸趺戳恕!?p>  薛凌擺了擺手,喘著氣道:“沒事沒事,吃的急了點(diǎn)。你不知道,壑園今中午煮的東西跟石頭樣,狗都不吃,我餓死了?!?p>  李敬思舒了口氣,好似不信般無奈道:“天底下還有人能餓著你?!?p>  薛凌仰頭憤憤道:“怎么不能餓著我,我好些次都快餓死了。”

  旁兒個(gè)丫鬟還在抿嘴笑,壑園姑娘好像怕主家不信似的大聲嚷嚷:“他們說什么穿天補(bǔ)倉,一桌子又咸又硬,我就沒吃幾口。”

  李敬思也沒聽過這詞兒,疑道:“什么穿天,別不是你編出來騙我的?!?p>  丫鬟小聲道:“是穿天節(jié),今日年二一,據(jù)說,是女媧娘娘補(bǔ)天的日子,也有說是年二十的,做不得準(zhǔn)數(shù)。所以,有些人家吃的喝都,都是比著石頭塊做的,咸些粘的牢實(shí)”府上大人是窮出身,所以沒那么多架子,底下人都比別處自在些。

  薛凌蹙眉看向她:“還有這玩意兒?”

  丫鬟低頭不言,再是自在,總不能太出格。

  李敬思問:“還真有這個(gè)說法?怎不見得咱們府上行節(jié)?!?p>  丫鬟這才答:“尋常行節(jié),只作飯食供奉,大人有傷在身,飲食更是粗糙不得。想來壑園是醫(yī)家,更敬神佛些,所以.....”她看薛凌,揶揄討好道:“餓著姑娘?!?p>  薛凌癟嘴再沒說話,轉(zhuǎn)身抬步往門外走。李敬思忙甩了衣袖跟著去追,兩人行至走廊處,才見薛凌面色冷了些。

  她本不是個(gè)熱絡(luò)的人,每回來卻要可以跳脫些免教府上有心人瞧了去,裝的久了也是累的很。

  李敬思有意圓場,跟在后頭笑道:“你也沒聽過穿天節(jié)這事兒,估計(jì)知道的人少的很,不比四時(shí)八節(jié)熱鬧。既然餓了,我?guī)闳ヅR江仙吃些茶果吧?!?p>  薛凌聽見身后聲音壓低了些,李敬思暗暗瞧了一圈才道:“啊凔并無大礙,我當(dāng)晚瞧過的。”

  薛凌嗯了一聲,再沒多言。蘇凔有沒有大礙,她再清楚不過了。她只是不清楚,將來有一日,李敬思要怎么給郭池解釋,他的加官進(jìn)爵,背地里全是陰謀詭計(jì)?

  她還在想,怎么跟含焉說,除了殺人放火,再沒第二條路可以通往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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