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配美人……”我訕笑道,揪了下云霽寒的衣袖。云霽寒沒回頭,俊朗的側(cè)臉被燭火照出一層微微的光暈,他“嗯”了一聲,聲音有點冷,不知又在生誰的氣。
“送給太子哥哥!”我小聲說,用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把錦盒推向云霽寒那邊,云霽寒低頭,愣了下,轉(zhuǎn)過頭陰冷地盯著我,眼睛里那潭水,又黑了點,他的嘴唇抿得很緊,我心道,糟了。
我連忙解釋:“翊兒不喜歡,太子哥哥美人兒多,送你!”
“不喜歡?”他挑眉,不屑地瞟了眼對座的秦王,從鼻間輕吐了口氣,“呵!”
他轉(zhuǎn)頭不再看我,用胳膊肘把錦盒又推回給了我。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一國太子什么好東西沒有?我不喜歡的就丟給他了,承國的國力遠在昭國之上,這東西雖罕有,卻也不是云霽寒搞不到的,用得著我借花獻佛?
氣氛一度很尷尬,太子就是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九五之尊、真龍?zhí)熳?,他拉下臉來不是一句兩句能哄好的??僧吘瑰e在我。
我只能腆著臉皮露出八顆牙齒沖著人家諂媚地笑:“太子哥哥別生氣,翊兒的意思是我不想收那個小屁孩兒的東西,可是人家送都送了,我也不好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折了他面子,是吧?太子哥哥瞅這鐲子不順眼,我丟了它便是?!?p> 云霽寒沒理我,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杯中的酒里。
“鹿兒,”我還想再哄哄云霽寒,就聽到了皇帝的召喚,他對我說:“去吧!”
“是!”我行禮離席。
不是皇帝大發(fā)慈悲放我假,而是他早就告知我,要我在他的壽宴上獻舞,拜壽是一層意思,另外一層意思,還不就是吸引這幾位皇子的眼球?
我心頭不免失落,親情,被利益盤剝得所剩無幾。今日來拜賀的皇子里,許也多是被逼來的。我跳得好不好,不過是聽到那些言不由衷的溢美之詞罷了。
要說舞蹈技術(shù)哪家強,承國花都找蘭香。上一副身子,我便是蘭香坊的頭牌,多少王公貴族土豪富商為一睹我的舞姿一擲千金。如今看無論跌入沉泥的教坊女子,亦或是高高在上的一國公主,都一樣身不由己。我真是厭倦了這無休止的重生。
然,面子不能丟。雖然面容還很稚嫩,但是一舞傾城,說的就是云翊這種天生尤物。
水袖蹁躚舞,我赤著腳腳踩一面巴掌大的小鼓,伸展跳躍,柔腰若水,舞臺上鋪著四十九面這樣的小鼓,鼓點隨腳步而起,伴著時急時緩的弦樂。我瞄了眼眾皇子們,本來還百無聊賴的皇子們終于打起了精神,唇角勾起,眉眼婉轉(zhuǎn)。
“六公主年紀輕輕卻把這首“九雀翎”跳得像模像樣,還真有當年黃雀兒姑娘的幾分風采?!?p> “噓,慎言!怎么能把公主和那坊間女子相提并論?”
聽得席間大臣的交談,我心想,教坊女子又怎么了?“九雀翎”可是我獨創(chuàng)的舞蹈,不是誰都能學得一、二分的。況且,姐姐我重生在狗身上的時候,直接一頭撞墻,那才慘呢!
一曲終了,我緩緩下臺謝恩領(lǐng)賞,皇帝眼帶笑意,眾位皇子也嘖嘖稱贊,皇帝賞了我?guī)讟訉氊悾艺讼?,就聽到皇后說:“翊兒這舞蹈真是有聲有色,翩若驚鴻,只是不知師承何人???本宮記得,給你派去的教習嬤嬤可是被你趕出宮了。”
皇后這么說,無非是想在眾位大臣和列國皇子面前數(shù)落我是個不知禮數(shù)的熊孩子,拉低我在眾皇子心目中的形象。
可惜,我不在乎名聲,更沒想過要嫁人。只是那教習嬤嬤打著教舞的名號磋磨我,難道我還要忍?
我回道:“父皇常教導兒臣,做人要常懷思、常感恩,兒臣一直謹記父皇的教導?!?p> 我瞪著一雙水汪汪起了霧的大眼睛抬頭望向皇帝,癟著嘴低頭說:“兒臣年紀尚小,但也知道那幅觀音圖乃先皇后生前親手所繪,雖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卻也是兒臣懷思生母的一份念想。教習嬤嬤卻也沒什么大錯,就是趁無人順了去,恰被兒臣親眼撞見了,她也是個可憐的,只想換些銀票給她在宮外的侄兒,兒臣瞧她可憐,便給了她百十兩銀子,叫她回家頤養(yǎng)天年了?!?p> 我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太子,他喝得微醺,雙頰透著些粉色,我說道:“此事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p> 我把鍋甩給了云霽寒,云霽寒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并沒有回應(yīng)我的目光,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看來還在生氣。
我覺得我的表演還是恰到好處的,絕對是一朵圣潔的大白蓮?;实垡幌蚝艹赃@一套。
“竟有此事?”皇帝向我擺擺手,示意我到他身邊去,我也照著做了,在皇后鐵青的臉下,坐在父皇的龍榻之上,吃他遞過來的水果。后面他們說了什么,我已沒興趣聽了,且不說這事不適合在皇帝壽宴上提及,凡是觸及到先皇后的事,皇后從來沒有贏過我。
她的女兒云傾城今日也選了舞蹈,本來是想碾壓平日不曾勤練的我,如今如意算盤打崩了,皇后便叫她臨時把節(jié)目換成了古琴,總不算是拾人牙慧。
席間,那幾個別國皇子都向我敬酒,特別是周琦玉,他們敬我就接,我十分不誠心地應(yīng)承著,這場相親宴才總算是平安混過去了。
正所謂“莫言下嶺便無難”,我觸了云霽寒的眉頭,他便開始了瘋狂的報復,承國太子云霽寒耍起酒瘋來,絕對令人終身難忘。
長生是云霽寒的狗腿子,資深伺候主子20年的五好太監(jiān),什么都好,就是太聽云霽寒的話了。
我才剛換下繁雜的宮裝,發(fā)飾都還沒卸呢,就被宮女們們抬回了正殿,只見地上擺滿了鍋碗瓢盆、衣料碎布、破桌子爛椅子、舊鞋舊襪子……
我瞬間淚奔了!真是苦了這些東宮的人在短短一個時辰就在宮里搜羅了這么多破爛兒,果然,云霽寒后來心不在焉那副樣子,就是想著怎么磋磨我呢!
“主子有話兒!”長生學著云霽寒的模樣,負手而立,挺胸抬頭地道:“孤不是個收破爛兒的,看你倒是挺喜歡搜羅,這些都賞你,慢用!”
牛皮繩
我叫牛皮繩,吹牛皮的牛皮。云翊不屬于一開始就帶外掛的那種,慢慢來,她會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