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次下達命令
孫長平再次重重地叩了下去，木制的地板在這一重擊之下甚至發(fā)出了顫顫的響聲。
“下官明白大人心中對曹氏切恨入骨，下官明白大人不愿放下先主之志。”
“但正因如此，還請大人珍重自己的性命！”
“請大人不要因為一時沖動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三聲厲喝，發(fā)自孫長平的肺腑。
陶林，在外交界面上，是“士”，只能選擇戰(zhàn)爭或和平；在軍事界面，是一個有韌性屬性的傳奇指揮。
但在孫長平眼中，陶林不僅是這些沒有感情的身份。
那襁褓之中的圖標(biāo)，在孫長平眼中，是確確實實的。
陶家最后一名直系子孫，喪父，喪母，兄弟出走，沒有其他依靠的，年僅一歲卻要肩扛起比自己這四十年生命總和加起來更為沉重的負擔(dān)。
當(dāng)孫長平將陶林抱在懷中的時候，就好像是真正在抱著自己的孫子一樣。
那時想要強行壓住的激動和此時根本沒有甚么區(qū)別。
劉備用憐憫對待陶林，糜竺以謹慎，而孫長平則對陶林抱以慈愛——老來喪子的他，在之前懷抱陶林的那一瞬間，心中便將陶林放在了那一死在亂軍的兒子的位子上。
陶林，說到底也只是一個一歲的孩子。就算他天資聰穎，就算他確實展露出了眾多異于常人的神才，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一歲的孩子。
一歲的孩子，沒有真正經(jīng)歷過官場戰(zhàn)場，根本不知道戰(zhàn)場險惡，一時血氣澎湃，便以為自己能一舉建功，要去冒此歿身之險，去一雪前恥。
這就是此時孫長平眼中的陶林。
“啊……我不行了……”但和孫長平相向而拜的陶林心中卻是這樣的想法。
他有點懷疑人生了。
在陶林看來，自己已經(jīng)給出了最一本萬利的交換條件，為什么，孫長平還是執(zhí)意要求自己放棄？就算是死，死得也不是你?。?p> 陶林腦中再次動力全開，將這些天和孫長平接觸以來的一個個細節(jié)重新梳理，試圖從中尋找出自己這個行動到底和孫長平的哪條利益相悖。
但，卻得不到結(jié)果。
陶林想不通，自己這個抉擇會觸及孫長平的什么利益。
在疑問中走投無路的他，甚至再一次對這個世界罵了起來。
人家別的主角穿越，都是一幫手下忠心耿耿說一不二，怎么到了自己這邊，卻是推三阻四？
“啊……咿……呀……額……誒……啊！”坐在一旁的齊氏方一啟口，卻又閉上，抬手，卻又放下，左顧右看，卻拿不定主意。
這種場合是沒有她說話的允許的——但眼見孫長平和陶林都伏在地面上，齊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奴婢出身的她，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她想要開口勸解，但沒有允許她跟本不敢說話；只管低著頭什么都不問？這似乎又對現(xiàn)在這種情況毫無幫助。
起身離開？如果這是她們私下的事情，她很可能就這樣決定了，但如此高官相見，豈能是她一人可以決定來去的？
“父親？主公？”正在齊氏手足無措的時候，她的耳邊傳來了一聲略顯中氣不足的男聲。
孫季扶著門轅，一臉茫然地望著室內(nèi)。
“大人談話，小孩子出去?！睂O季還未抬腿，結(jié)果就被孫長平一聲呵斥。
“父親此話無理！”
確實無理！陶林自己都差點沒憋住笑——小孩子，你對面就是個小孩子啊。
“哇?！薄爸Z。”齊氏聽命立刻將陶林扶了起來。
陶林一臉嚴肅地望向了孫季，準(zhǔn)備以他為突破口。
“哇。”在系統(tǒng)的幫助下，原本需要一長串話才能表達的含義對于陶林而言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叫聲，便可以將粗略的意思傳達到別人的耳中。
“主公想要親自帶兵出擊？！為什么不帶上幼斌？”孫季直接在門外跪倒，“請主公帶幼斌一同出征！”
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孫季，對于此等熱血之事自然異常興奮。
“孫季，退下！”然而還不等陶林再說一句話，孫長平便立刻起身將孫季喝退。
“季！”陶林站起身來，望向?qū)O季的眼神之中滿是堅毅。
在陶林的引領(lǐng)之下，孫季的眸中同樣剛硬起來。
“哇。”
曹賊怒興青州兵，陶謙悲看尸入山。
只是一句話，便使得在座所有人回憶起了那近在眼前的悲痛。
“陶大人。”孫長平自然甚是理解陶林的想法，但正因為如此，他更舍不得陶林、孫季因此喪命。
“陳宮雖迎呂布，然而如今大局未定。曹賊尚有兵卒數(shù)萬，我等如今出擊，無異于以卵擊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如今我等僅兵卒三千，怎可與之匹敵？”孫長平將自己的想法一點點托出。
“依下官之見，不如陶勇、孫季帶兵先行偵查，探明道路，陶大人和下官坐鎮(zhèn)梧縣，為二位供給物資。待到大軍開到，我軍隨之出擊，尋找戰(zhàn)機截擊曹賊?！?p> “亦或者，北上東郡，暗地里聯(lián)絡(luò)黃邵，伏擊曹賊?！?p> 這些或許是一個可能，但都和陶林的利益需求相悖。
就像是陶林沒能察覺到孫長平心中與利益無關(guān)的執(zhí)念一般，孫長平?jīng)]有看透陶林身為第四天災(zāi)追求勝利結(jié)局的野心。
陶林注定，要么成為英雄，要么成為梟雄，要么，就當(dāng)個狗熊。
陶林的視線掃過孫季，對向?qū)O長平的雙眸。這雙眼睛，完全沒有兒童的稚嫩，卻好似百折千錘的鋼鐵一般地泛著堅硬的光澤。
“哇?！边@不是一個請求。
“哇。”這是一個要求。
我軍月末即啟程出擊，我陶林親自領(lǐng)軍前往。孫季孫長平率軍留守，組織民夫保障后勤補給。
屆時，陶林將要一舉建功。
陶林這般將命令說出，沒有留給孫長平任何拒絕的余地。
“陶大人，此時非等尋常，切不可拿性命開玩笑?！?p> “我自有分寸，我自有把握?！痹谒腥说捏@訝之中，陶林一字一頓地將每一個音節(jié)清晰地吐了出來。
危險？必然存在。但陶林相信自己，尤其是相信自己身邊這個——已經(jīng)將地形圖完全展開的系統(tǒ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