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意思?”
晴初不明白二殿下為何如此說,什么前世今生亂七八糟。
二殿下看她一臉疑惑又緊張的神色仿佛很受用,他瞇著眼睛,笑道:“這只白狐年幼,被獵殺的時候不足一歲,生前曾在山間玩耍,可是不巧,碰上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公主野獵,于是就一命嗚呼了?!?p> 晴初一聽這話,莫名想起夢中的場景,她之前本是一條魚,根本就沒有到過山野田間,怎么就夢到了那里的情景,還有這只白狐!
“這個公主…好生殘忍!”
二殿下打量著她受驚的小模樣,良久,終于緩緩開口:“她呀,真是太無法無天了!仗著自己是王朝公主,橫行無忌,囂張跋扈,不僅冷血無情,還偷盜成癮……小狐貍過來找她托夢尋仇也合情合理……是吧?
傾和!”
他故意將最后兩個字咬得很重,神色沉斂下來,眸子中像藏了一把利劍。
“二殿下,我有名字,晴初?!?p> 回答不帶一點訝然,不帶一點猶疑。
晴初無辜的大眼睛正對上他鋒芒銳利的眼神,霎時間,他松了那根緊繃著的弦。
繼而放聲大笑起來,笑得撕心裂肺。
晴初有些不知所措,驚恐地看著周圍,只有夫諸在睡覺,其他一個人都沒有。
這二殿下腦袋該不會有問題吧?不會對我做什么不合適的事情吧?就像桑承對山間沐浴女子那樣……
想到這里,她打了一個冷顫,趕緊把衣服裹了又裹。
可是二殿下的心思全不在這里。
“我差點就忘了那八百年,你怎么可能是她?是我妄加猜度了……”
八百年?
晴初驀然想起弈云公主交代給她的事情,趕緊解釋道:“對的對的,我就是歷經(jīng)八百年才修煉而成的精怪?!?p> 二殿下站起身來,又恢復了之前面無表情的模樣,他看了看坐在枯藤上的晴初,沒有收回玄墨大氅,更沒有說一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殿下…”晴初看他要走,還是忍不住開口。
“那個公主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楚瀾回眸,眼中盡是蒼涼淡漠:“你知道海祭嗎?”
海祭?晴初啞然。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月光洋洋灑灑,已經(jīng)照進了紫藤苑。
亮如白晝,她有些睜不開眼睛,不知道二殿下的背影是如何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里。
“好大的月亮?!彼袊@到。
“這里往東幾步遠就是碧水寒潭,月輪升起又落下的地方,現(xiàn)在正值月上中天,此時的月亮看起來還是最小的?!?p> 熟悉的聲音。
晴初轉(zhuǎn)過頭去,是南珠。
她臂彎處?了一件衣服,看來是給她御寒的。
“南珠姐姐?”
南珠往院子里探了一眼,哼笑道:“虧我于心不忍,還怕凍壞了你,你卻倒好,這是搜羅了誰的衣服避寒呢!”
她伸手拎起大氅,晴初沒有來得及阻攔。
“這、這不是龍二殿下的……”南珠眼睛瞪得溜圓,“好哇你,竟敢勾引殿下?”
“我…我沒有勾引!”
她可能還不知道失態(tài)嚴重,這般蒼白無力的辯解。
“沒有勾引,那就是偷的咯?上輩子的毛病這輩子還是改不了!”南珠得理不饒。
“我沒有!”聽不懂什么上輩子這輩子的話,她只是慌亂地擺手否認。
“正好公主殿下要見你,這事你就當著她的面交代清楚吧。跟我走!”說著就拉著她的袖子,一路拖拽。
“這大半夜的,公主殿下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男人。”
“你!”南珠早已領(lǐng)教過她的口無遮攔,能讓活人咽氣,也能讓死人喘氣,真真厲害!
“盡管撒潑耍賴,我不會跟你廢話的。”
就這樣一路吵鬧,來到一片桐花掩映的林子里。
粉紫的桐花在幽然的月光下旁若無人地盛放著,蜜甜的氣息縈繞在鼻端,似有若無,如飲甘泉,這樣的地方,任誰來這里都會放下心防吧。
穿過林子,才看見里面水霧繚繞。
偌大的湯池橫在眼前,無門無墻,只有周圍有心無心地遮著幔簾。
透過輕薄的幔帳,隱約可見其中沐浴的美人那曼妙綽約的身姿,引人遐想。
“公主,人已經(jīng)帶到了?!?p> 南珠跪在幔簾外復命,正想說狐裘大衣的事,里面卻傳來一句“退下吧?!?p> 南珠無奈,只好帶著衣服離開,獨留晴初一人在這里。
“因你初到海神殿,不方便安排,就讓你暫且住了紫藤苑,可委屈了?”
嗯?又玩變臉,晴初不吃這套:“謝公主殿下關(guān)懷,不委屈……不過說起這個,還要多謝二殿下,若不是他的狐裘大衣,我怕是要凍死在那里了。
回頭公主見了二殿下,可一定要替我道謝啊?!闭f罷還狡黠一笑。
幔子里面沒有說話,只有“嘩”的水聲傳來。
晴初暗笑,是你自己非要難為人,也怪不得你準夫婿出來彌補過失!
良久,里面終于傳出了聲音,卻還似方才一般平靜。
“你無須拿這件事情來氣我,我乃堂堂海鮫公主,還沒有狹隘到如此地步?!?p> “那公主殿下深夜讓我來干嘛,搓泥嗎?”
滿口粗言鄙語,弈云手壓在心口,好容易平心靜氣,終于又端著公主的架子說道:“還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嗎?”
“約定?”
“是,我傳授給你鮫靈的解禁之術(shù),助你一舉躍過龍門,而你,答應(yīng)我一個要求?!?p> “當然記得,我說道到做到!但是咱們說好了,你只能有一個要求。”
“放心,只要辦到了,你隨時可以離開海神殿,我不會阻攔你?!?p> “好,我答應(yīng)!”又是這樣不假思索的回答。
干脆利落的話語換來的只是帳子里一串笑聲,有些輕蔑,也有些得意,大概是沒有想到這個丫頭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公主笑什么?”
弈云終于收起了笑聲,卻沒有開門見山地聊,只是不咸不淡地問道:“今天見識了二殿下的風采,感覺如何?”
晴初不明所以,只愣愣地答道:“還…還好…”
“僅僅是還好?”
“否則呢?”真不知道她葫蘆里賣什么藥。
“龍神三子,也只有二殿下俊逸出塵,華采灼然,還是曾經(jīng)的龍府太子,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爬上他的龍榻嗎?”
晴初輕笑回應(yīng)道:“知道二殿下風姿卓越,公主福澤深厚,可是跟我說這些,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對二殿下并沒有特別的心思,至于那些人人都羨慕的事情,還是留給公主你吧……祝您三日之后,龍榻承歡,卜其昌于五世,歌好合于百年!”
說罷,她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就走。
可弈云公主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像一只從冥府伸出來的鬼手,牢牢地把她按在原地!
“這個龍榻承歡的殊榮,我想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