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藝言洗好碗,收拾好家里的一切。她沒有跟任何人說,僅僅是留了張字條給秦栩。
一個行李,一個背包,一座傷城,一段回憶,跨出牢籠,仿佛放飛了時光,藝言想離開一會,幾天就好。
藝言坐在大巴上便閉上眼睛,現(xiàn)下,只想走出這個城市,哪怕幾天也好。這么多年她的節(jié)奏太快了,是時候放慢些腳步。
當一個人勞累奔波于這個世界某一個角落,當累到只愿意選擇逃避的時候,只愿找一個寂靜無人的地方,一枝之棲便好,就那樣安安靜靜待著。整頓好心情再次穿梭于這個城市里,才能應對自如。
所有過往的風景都在藝言的眼里如數(shù)倒退,從開始進入靈魂,到現(xiàn)在離開靈魂,每一個畫面都在她心里閃過。當藝言睜開眼時,大巴已經(jīng)啟動一段時間了,窗外應接不暇的景色猶如幻燈片在她眼前放映。
藝言仿佛看到了時光倒退,源源不斷的景色編織了一個巨大的時間網(wǎng),藝言身在其中,甘之如飴。
大巴從熱鬧喧囂的城市開到四野闃然的鄉(xiāng)村,越開越偏,車上只剩下藝言一個人時,她才拉著行李下車。大巴關上門后,噴著灰黑色的尾氣漸行漸遠。
藝言拖著她的行李箱,收回視線后,轉(zhuǎn)身朝羊腸小徑走去。這條路她再熟悉不過了,就算很多年都未曾回來過,但已經(jīng)成為她永遠的記憶,只要踏入這條小徑,所有的熟悉感都迎面而來。
這個地方是屬于她小時候的,在沒遇到路晨陽之前生活過的地方。
這些年,城市里的房子從四面圍墻變成了高樓大廈,從沙礫鋪成寬闊的柏油馬路,這個城市隨著時間遷移而千變?nèi)f化著。但這個小村子依舊如同十年前那般,鮮花盛開,炊煙裊裊。
藝言回家了,回到十年前那個地方,這個陌生但又熟悉的小世界里。
藝言往最偏僻的地方走去,行李箱的車輪在這崎嶇不平的道路上左右搖晃,發(fā)出沉悶的聲音。她所路過的所有房子都是土坯房,最好的還是用磚頭摞成水泥涂上的房子。
牛羊的糞便充斥在空氣當中,在這樣落后的地方卻是藝言的家鄉(xiāng)。藝言繼續(xù)拉著她的箱子,在外人的探究下推開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木門里有一位婦女體態(tài)略微臃腫,她連彎腰都顯得那么吃力,婦女是背對著藝言的,所以自然沒看到站在門口的藝言。
她的手里不停地添加柴火,枯槁的柴火在火堆里發(fā)出炸裂的聲音,孤獨而又沒落。就像坐在那里的婦女,滿臉皺紋,寂寞的樣子。
母親老了而藝言長大了,藝母的樣子一如以前,只是歲月增添了皺紋。
藝言翁動著唇部,輕輕的叫了聲媽,藝言好像怕嚇到眼前的那個贏弱的婦女,她的聲音極輕,輕飄飄的消失在空氣中。
婦女轉(zhuǎn)動著骨瘦如材的身體回頭,她起先是一愣既而又忍不住激動起來:“言言?是言言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