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秋醒來,一縷陽光從窗紗間透進來照在她身上,她瞇縫著眼,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平生留戀,不過于此爾爾。
她起身,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床上,床榻工整有序,唯她一人。
此時,曉蘭捧著臉盆走上前來,她先是仔細瞧了瞧季秋的臉,而后得意地咯咯笑著。
季秋被看得很不自然,警覺地揚眉道:“你,你干什么?”
“小姐,你說這宸王高高在上,老是板著個臉,話都不會說一句。”曉蘭背后腹誹道。說完,眉飛色舞,興奮地拉著季秋的衣袖道:“可他出去的時候夸我哎,宸王殿下竟然夸我!”
“夸你什么?”季秋調(diào)侃著接話道。
“夸我利索,特別是為小姐化的妝好看,這可是他親口說的。嗯,果然是這樣,我剛才又看了一遍,自己都要佩服自己呢?!惫?,內(nèi)室里傳來曉蘭爽朗的笑聲,空氣變得異?;钴S。
曉蘭為季秋梳洗完畢后,又在她的要求下,陪著她家小姐吃了早飯。
季秋走出內(nèi)室,穿過臨時搭建的山石溫泉小花園。前方是議事大帳,很奇怪,這一路上都沒有兵士把守,穿行自如。她就在通往議事帳內(nèi)的回廊外止步,這里能清楚的聽見里邊激烈的討論聲。
聽過“各色人士”的發(fā)言后,季秋大概知道了現(xiàn)在的形勢:王子朝盤踞洛云城,派人來與宸王交涉,他稱,新王姬猛于幾日前暴斃而亡,并帶來王的信物為證。若宸王想迎回姜太后,需要支持他為新王,對他稱臣。而“謀士”們的發(fā)言,大致分為兩派,一方說:絕對不能答應(yīng),宸王您是王室正統(tǒng),自古規(guī)矩就是嫡長子繼位,新王無子嗣,宸王現(xiàn)在就是景王最長的嫡子,繼承大統(tǒng)名正言順,至于太后,也非宸王生母,我們還是要以大局為重……而另一派反駁道:“荒謬,太后本就是大周朝景王明媒正娶的王后,是我王的母親,且立誰廢誰皆是由太后下詔,所以當務(wù)之急,要與王子朝斡旋,看怎么能救回太后!”
季秋聽到大臣們所說的其中一句話時,覺得甚有道理,她連連點頭,同時在思忖著什么。
曉蘭看著季秋,在身邊低語道:“是吧,小姐,他們說的都好有道理哦,宸王也真難當,不知道他會怎么想,我們繼續(xù)聽下去,聽他英明神武的決定吧!”曉蘭兩眼發(fā)光。
季秋拖著極不情愿的曉蘭回了內(nèi)室,她在桌子前坐下,給曉蘭倒了盞茶,道:“曉蘭,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洛云王宮與封國晉國連著一座山,叫,龍門山?”
“是啊,小姐,你不會是想去游玩吧,不成不成,龍門山很高啊,據(jù)說從王宮望去,都望不到頂,而且,你知道嗎,它還越走越高,到晉國國境是叫‘出云山’,聽名字就知道,這山是高聳入云,健碩的男子上去都困難,沒有人能上的去的,嗯,沒有人。要不然誰傻啊,把王宮建在龍門山山腳下,不等著有心之人打進來嘛,當然,王宮山邊肯定也是有守衛(wèi)的,我們就算去看看,也是要被攔住的。”曉蘭邊用手比劃邊分析道,她祖上是洛云人士。
經(jīng)曉蘭這么一描述,季秋的心情低落下來,覺著這下怎么樣都“無懈可擊”了,她有意無意地接著問道:“那這山除了王宮、晉國兩頭,便沒有低處了嗎?!彪S后把遞給曉蘭的茶水往嘴巴里送,又想著自己問的都是什么?都說越走越高了……她瞬間覺得自己很傻,理不清頭緒。
“有的,小姐?!?p> “噗?!奔厩飮娏艘蛔雷硬杷@形象與她平時莊重的風(fēng)格背道而馳??磥碚娌荒苡谜H说乃季S去聽這丫頭的話,季秋邊拍著自己的胸邊抑制住咳嗽,道:“哪?”
“在雨地,其實這山和駱駝形狀差不多,雨地是山谷,平坦開闊,不過還是不成的,雨地是王子朝的封地,那里有重兵把守,我們還是不能去那玩兒呢。”曉蘭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一聲喝完。
夜,大營中有一女子穿著夜行衣,穿梭其中,身形如鬼魅,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她。
……
天還未亮,混沌之間,她被外殿不同于尋常的雜亂聲音吵醒,不免有些煩躁。貼身侍女急急來報,王被王子朝射殺,簡單幾字,讓她整個人變得清靈。想她呼風(fēng)喚雨的齊國公主年紀輕輕嫁來大周,前年死了丈夫,現(xiàn)在死了兒子,還遭逢宮變。
是要以身殉國?想多了吧,我是太后,不是嬌滴滴的妃子美婢,嗯,身份到如今還沒轉(zhuǎn)換過來,只怪老頭子死的太早。王子朝也是她名義上的兒子,他不會對她如何,其實她根本沒想過殉國什么的,因為此時,她已穿好一身夜行衣——一件有銀面與黑面組成的大斗篷,她默默戴上斗篷的帽子,穿梭于亂作一團的王宮之中,她邊走邊詭異地一笑,穿上這個,誰也不會注意到她。
雨地王子朝駐地。
季秋隱于一座帳外,她對自己穿的斗篷還是有所懷疑,她第一次用,雖然在宸王軍隊中能這么混出來,但那是她早有準備,算好布防換崗時間,專門挑人少的時候。王子朝的大營可不是臨時的,人家這是封地,是根基,是老窩!想及此,原來他還有那么多兵駐守封地。她覺得如果她這樣大喇喇地出去,搞不好被萬箭穿心,人家還會調(diào)侃一句:“你是不是傻?!边€是再看看他們的換班規(guī)律吧。
“嗷嗚~”西邊山上傳來了聲滲人的狼叫聲,季秋還在計算著換班時間,此時,她看見眼前正有個人也穿著斗篷,大喇喇地走在營中,格外耀眼,她都傻了眼,半晌,才回過神,原來一列巡邏的兵士正背對著她,只要他們繞過前面的彎,轉(zhuǎn)過身,絕對能發(fā)現(xiàn)這個“銀衣人”!
說時遲,那時快,季秋以最快的速度追上“銀衣人”,捂住她的嘴,將她撲入草叢中,因雨地常年下雨,兩人落入草叢中的簌簌聲能被掩蓋住幾分。
“銀衣人”受到了驚嚇,但她仍用內(nèi)力控制住自己的聲音,與季秋對視道:“誰要害本宮!”
季秋一臉黑線,不過她還是感覺上天是眷顧她的,她很意外的在這里等到了她的“目標”。她拿著宸王的令牌在“銀衣人”面前晃了晃,無奈道:“大姐,你衣服穿反了?!?p> 姜璃看了看自己,感到前所未有的尷尬,調(diào)整好衣服,施展輕功,帶著季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