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入冬以來最冷的一天,早上下起了大雪,鵝毛般的雪花飄灑整片天空,氣溫已跌破零下10度,我在被窩里掙扎了很久,才爬起床,穿好最厚的衣服。
我有點不敢刷牙,因為水太冷了,冰得我口齒顫抖,牙齦劇痛,會持續(xù)幾個小時,這種后果想來也可怕。
我在想,如果我能有一個好房子就好了,有24小時熱水供應(yīng),還可以自由調(diào)節(jié)溫度,刷牙洗臉舒服得很,那將是一天中一個美好的開始。
可是我沒有,我住的是宿舍。
在我起床不久,曉玉也醒來了,準(zhǔn)備下床,看看我,“蘩蘩,你今天有事嗎?”
“有啊,我今天要去冉東。”
曉玉擔(dān)心說:“今天這么冷,要不算了吧,這溫度也太低了?!?p> “沒事,我嚴(yán)蘩可不是那么容易會退縮的人。”
我給曉玉露出一個你盡管放心的笑容。
我們說話很小聲,怕吵到紫依,開門出去的時候我也小心翼翼,沒有發(fā)出大的聲音。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我打了個寒噤,深吸一口氣,走下樓去,走得很慢。
我剛走下樓,就看你站在大門外,穿著一件長大衣,雪已經(jīng)停了有一刻鐘了,可你的衣服和頭發(fā)上依然有層雪花,點點銀白發(fā)著光。
你看到我,抬起頭,露出個笑容,暖聲說:“你出來了。”
我呆呆看著你,我知道你已經(jīng)在這等了有些時候了,你的臉色冰得發(fā)青,雙手縮在口袋里,可腰依然挺得筆直,望著宿舍大門這邊。
“你傻啊,站著干什么!”我不解地說。
你仍然笑著,用有點嘶啞的聲音說:“我今天想陪你一起去冉東?!?p> “現(xiàn)在你還笑得出!”我大聲說。
聽到我的話,你反而笑得越厲害了,眼神更加溫暖,柔聲說:“我們現(xiàn)在走吧!”
“走?去哪?”我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你伸出右手指著路的前方,平靜地說:“一起走吧,今天我一天都陪你。”
我望著你冷俊的臉,那里雖然一點表情很沒有,可我卻看到了有濃濃的感情藏在你潔白的皮膚之下,你的眼神看向我的時候,里面很暖意溫暖人心,今天不知怎么,你的聲音有點嘶啞,說得每句話都很慢很輕。
我和你并肩而行。
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你并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走著,也不看我。我卻忍不住要和你講話。
“你今天為什么突然要陪我去冉東?”
“因為今天很冷,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我怕你會摔著,得感冒?!蹦愕f。
我心劇烈抖動了一下,你今天特地來找我,竟全是為了我,你冒著風(fēng)雪在我的宿舍樓下等我,就是要能夠和你一起去冉東。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我下意識地說。
你轉(zhuǎn)過頭看看我,微微一笑,卻沒有回答我,只是身子挨我更近了一點。
我生氣你的沉默,對我的問題聽而不聞,每次都是這樣,你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坦言別人忽視我的問題。這次我膽子大了一點,不滿地大聲說:“你說啊,別逃避我,快說?!?p> 你苦澀地說:“如果你非要知道答案的話,不一定要我親口說出來的,你可以從別的地方找出答案?!?p> “什么地方?”
你忽然笑說:“說你笨,你還真不相信?!?p> 我氣得直跺腳,抓起地上一塊雪就望你胸口砸了過去,你連躲也沒躲,只是愣愣看著我,任憑雪塊打在你胸口上,散成一片雪滴,冰冷的雪水浸濕了你的衣服,流進(jìn)你的體內(nèi)。
我氣喊:“以后,不許再說我笨!”
你沒回答,只是低頭去整理你的衣服,臉上沒有表情,過了好久,你站起身朝我輕笑說:“現(xiàn)在好點了嗎,我們繼續(xù)走吧,不然你今天肯定會遲到的?!?p> 我怔住了,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在惦記著我,怕我遲到,我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心中涌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卻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覺得呼吸急促困難起來,血液沸騰。
你走了好幾步,我才跟上你。
到了東校門,你攔了一輛出租車,對我說:“今天就不用擠地鐵了,我們坐車吧。”
上車后,我吹到車子里的暖氣,舒服哼了聲,說:“這是你今天為我做的第一樁好事?!?p> 你摸著你的胸口說:“等下還會有更多呢!”
我完全沒有在意你的舉動,剛剛生氣,現(xiàn)在腦袋有點累,不一會兒接睡著了。
你拍拍我的手,說:“冉東到了,司機(jī)不知道紅九在哪,我們自己走吧?!?p> 我醒了過來,倒不是被你叫你醒的,而是你拍我的手時,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心,我在睡夢中被一陣寒冷驚醒。
你的手指好冰冷!
“你一個男生為什么手這么冷?”這句話,我本想說,可卻被你一句話堵了回去。
你靜靜看著這片街區(qū),突然說:“這個地方我以前來過,紅九幼教所應(yīng)該在這條路的東南邊,附近還有一個基督教堂?!?p> 我嚇了一跳,脫口說:“你怎么知道?這全是真的?!?p> 你神秘地一笑,當(dāng)先走去。
還好,我今天已經(jīng)被你的這種性格弄得疲勞了,習(xí)以為常了,嘆了口氣。
你的確真的來過這里,你走在前面,不時往周圍建筑看看,像是在憑記憶尋路。
到了紅九幼兒園,你打量了它好久,說出一句:“就是它了,我記得?!?p> 說完后,你臉色變得有點復(fù)雜,讓我猜不透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感想。
沈荷思比上次見你要自然多了,但仍有點靦腆,偷偷對我說:“蘩蘩,你這個男友太帥了啊,我簡直不敢和他說話啊,這不敢怪我膽小,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緊張。”
我告訴她:“你別看他平時冷冰冰的,對人不在意的樣子,其實他是個對人很溫柔體貼的男生,只要他把你當(dāng)做朋友。”
“可是我該怎么和他成為朋友呢,他好像對我一點興趣也沒有?!鄙蚝伤吉q豫說。
“嗯,這我也不知道,當(dāng)初我是被他主動搭訕的,后來就認(rèn)識了?!?p> “呵呵,這我可想不到呢,原來竟然是他先追你的,蘩蘩,你的魅力真大,連徐經(jīng)勇這么高冷的男生也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呢!”
我想起什么,說:“對了,我們還不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別亂說?!?p> 沈荷思哈哈一笑,兩只小酒窩很可愛,她吐了吐舌頭,“你別再自欺欺人啦,現(xiàn)在誰會以為你們只是普通朋友啊,你們自己心里也很清楚是不是,只是互相沒有捅破窗戶紙罷了,但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哈哈,蘩蘩,他不主動,你要主動一點哦!”
我啐啐嘴,哼說:“想要成為我嚴(yán)蘩的男友,可沒有那么容易,我還要觀察觀察幾天?!?p> 我走到你的身邊,你正在我的辦公室對著墻壁發(fā)呆,像是想著心事。
“你在想什么?”
“沒,你和沈荷思說了什么???”
“一些學(xué)校的事情?!?p> 你沒什么,忽又在想些什么。
我坐了一會兒,寫著一首我為孩子編的一首歌,你走了過來,探身傾頭,看著寫的內(nèi)容,我能清楚感受到你呼出的熱氣,以及你獨有的男性體味,說不出是什么味道,但聞起來卻很怡人。
“你寫的字蠻好看的嘛!”你笑著贊美我。
“謝謝你的夸獎?!?p> “但還有改進(jìn)提升的空間?!?p> 哼,我就知道,你沒有好心,今天你處處惹我生氣,還說是故意來陪我的,倒像是故意來氣我的。
“你是不是又想吃雪塊?”我瞪起眼睛。
你縮回身子,急忙說:“不想不想,不要誤會,我是想說我可以幫你練字?!?p> 我撇撇嘴,“本人的字已經(jīng)夠好看的了,不想再麻煩經(jīng)勇君了。”
你無奈地笑笑,忽又說:“那我為你寫寫歌曲行嗎?”
我懷疑地轉(zhuǎn)頭看了看你,“你也會寫歌嗎?”
“我有那么差勁嗎?我連鋼琴都會彈,更何況是寫歌?!?p> 我把一支筆和一張紙伸給你,不客氣地說:“那好吧,給你先試試,限你在半小時之內(nèi)寫出一首童歌出來。”
你一臉無辜,急忙接過筆和紙,在桌子上刷刷地寫了出來。
我正想著我的歌曲下一句歌詞,你喊說:“好了,幸不辱命,請過目。”
我驚訝之下,舉目投去,只見一張潔凈的白紙上有一排排像只有美術(shù)展中看到的字跡呈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非常好看,正符合你的特點,文雅典美,一撇一捺間盡顯鋒芒。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我愛上一個笨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