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甜甜坐在酒店里,坐立難安。
今晚臺風就要登錄,外面天色已經漸漸變黑,她發(fā)了很多條消息給盛淳一,他都沒有回復。
大概是太忙了。
她皺著眉打出第一通電話。
沒人接。
等了五分鐘,接著打第二通電話。
還是沒人接。
忽然覺得,在這邊,除了盛淳一,她真的誰都不認識。
她緩了幾分鐘,終于再次打出第三通電話。
“嘟嘟嘟”響了三次之后,手機終于震動,他接了電話。
“盛淳一你干什么呢?我打了你多少電話發(fā)了多少信息,你一個字都不回我?”
噼里啪啦的炒豆子似的,一股腦全數喊出聲。
對方安靜了一會兒,這才輕聲開口:“小姐你好,我是N市一院值班護士,聽到手機一直在響,所以接了電話?!?p> 夏甜甜一口氣硬生生吞了回去,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盛先生現(xiàn)在正在做檢查,大概沒時間接電話,您要是方便的話,可以來醫(yī)院嗎?”
夏甜甜:……
說的……什么啊。
怎么就一院了,怎么就做檢查了?
“他,怎么了?”夏甜甜站直了身子,慌慌張張的找出涼鞋套上,又趕緊拿了把傘,拽上包往外跑,“我現(xiàn)在馬上過來?!?p>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下了電梯,就看見大廳里圍了不少人,或是嘰嘰喳喳說著今天天氣的惡劣,或是正在打電話,還有不少圍在前臺處,捏著身份證的,大約是想訂房。
她急哄哄的打算沖出去,卻被保安一把攔住。
“小姐,你想做什么?”保安抓著她的手,不讓她往外跑,“外面風太大了,臺風馬上就要登陸,您還是不要出門吧。”
她懵懵懂懂的看向保安,那雙明亮的眼睛少了平日里的光,眉頭毫無知覺的皺起,整張臉都是垮的。
“我老公出事了,他在醫(yī)院,我要去看看他,看看他?!?p> 保安一怔,手上力道沒松,沉聲道:“您現(xiàn)在出門也叫不到車,您先生出事的確很重要,但是如果現(xiàn)在您出去的話,可能只是增加醫(yī)護人員的負擔而已?!?p> 夏甜甜愣愣的點頭:“所以我只能等是嗎?”
保安見過不少沖動的人,倒是沒有見過一句話就能哄得這么冷靜的人,他點頭嗯一聲:“對,您先生肯定也不希望您冒險去看他的?!?p> “你說的有道理。”夏甜甜從他的禁錮中脫出身來,收了臉上的情緒,乖巧的微微頷首,“我應該等著?!?p> 說罷,頭也不回的往回走。
保安:……
好冷靜,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么容易哄嗎?
夏甜甜微微轉過頭,看到保安一邊搖頭一邊往旁邊走,又仔細回憶了一番剛到酒店時盛淳一交代的那些話,憑借著印象,左拐右拐,終于找到了酒店的后門。
沒有人,沒有保安。
她掏出手機,打算約車。
等了三分鐘,還是顯示排隊狀態(tài),前面快一百個人,每分鐘減少的人數少之又少,她長舒一口氣,又打開導航,查詢距離。
好在,一院的距離并不遠。
才兩三公里。
“咵”一聲,撐開手里的傘,將手機放進包里,拉上拉鏈,而后攥緊背包帶,奮不顧身沖進雨里。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盛淳一一直以來做的事,就是懟天懟地懟甜甜,但是,她就是覺得說,有這么一個人跟你開開玩笑,鬧鬧事兒,好像也不錯。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盛淳一這個人嘴里說不出半句情話,說出來的情話也是土了吧唧還不帶一點腦子的,要不是她善良,才不會覺得這是情話呢。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不過就是看盛淳一每次欺負她的時候好像都挺高興,于是就寵著吧,他高興也行。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不過就是高中換同桌的時候,老師采集意見的時候寫了一句“不希望換同桌”,然后,這一同桌就三年,一點都沒覺得煩躁而已。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不過就是偷偷摸摸學會了翻墻,知道怎么跨過國內這道墻,去看他的動態(tài),看他發(fā)的消息。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不過就是眼睛被風吹的直流淚,怎么擦也擦不掉,不過就是雨太大風太大,臉上沾滿了雨水。
她其實也沒多喜歡盛淳一,只是有點小聰明,只是腿腳不聽使喚,只是跑步從來不行的她,想著運動運動,去找找他。
嗯,要等她啊。
夏甜甜真的跑步太差勁了。
她氣喘吁吁,傘被風刮的變了形,一邊跑步一邊撐傘簡直是癡心妄想。
路過報刊亭的時候,正巧遇見他們收攤,她匆匆忙忙跑過去,買了一件雨披,就是那種電動自行車上專用的雨披,急急忙忙的罩在身上,恰巧身邊經過一輛閃著綠燈的的士,伸手——
的士仍舊沒停,順便將“空車”標志按下。
看來是不接客了。
她撇撇嘴,抱緊了手里的包,風太大了,跑步很吃力。
等她跑到一院的時候,整個人都虛脫。
盛淳一已經回了病房。
夏甜甜“嘭”一聲打開門的時候,他正一手捏著手機,一手包著紗布,嘰嘰歪歪說著什么。
聽到身后的響聲,他轉過臉,就看見夏甜甜渾身濕透,罩著一件深藍色的雨披,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水,頭發(fā)全都濕了,臉上的妝也花的幾乎認不出下午那個她。
“你怎么來了?”他匆匆收了線,心疼的走上來,想幫她把雨披摘下來。
夏甜甜偏身,躲開了。
“你手?!彼桶偷目粗p滿了紗布的右手,使勁吸了吸鼻子,“怎么肥事?”
不是她想故意賣萌,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說出口的“回事”就已經變成了“肥事”,鼻子堵得厲害。
她一點都不喜歡盛淳一了!他一點都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喜歡他干嘛!
盛淳一伸出左手,將她臉上的水一點一點抹去,苦笑:“運氣不好,樹枝被刮倒,正好砸在擋風玻璃上,大概是太高了,擋風玻璃碎了,拿手擋了擋,所以就這樣了。”
他靈活的甩了甩自己的右手,表示真的沒事:“就是不太方便,另外的都好?!?p> “你甩它干嘛!”夏甜甜本想去抓他右手,又想到自己渾身濕透,趕緊往后退,“你不要碰我了,我身上都濕了。”
“所以你是怎么來的?”他沒聽,拿過丟在病床上的毛巾,蓋在她頭上,輕輕擦了擦,笑,“這么濕?我還以為哪一條丑人魚來了呢?!?p> 夏甜甜:……
靠!老娘還在哭唧唧你病兮兮,結果你嫌棄老娘丑唧唧?
夏甜甜哼一聲,扯了個冷笑,背對著他把身上的雨披脫下,甩掉腳上的涼鞋,又哼了一聲,瞪他:“你今天還回去嗎?”
盛淳一搖頭:“還在等一個檢查結果,今天住這兒,而且,也沒有車回去。”
臺風凌晨登陸,現(xiàn)在正是風雨交加的時候,醫(yī)院大面的窗戶都已經貼上膠布,走廊上聲音也減減少了,大多數人都已經回了病房。
“所以你怎么來的?”他從包里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她,“這是剛才別人幫著買的,你先將就著穿?”
她點頭,拿過紙袋子,擦了把自己的臉,啪嗒啪嗒赤著腳進了廁所。
盛淳一無奈的搖頭,走到門口將門反鎖,確定外面打不開之后,才慢吞吞的挪回來,拉上了窗簾。
廁所的門從里面被打開。
夏甜甜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苦笑。
這特么!這特么!誰特么!
好嘛。
他回過頭,就看見夏甜甜扭扭捏捏的拎著裙子,阿不,他的襯衫衣擺,尷尬的說不出話。
嗯,別人送來的是一套西裝,上面襯衫,下面西裝褲。
夏甜甜一雙白潔的腿露在外面,細長白皙,襯衫堪堪到大腿根以下,好在她還穿了一條打底褲,不然,太刺激。
“你怎么不穿褲子?”盛淳一別開眼,輕咳一聲。
她也很委屈,真的委屈,盛淳一給她一條那么寬的褲子,還要怪她不穿褲子?你倒是穿啊,跟套了一個麻袋有什么區(qū)別?沒有區(qū)別!
她扭扭捏捏,哼哼唧唧,不滿意的很。
“你要不,休息一下?”他扯開被子,指向病床,“蓋一蓋?”
夏甜甜:……
都同床共枕過,為什么這個人比自己還要扭扭捏捏像個姑娘?
夏甜甜簡直想哭。
她鉆進被窩,將被子拉到脖子處,眨著一雙大眼睛無辜的看他。
“所以你怎么來的?”他又問。
今天第三遍了。
夏甜甜的手攪著被子,不知道該不該說。
“打車?!彼亍?p> “打車買什么雨披?”
夏甜甜:……
有時候狗一真的聰明的不像一條狗。
“走來的?!彼怪^,苦著臉。
嗯,坦白吧。
盛淳一臉色微動,而后轉過臉,背對著她。
“夏甜甜,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英勇?”
“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錢?”
背對著她,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但是夏甜甜,還是覺得。
好開心。
微觀經濟學
~~~~~~~ 有個小細節(jié),希望你們注意到,那就是,狗一在甜甜出來之前,拉上了窗簾,鎖上了門,咳咳,他就是自己挖了個陷阱讓甜甜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