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身軀,全身上下裹著繃帶,活生生成了個木乃伊,一條腿還吊了起來,旁邊輸液架上掛著點滴。
莫非墨眼前一下就黑了,他步子都有些不穩(wěn),踉踉蹌蹌走到床邊,眼睛始終盯著那小小的身軀。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傷得這么重。
莫非墨心口那個地方突然好痛,他一手抵著額頭,另一只手緊緊握拳,汗滴從額頭上流下。
也不知看了多久,眼前的小人兒一動不動的,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什么。
莫非墨低低的說,咬著牙一字一句的,“文笑笑,你敢給我出事兒,我就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全都抽筋扒皮!”
阿平悄悄抬眼看了他們墨爺,只見墨爺兩眼紅紅的,阿平更是大氣兒不敢出,只在一旁立著。
“那人抓到了嗎?”莫非墨突然轉(zhuǎn)頭問阿平,眼中滿是戾氣。
阿平顫抖著答,“警|察給帶走了,那人醉酒駕駛,出了連環(huán)車禍,3死6傷,怕是要在里邊兒呆一陣子了。”
“還真是可惜了?!蹦悄淅涞?。
可惜了,因為如果那人沒被抓進去,他莫非墨可要好好地讓這混蛋吃吃苦頭。
莫非墨這次過來,是聽了高且那混小子的話,想把文笑笑帶回去自己照顧。可沒想到她傷得這么重,全身上下打著繃帶,他是不敢亂移動的。畢竟他也不是醫(yī)生。
莫非墨看著眼前可憐的小人兒,不知怎的就想起她那天說的話來,她說他的星星一直在等他。
她說的對不對不知道。只是莫非墨自己都不清楚他要找的人是什么樣兒。
一千年來,他過著沒有記憶的生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者一身的法力從何而來。
他只記得,一千年前的那天他從房間醒來,什么都不記得了。
一切都是陌生的,而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走了。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要去把這心找回來。
接著他總是做夢,夢見一個女孩兒,而這個女孩兒的面孔是模糊不清的。他潛意識就告訴他要把這女孩兒找到,無論如何也到找到。
莫非墨從那以后開始了他漫長的流浪生涯。
一浪,就是一千年。
這一千年中,他只想找到她。冥冥中覺得,只有她才能解開他身上的秘密,還給他失去的記憶,讓他找回自己本來的身份。
只有找到她,他的生命才會完滿,他一千年的浪跡天涯才沒有白費。
莫非墨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一顆孤獨的塵埃。而他要找的那人,早已被淹沒在時間的洪流。
他有一段時間很頹廢,遍地采花,夜夜笙歌,卻和那些女人相處不長,因為每當靠近她們的時候,他腦海里就會浮現(xiàn)那個沒有面孔的女孩兒。
他覺得自己活得像一個禽獸,沒有任何意義,卻又不知怎的上天偏偏讓他這么賴在這世上。
都說禍害遺千年,他大概就是這個禍害吧。
直到他遇到了龍琻,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個人是他的。后來他了解到龍琻出身異人世家,有著一顆烈焰之心。
莫非墨是想要這心的,他覺得這心就是他一千年前丟的那顆。
可龍琻體弱多病,焰心在她身上威力太小。莫非墨就讓她修煉法術,甚至是強迫她修煉,任龍琻苦苦哀求他也不為所動。
他承認自己那時候是有些紅眼了的,他眼睜睜看著就差一步,他就能找回自己丟掉的那部分記憶了。如今想起,他不該逼她的。
龍琻后來確實強大了,但她卻恨下了他。和程家聯(lián)姻,接管龍?zhí)扉T掌門,留下莫非墨做一個尷尬的外人。
他用金錢補償她,補償程凡,可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龍琻已不是之前那個乖巧的女孩兒,在他的逼迫和改造下,她成了一個狠心毒婦。
而莫非墨視而不見,順水推舟做了和她一唱一和的毒夫。
莫非墨親手毀了她一次,而收應沖鋒為徒,又毀了她第二次。
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文笑笑床邊,看著她出神。
他只要她活下來。
只要文笑笑活下來,莫非墨心中發(fā)誓,他就再也不會讓龍琻的事情在她身上重演。
她是個堅強的女孩兒,以后,他不會再逼她做什么,他會保護好她,讓她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即使她的生命里沒有他,他也會站在遠方好好守護。
就像一顆星星,她如果想見,那么抬頭,他一直在那里。
外邊兒的醫(yī)院走廊,高且手里抱著束花兒,手里提著一袋青蘋果,哼著小曲兒走向病房。
被卡車碾了那么一下子,腿上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有點兒一瘸一拐的。他尋思著怎么著天黑前也該恢復正常了。
剛才看文笑笑睡得熟,下樓買了點兒東西帶回來,心里打著草稿,打算問起來就說從李木桃那里聽說她受傷了,過來看看。
這丫頭福大命大,沒怎么傷到,估計住院兩三天就可以走了。倒是他,上次燒傷了雙手,這次斷了一條腿,還差點丟了命,這姑娘估計是生來克他的吧。
到了病房門口,高且停下步子,病房門是虛開著的。他眼皮有些突突地跳,他就離開這么一會兒,不會又出事兒了吧。
他把蘋果和鮮花換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把門推開。半步跨入病房,只見嗖的一條冰錐快速向他眼珠扎過來。高且反應很快,一個側(cè)身避過,冰錐釘在了背后的門上。
高且勾起嘴角,吊兒郎當?shù)貙㈤T上的冰錐拔出來,放在手中打量一番,然后扔到一邊。他這副做派,倒是全然沒有了當初中規(guī)中矩,死氣沉沉的樣子。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高且陰陽怪氣叫了聲莫先生??粗驹诖策吥樕芎诘哪悄挚戳丝创采系哪灸艘?,明白了什么,忍住沒笑。
“你小子還敢出現(xiàn)在我眼前!”莫非墨呵斥道,眼睛有些紅紅的。
高且沒有點破,順水推舟地將鮮花兒和蘋果放到木乃伊的桌旁。抬頭看了看架子上的點滴,指節(jié)敲了兩下輸液管子,嘖嘖了兩聲,道,“莫先生就是這么照顧病人的?這點滴快打完了也不知道叫護士。”
莫非墨跟著抬頭看,可不,藥袋里已經(jīng)不剩多少了。他轉(zhuǎn)頭看了看阿平詢問意見,有些不知所措的。
“我去叫護士?!卑⑵秸f了句,匆匆離開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