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風也忒詭異了
端午節(jié)的晚上,青禾親眼見證風宇食前方丈,坐擁佳肴美饌的氣派,饞的直咽唾沫。
“咕嚕?!保磉?,徒弟青豆兒的肚子叫得比他還響。
一老一小,各執(zhí)一把掃帚,將風宇踹下來的槐樹葉一一掃凈,趁著風宇大吃大喝,師徒二人小聲嘀咕:“故意將飯食擺在宮槐院,這是存心氣人不是?”
青豆兒黑黑的小臉兒氣鼓鼓的,更加篤定王爺怕是吞了黃連,心里不知道苦成什么樣兒,才會往死里刁難他們。
匆匆掃了兩下,故意弄出很大動靜,青禾抽著鼻子,使勁嗅嗅,“豆兒啊,你快幫師父聞聞,王爺喝的,可是聞名大岳,只有內(nèi)酒坊才會出產(chǎn)的蒲中酒?”
青豆兒扒著墻頭往里看,手上掃帚掃空,將槐樹葉挑了青禾一身,“是不是蒲中酒徒弟不知道。師父,你看王爺吃的可是燠鴨。那年咱們經(jīng)過涪秀縣,看店家賣燠鴨,饞得對著鴨子留個半個時辰的口水,可惜店家仍不肯賞一只。呀……”
聽小徒弟驚呼,原本想偷看的青禾被驚得急忙抓緊掃帚,心慌氣短導致準頭兒不佳,原本整齊的一堆兒樹葉,有半數(shù)都被挑落到青豆兒身上。
這下好了,師徒二人都是一個形象。
“你叫什么?”
見風宇仍坐在食案前不動,嘴中大嚼特嚼,青禾氣得擰了下青豆兒的小臉兒。
“王爺將鴨腿整個撕掉了,那里同雞腿一樣,肯定很好吃吧?”青豆看向青禾的眼神充滿了求知欲。
其實,青禾一輩子吃過的鴨子,十個指頭兒都數(shù)的過來,仍煞有介事地背過手去,“鴨子腥氣重,不好吃的,鴨腿又如何?待王爺歇下,你便去大廚房走一趟。那許老婆兒很是心疼你,去討點王爺剩下的吃食,也能一飽口福?!?p> “呀!”青豆兒忽然氣急,用小拳頭去砸墻沿兒。
連連遭受驚嚇,青禾捂著胸口,臉色發(fā)白,“又怎么了?”
“王爺、王爺竟然將鴨腿撕下來喂猧兒!”青豆兒痛心疾首道。
可不是嘛,院中的小王爺,竟然拿比青禾手掌還粗的鴨腿去逗那猧兒。
那可是燠鴨啊,小徒弟從涪秀縣叨念到保州府,做夢都在跟店家苦口婆心的討鴨子吃,那猧兒卻毫不費力,將整個鴨腿都給吞了。
第一次,青禾跟青豆兒如此嫉妒一只小狗。
一老一小看向猧兒的目光都是帶著殺氣的,恨不得立刻剖了它的肚皮,趕緊將那鴨腿取出來。
“汪汪!”
許是感受到并不友好的目光,猧兒忽然沖著院外二人叫開了。
“掃干凈沒有?”風宇的聲音傳出來。
“凈了,王爺,都已經(jīng)掃凈了?!?p> 即便風宇看不到,青禾仍是點頭哈腰,一張老臉將諂媚表現(xiàn)的那叫一個淋漓盡致——青豆兒覺得師父哪點都好,就是這點不好。
師徒二人心說可以吃飯了吧。
為迎接一場豐盛的晚飯,一老一小都正了正衣襟,比參加誰家的喜事還要鄭重。
“來人,再去給本王踹幾腳!”
不亞于五雷轟頂啊。
正愕然間,便走出護衛(wèi)一人,照著老槐又是幾腳。
樹葉再一次鵝毛大雪似的,飄飄搖搖落下來。
青豆兒抿著小嘴,簡直要哭出來了:真恨不得喂王爺兩斤黃連,讓他自己好好品品苦不堪言的滋味,又何必為難他們師徒。
面對滿地槐樹葉,青禾脫力,掃帚掉到地上。
風宇的聲音自院內(nèi)幽幽傳來:“蜈蚣……蛇膽……地鱉……螻蛄……”
“王爺,小老兒掃就是了?!鼻嗪逃逕o淚。
早知現(xiàn)在,何必當初啊。
眼看風宇已經(jīng)酒足飯飽,吳禮也回來了。
見他神色不佳,風宇就意識到估計跟他預想的差不多。
屏退左右,風宇低聲問詢:“如何,管茂那邊是否有動靜?”
“王爺神機妙算,管大人確實差人送信去上京,事情做的隱秘,小的半路上找準機會給掉包兒了?!?p> “那就好?!?p> 松口氣的風宇翻看吳禮呈上來的信件,筆墨尚還洇著,一看就知是急急寫就,未等晾干便著急送出。
“因本王清剿府下城一事,管茂終于坐不住了?!?p> 戟王為民所敬仰,對上京那一位可不是什么好事。忠心耿耿的管茂才會如坐針氈,連夜送信。
吳禮不語。
他終于意識到,過去小王爺意圖扭轉大岳百姓對風家的看法,所作所為,忤逆祖訓不說,終究會給自己惹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根深葉茂,傳百年而不衰。在大岳,只有風家,才當?shù)闷稹肮Ω哒鹬鳌彼膫€字。
數(shù)十年前那句:“風威如在我位,能否安枕乎?”猶在耳邊。
想來,得知風宇所作所為,司興叡怕是數(shù)日不得安枕。
風宇專心看信,眉頭越皺越緊。
信中從蘇府放火說起,大到風林苑扣押百姓,小到開風林齋變向行善,都一五一十地呈現(xiàn)在紙面上。最后一大段,便是對于清剿府下城一事的描述。
看不出,管茂倒是對風宇的行徑大為贊賞。
筆下夸他運籌帷幄,機變?nèi)缟瘛?p> 然而,這些個夸獎之言,倘若風宇是在平時聽了,大約會高興高興。放在送給司興叡的信上,則全然不同。
“連騰仙樓里說書人的話本子,管茂都謄抄了一段,夸本王貌若謫仙,真是肉麻?!?p> 完整看過,風宇將信撕碎。
吳禮仍是不放心,干脆取來白蠟,將信件燒毀。
“虧得王爺深謀遠慮,早早命人模仿學習管大人的字跡。不然的話,今日即便將信掉包兒,也很快會露出馬腳?!?p> 燒了信,風宇捏捏眉心,渾身舒展不少,“以后,本王要專心作惡才行?!?p> 話音甫一落下,青豆兒的聲音忽然傳進來,“掃、掃、掃,要掃到何時是個頭兒!”
她顯然是餓壞了,這點確實不如自己的師父有耐心,一餓就心慌,一餓就暴脾氣。
生怕再受責罰,青禾忙去堵她的嘴,“噓!”
剛要出聲訓斥小徒,偶然間抬頭,正巧與走出宮槐院的風宇打了個照面兒,隨即露出尷尬笑容,“王爺,嘿嘿,青豆是在念兒歌呢。”
風宇本是打算,等掃完這一撥兒,就讓師徒吃飯去??勺x過管茂寫給司興叡的密信,風宇心情不大好,于是,又一次抬起腳來。
在青豆兒“別、別、別”的嚷叫聲中,槐樹葉落得已經(jīng)差不多到她小腿肚那么高了。
“有時間念兒歌,不如繼續(xù)掃地!”
青豆將嘴唇憋下去,這是要哭的架勢啊。
然而,還沒等她哭出聲,突起一陣狂風!
這風來得也忒詭異了,轉瞬間天地為之變色,連王府上空的云頭都被吹沒了。
“王爺,趕緊進去躲躲吧!”吳禮拉著風宇,匆忙往室內(nèi)走。
風宇若有所思,舉步間回頭,卻見,宮槐院門口堆積如小山的槐樹葉,竟頃刻間被這陣狂風吹跑了。
跑了……
風宇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不好!
猛犸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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