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兒正是與今上和安王三人一母同胞的云麗公主。
燕祁一動不動,也不去接那玉佩。
安王無奈,將玉佩置于案上,嘆道:“罷了,來之前我便勸過她,她還是不死心?!鳖D了頓,又感慨道:“我齊家的女兒,雖不說傾國傾城,但也不差幾何,更別說身份尊貴無極,然而你卻仍看不上,也不知道將來你要娶得是怎樣的美嬌娘?!?p> 燕祁不答。
廳內(nèi)又是一片沉寂,安王卻不以為意繼續(xù)說道:“當年在上書院,為了護著我,你與那位結(jié)怨...”
燕祁終于應聲:“王爺多心了?!?p> 安王:……
像是早就知道燕祁這個脾性,安王也不惱:“不管怎樣,那份恩情我會記住。”
燕祁不應。
安王:“其實……齊垨也來了,他在鎮(zhèn)上的客棧里,想與你見上一面。”
“不見?!?p> 安王:……
安王內(nèi)心:燕侯不理我,本王心里苦。他又想起沒膽來在客棧里躲懶的那個人,默默把這筆賬記在那人頭上。
客棧里正在喝茶的男子嗆了一口。
靈堂再次陷入沉寂,安王摸了摸鼻子,緩解氣氛般咳了兩聲:“本王前往封地時,在路上聽聞先燕候歸鄉(xiāng),特來前來祭拜,接下來還得趕路就封,這就先告辭了。”
少年仍默然跪于靈前,眼眸低垂,似是一座精美的雕塑。
安王仍記得眼前的少年當年初進上書院的場景,十歲的燕祁身量未成,卻生了萬中無一的好相貌,只是演武場之后身上的鞭痕未消,黑紫的鞭痕在白瓷般的肌膚上,便顯得格外刺眼。
燕小世子特旨入了上書房,成了那時的書房里年歲最小的少年。
宮里人都傳,燕勇侯府的小世子是個混世的殺星,小小年紀竟能比的過身量高壯他兩倍的大慶九皇子,還一出手就把人打死了。
但安王卻暗暗懊悔,眼前這還沒銀槍高的燕小世子,是個不世出的將領(lǐng)奇才,為什么自己不早點結(jié)交。又一想到這十年來同在堯都,世家公子一起聚眾游賞品詩,從未見過他。自己以前雖然知道這一品軍侯家的小世子,卻從未見過他人,還以為是個不宜出門的書呆子。
多年前,自己也曾一時好奇問到姑姑祺陽公主那里,提起燕祁時,姑母一向嬌嗔的眉目中竟隱隱露出心疼之意,自己再問下去,小姑姑卻蹙眉不語似不喜提起,之后自己也便淡了對這小世子的興致。
小姑姑祺陽公主是父皇的妹妹,齊垨的母親,年少時嫁給梁國公府的梁少將軍,多年來夫婦和睦,琴瑟和鳴,一時羨煞旁人,連母后提起時都吃味不已,直說小姑姑嫁的好,梁少將軍是個會疼人的。
可是眾人卻很少知道,姑母與梁國公老將軍十分不睦,而這種不睦,在生下兒子梁垨時,更是抬到了明面上。
哦,那時的齊垨,還是梁垨。
梁垨出生后,梁少將軍便被派去駐守南疆,不經(jīng)常在府,而梁少將軍不在時,小姑姑便帶著小梁垨回自己的公主府住。父皇和母后因此事不知道勸誡了小姑姑多久,說天家之女,雖嫁入臣子之家,嬌縱些也無不可,但這孝道也是最起碼要盡的,這樣總是住公主府不大好,而小姑姑卻咬碎了銀牙死不松口,梁少將軍駐守在外時,竟一步也不踏進國公府。
直到自己進了上書房,小姑姑的兒子梁垨成了自己的陪讀,他方知曉一二,而那一瞬他竟羞愧于自己雖為天家之子,卻遠遠不及這早就背起家國天下的十歲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