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何譽一樣,不,應該是何譽被遲修帶壞了。
所謂近朱者赤,近黑者黑,近黃者……當白尾巴進門的時候,遲修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到藏在狐貍毛后的小臉上。
因為那雙比狐貍毛還白的大長腿實在是……太惹眼了。
尤其是在這人人都裹著粗笨大棉襖的冬天,這……這簡直是至寶啊,這簡直是讓人犯罪啊。
遲修撒開折扇,正想調(diào)教一下這位不請自來的長腿:“怎么著,這位姑……黃…黃二小姐!”卻忽然認出了大長腿的身份,震驚地望望何譽,再望望黃二,再望望小英。
“啊,你們!真的?……”
小英瞪圓了塞滿了八卦的眼睛,更加震驚地指指何譽,再指指黃二,再朝遲修點點頭。
《一吻定真情,黃二小姐深陷情網(wǎng)不能自拔》
《白家護衛(wèi)妙計賺美人》
《史上最強守株待兔——五分鐘的原地停車,換來一座黃金堡》
如此這般的野史新聞,前段時間在外城廣為流傳。小英雖然為何護衛(wèi)能有如此好運而高興,但其實對這緋聞心中是不信的。畢竟在坊市每天都對她進行著金錢與地位的現(xiàn)實教育,何護衛(wèi)與黃二小姐之間差距,那簡直是大的沒邊了。
可是當黃二小姐象條白尾巴般跟在何譽的屁股后進來時,殘酷又浪漫的現(xiàn)實讓她終于領(lǐng)悟到:
原來報紙也有說真話的時候!
“二位是小何……何師傅的朋友吧?”
黃佳佳大大方方的在主位坐了下來。伸手拍了拍何譽的肩膀道:“今兒我黃佳佳拜師,各位也算是我的師……朋友了。大家不用客氣,這頓我請,開吃吧!”
說完她也不客氣,揀了塊麥糕點心就往嘴里塞。
何譽、遲修、小英叁人無聲地交換著一下眼神:
遲修的雙眼用力地向黃二歪了歪:“什么情況?”
小英使勁睜大眼睛,把疑問和信任全裝在里面:“不會是真的吧?你真牛!”
“不是你想的。我也是無辜的。純粹是路上揀的。不信你問她。”何譽無力地眨了眨眼,又無奈地瞥了眼黃二,再認真地望著遲英二人。
“沒懂!”遲修和小英不約而同地翻了翻眼。
何譽眼睛的表達力太差,蘊含的內(nèi)容又太多,外人看去只以為他眼睛里進了蟲子。
“我說你們吃不吃了,一個個翻什么白眼!”黃二用筷子敲敲酒杯,不耐煩道。
“吃,吃。來,黃二小姐,我遲修敬您一杯,祝您新年快樂,健康長壽,福如東海,早生……”
“停!”黃佳佳伸手喝止了遲修沒營養(yǎng)的馬屁串,“新年?今天是舊歷除夕?”她忽然找到了重點。
“對啊,何大哥沒和你說么,他今天請客,我們一起過年的?!毙∮Χ说年P(guān)系依然十分有興趣。
“難怪老頭子之前打了那么多電話?!秉S佳佳掏出小巧的手機,看看這里有信號,便回撥了過去。
“爹,今天我不回來吃了,你就和二媽三媽四媽五媽一起過吧。你放心,回頭燒紙的時候我不會告訴我媽的!掛了啊?!?p> 黃佳佳利索地掛了電話,見何譽叁人又在大眼小眼眼神交流。把筷子啪的一聲拍在桌上,指著叁人興奮地叫道:
“不把我當朋友是吧,說,是不是有什么眼睛游戲?都是什么暗號?快教我,快教我?!?p> 聽她這么一喊,叁人的眼神十分一致,統(tǒng)統(tǒng)向上翻去。
酒席開場,何譽他們沒有想到,這傳說中的黃金堡第一少主,內(nèi)城著名的驕奢跋扈主人公,喝起酒來竟是這么的豪爽大氣。
不管是誰敬,不管對方喝的是什么,這黃佳佳都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除了中途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其余時間幾乎都是在交杯換盞,你來我往。
眼看四人都已經(jīng)是半醉已過、全醉未到、即將爛醉。
黃佳佳伸手拍何譽的肩,卻拍在他的頭上,差點將將何譽的腦袋拍進湯盤。
“師傅!還有……你們倆?!秉S佳佳大著舌頭說道。
“今兒我們有緣,能夠在除夕聚在一起。雖然現(xiàn)在不流行過這舊歷年了,但我還是很高興。馬上時間就要到了,我送大家一個禮物!”
說完這話,黃佳佳撐起有些酥軟的身體,回身一指窗外,大聲地喊道:十……九……八……
被黃佳佳灌了半天酒,何譽現(xiàn)在也亢奮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也跟在后面一起大聲地喊:三……二……一
四人順著黃佳佳的右手望向窗外,眼中滿滿的期待。可是,窗外一如之前只有一片黑沉。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何譽使勁眨了眨眼,放開視力向外望去,還是……黑沉一片。
真的是什么也沒有!
叁人又開始做眼保健操,交流著黃二的不靠譜。
黃佳佳生氣了,嘟著嘴仔細地看了看腕表,眼睛大了幾分,有些不好意思:對……對不起,剛才看錯了……嗯,現(xiàn)在重數(shù):
十五……十四……十三
叁人對她這禮物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特別是何譽,亢奮過后又瘟了,眼神呆滯,快要睡倒,也不跟著喊了,拉著遲修又喝了一杯。
三……二……一
“彭……彭……”
窗外忽然響起了炮聲,將大家從迷醉中驚醒。何譽抬起頭順著黃佳佳的耳朵向外望去,幾朵火樹銀花映亮了窗外的天空,也照亮了黃佳佳線條明晰的臉頰。
“這是?”
“禮花!”
“哇,真好看!”
叁人的聲音很快淹沒在整座酒樓客人們的驚嘆聲中,淹沒在整條街上行人的驚嘆聲中,淹沒在整個外城居民的驚嘆聲中。
和內(nèi)城那邊煙花此起彼伏不同,整個外城除了各處零星一點小小火花之外,只有酒樓這邊升起了高高禮花。一叢一叢,象支倔強的小花,與內(nèi)城那邊的花海頑強的比斗著。
“師傅,美嗎?”
四人已經(jīng)來到窗外,黃佳佳的右手自然地搭在何譽的肩上,仰著頭問道。
“美!”
“有我美嗎?”
“有!”
何譽啊呀一聲大叫,是黃佳佳揪住了他的耳朵,正好是他最敏感的部位。
“沒有沒有,說錯了,你沒它美?!焙巫u趕緊補救。
又是一聲慘叫,黃佳佳揪住何譽另一邊的耳朵。
“錯了錯了,口誤?!?p> “怎么說?”
“這煙花美歸美,只是一閃而逝,不長久?!?p> “我呢?”
“你青春美麗,萬古長青!”何譽不知從哪里記來的詞。
“我比你大,還青春?”
“十七么,差不多吧?!?p> “你怎么知道?”
“呃……看報紙上說的?!?p> ……
倆人絮絮叨叨一問一答地說了老半天,直到煙花消逝,天空變得更加黑沉。
不用放開視力,從何譽這個角度,他也能清晰地看到此時黃佳佳的眼中水汪汪的。臉上似笑似哭似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醉、沉醉,沉醉不知歸路。
如今這年月,如果說有什么商品是暢銷內(nèi)外城,上到貴族老爺,下到賤民百姓全都喜歡享用的,那一定是酒。
酒這東西,淺酌可以怡情,牛飲可以忘愁。喝高了那就上頭。
老爺有老爺?shù)那楹蛻n,百姓也有百姓的憂和情。只要有條件,誰都愿意來上一杯一瓶一罐一缸的,先怡情再忘憂。
去他的人生初見,去他的相見無緣,去他的有緣無份,去他的相見無言。
去他的柴米油鹽,去他的通脹稅收,去他的房價高啟,去他的生老病死。
因為醉,所以狂,因為狂,見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