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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海俠影

第十四章 夢河圣手

狂海俠影 一笑有才 4388 2020-03-24 14:45:22

  炊煙裊裊,蜀山山腰間的竹屋已然多時沒有這般人間煙火。王小雨與柳詩云二人,在竹屋的爐灶旁忙的不可開交,他們從鳥籠中逮出三只信鴿,分別作出了不同口味。第一只是烤鴿,二人用山間蜂蜜裹遍鴿身,再用竹簽子穿上,掛烤在灶爐內(nèi)悶烤數(shù)個時辰所制。第二只是燉鴿,這要先將信鴿扔在水缸中,待信鴿溺斃,再拔下身上羽毛,將信鴿整塊燉于砂鍋內(nèi),用王小雨的話說,這樣不僅可以留住鴿血的營養(yǎng),更可以完完整整的鎖住它本身的鮮味。第三只做的是涼拌鴿肉,柳詩云按照從前家里涼拌雞的方式制成,先將信鴿煮于沸水中,待熟透后取出,切成均勻的小塊,伴上佐料腌制而成。待三只不同口味的美味烹飪完成,太陽已漸漸落山,只剩下黃昏的金色飄蕩在云間,二人并沒有閑著,緊接著將抗來的竹子劈下兩節(jié),把竹內(nèi)的瓊漿鑿出,灌于酒壺中。當(dāng)飯桌上布置妥當(dāng),二人這才歇下,坐在竹屋門檻上等待胖和尚采藥歸來。

  王小雨望著山下一馬平川的大地發(fā)呆,一抹金色的殘芒映襯在她青澀而美貌的臉上,恰如一團(tuán)溫暖的螢火,明艷動人,柳詩云不時轉(zhuǎn)頭偷偷地看她,只覺這世上再無這般單純可愛的模樣,此情此景當(dāng)真令人神往。

  “云哥,你說我?guī)熜謺粫换貋砹??”正在發(fā)呆的王小雨突然道。

  柳詩云忙安慰道:“不會的,小雨,你別太擔(dān)心了,不是說好了,一會我們想法讓師伯說出楚兄的下落么。”

  王小雨雙手襯著下巴,呆呆道:“我從小便和師兄在這蜀山長大,小時候一起去山澗里捉魚,捉烏龜,一起被師傅責(zé)罰,一起捉弄胖和尚,一起喝酒,一起練劍,從未分開過這么長時間,可為什么這次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胖和尚和師公還要刻意隱瞞,我………”。

  看著王小雨擔(dān)憂的神情,柳詩云不知再怎么安慰,只能跟著王小雨一起發(fā)呆,再說不出話來,轉(zhuǎn)頭望著山上的來路,瞅著胖和尚歸來的方向。

  二人又靜坐了片刻,此時殘陽徽墨,暮色已然昏暗,卻仍不見胖和尚歸來。正在不安之際,忽聽背后竹屋內(nèi)有窸窣聲音傳來,二人皆是一驚,便是從做完晚膳開始,他們就一直守在門口,這小小竹屋就只有這一扇房門,不曾見有人進(jìn)入,莫不是遭了鼠害?不等細(xì)想,二人即刻沖進(jìn)屋內(nèi),卻見桌上本來擺放規(guī)矩的飯菜,早已被搞的亂七八糟,那只烤好的信鴿只剩下半截,那盤涼拌鴿肉已變作空空如也的餐盤,鴿湯也被喝的一滴不剩。再看旁邊長凳,更讓人吃驚,那兒正歪坐著一個老頭。

  這老頭一身亂七八糟,一頭花白的頭發(fā)凌亂不堪,身著衣物更是不講究,因?yàn)橹苌硖^隨意,看不出實(shí)際模樣,只能估摸著有六十歲上下。那老頭見有人進(jìn)來,也不慌張,單手把桌上酒壺一扣,反身躺在凳子上,翹著腿悠哉的喝起酒來。

  王小雨握緊短劍,似要沖向老頭,柳詩云見狀,趕忙偷偷向王小雨使了個眼色,好教她不要輕舉妄動。想來此人絕不尋常,尚不說他可以輕易饒過二人進(jìn)得屋內(nèi),就是憑他這份泰然自若,也著實(shí)讓人驚駭。

  “敢問前輩高姓大名?”柳詩云恭敬道。

  等了半響,那老頭卻好似沒聽見一般,并不作答,依然我行我素地喝著酒。

  柳詩云有些尷尬,只好提高了聲量,再次問道:“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那老頭躺在凳上,頭都不抬,仿佛就沒見著這二人,依然不作答,只是口中喃喃道:“好酒啊,好酒。”

  王小雨見狀卻再也忍不住了,怒道:“你這賊偷兒,糟蹋了我們的飯食,還如此挑釁,當(dāng)真欺我蜀山無人么?”說著再不管柳詩云勸阻,拔劍便向老頭刺去。只見王小雨的短劍剛要碰到對方,那老頭雙腿借力一蹬,竟是憑空喚出內(nèi)力,連帶著長凳一起滑了出去。王小雨見并沒傷著對方,一個翻身奪得近處,瞬時便要刺出第二劍,可那老頭根本不驚,電光火石間便將手上酒壺作武器一檔,輕松卸下了王小雨第二劍,接著老頭再次一蹬腿,長凳便又帶著他滑了開去。王小雨怒不可遏,又再次奔向老頭,可第三招還是被老頭輕松化解。就這樣反復(fù)十?dāng)?shù)招,那長凳跟聽話的坐騎一般,帶著老頭滿屋子跑,王小雨就是逮他不著,她漸漸的有些沮喪起來,而老頭卻依久泰然的躺在長凳上,不曾起身。柳詩云看在眼里,心想:“我所認(rèn)識的人中,小雨的功夫可說了得,她身法輕盈自若,劍法又凌厲如風(fēng),可在這老頭面前卻顯得笨拙,真真是山外有山啊?!笨刹坏攘娫萍?xì)想,卻見老頭忽然坐起身來,一把抓住了王小雨手腕,王小雨手腕吃疼,手上的短劍再也握不住,“哐鐺”掉在地上,那老頭哈哈一笑,道:“你這女娃子真是不依不饒,我有心讓著你,你卻招招刺我要害,今日我倒要讓你吃些苦頭。”說著老頭便將壺中的酒一口吞下,作勢便要吐向王小雨。

  “不好!”,柳詩云怎肯見王小雨受辱,也不知哪來的氣力,一個奪步便沖到二人中間,張開雙手擋在王小雨身前,誓要幫王小雨當(dāng)住這口酒,然而,卻聽“咕咚”一聲,那老頭并沒真的吐出酒來,而是將這最后一口酒盡數(shù)吞了下去,“哈哈哈哈,這么好的美酒,吐了反倒是可惜了”,見兩人上當(dāng),老頭笑道,說著放開王小雨,接著單手一推,便把柳詩云和王小雨推了出去。也就在這時,老頭糟亂的頭發(fā)因掌勁蕩了開去,額頭上一個‘囚’字刺印赫然顯現(xiàn)在二人面前。

  王小雨譏笑道:“哼哼,原來是個發(fā)配的牢賊,你好不要臉,可知這頓飯我們做的有多辛苦,就這樣被你糟踐,我要你賠!”

  那老頭蔑笑道:“糟踐?女娃子這話可說得嚴(yán)重了,別人便吃得,為何老夫吃幾口就是糟踐了?”

  “這飯菜是我們?yōu)閯e人準(zhǔn)備的,你這牢賊不請自到,怎說不是糟踐?”王小雨憤懣道。

  老頭耍賴反問:“哦,你又怎知我是不請自到?”。

  王小雨知道老頭在故意耍賴,怒道:“我懶得跟你多嘴,今日便算是禽不住你,但我蜀山能人輩出,高手如云,你這賊人也休想輕易離開。”王小雨說這話尚有嚇唬的意思,但其中對蜀山追捧卻是發(fā)自肺腑。

  那老頭聽的這話,“嘿嘿”道:“你這小娃可真不知天高地厚,別說是區(qū)區(qū)蜀山奈何我不得,便是到了陰曹地府,那閻羅王都得禮讓我?guī)追?,今日本不該與你等后輩小娃一般見識,然而老夫卻偏不愛聽這話,尤其是拿所謂的門派來嚇唬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訓(xùn)你一番不可。”再不等王小雨還嘴,那老頭竟坐直起來,單手呼風(fēng),聚內(nèi)力于掌心,由內(nèi)而外攤手拍出,動作看似簡單輕柔,實(shí)則魁猛無比。那股掌勁啪啪呼向王小雨,縱使柳詩云再著急,這電光火石的瞬間,也再無施救之策,眼瞅著便是要拍在王小雨身上。即便是日常驕悍潑辣的王小雨,這時也被嚇的夠嗆,只得趕緊閉上雙眼,將雙手護(hù)于身前,“啊”的一聲嬌喘,再無躲避之機(jī)……

  “轟咚”一聲響,小雨確是一駭,過了少許這才慢慢睜開了雙眼,心知那掌力霸道非常,恐怕周身已然被侵損,趕忙四處探量,卻見左側(cè)身后墻壁早已頃然倒塌,而對面的老頭竟然不見了!

  “咦!”,王小雨又怕又驚,趕忙往柳詩云處靠攏,道:“云哥,這老頭哪里去了?方才我……我沒注意,沒瞅著的功夫,這牢賊竟然給溜了,哼,真是氣人?!蓖跣∮曜焐线@么說,心里想的卻是幸好這老頭溜了。

  柳詩云哪還有心思管那老頭兒,急切問道:“小雨,你沒事吧,可有傷著?”。

  王小雨這才定神仔細(xì)檢查了周身,說也奇怪,身上卻并無大礙,以那老頭兒的功夫,那一掌不可能打歪,看來又是故意嚇嚇這些個晚輩,再回想之前他招招忍讓,未曾真的發(fā)狠傷害二人,王小雨只好道:“我沒事,只是今日我蜀山來了這么個狠角色,卻沒人發(fā)覺端倪蹤跡,若只是偷食些飯食到也無妨,可這老頭兒武功如此高強(qiáng),恐對我蜀山不利,不行,我得趕緊告訴師公去”,說著便要奪門而出。

  柳詩云道:“小雨,我與你同去吧”,不等王小雨應(yīng)允,柳詩云也跟著一起出了門去。

  二人走出房門,此時太陽早已落下山后,只剩下一抹微弱的濃黃,而門前小徑處,一個肥碩的身影晃晃悠悠走了來,正是胖和尚。

  胖和尚走到跟前,見二人灰頭土臉,正要開口詢問,卻瞅著屋內(nèi)墻壁塌了個洞,趕緊閃身進(jìn)入房內(nèi),為眼前狼藉的景色所困惑,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不等柳詩云開口,王小雨搶著將方才與那老頭的故事講述了一番,自然是將設(shè)計灌醉胖和尚的事隱了去,只說是本想做頓美食犒勞胖和尚,沒曾想遇到了武功高強(qiáng)的賊人,自己如何拼命抵擋,最后把老頭打跑了,本來準(zhǔn)備上報給師公,卻在門口碰著胖和尚歸來,云云。

  胖和尚聽了,道:“可曾看清那人模樣?”

  二人對視了一番,皆言未曾看清,那老頭一身邋里邋遢,不好辨認(rèn),只估摸著有六十歲上下。

  胖和尚“哦”了一聲,不再問話,而是再次端詳了片刻倒塌的墻壁,心里卻好似有了些答案,過了半響試探性地問道:“那這人額上可與常人不同?”

  說到額頭,二人突然想到,“是了,是了,那人額上有塊印刺,刻了一個“囚”字”

  “莫不是師叔認(rèn)得此人?”柳詩云問道。

  胖和尚并未作答,而是說到:“你倆就在此處呆著,先不必驚擾王真人,我出去片刻?!闭f著便順著倒塌的圍墻出口閃身離去,不一會便消失在山間。

  “哼,真是的,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說,尋那混蛋也尋不著,做的飯菜又糟賤了,又不讓告訴師公,真是急死人了?!蓖跣∮暾f著一屁股坐了下來,望著柳詩云道:“云哥,你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詩云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我突然想到一個人?!?p>  王小雨問道:“哦,哪是誰?”

  柳詩云思忖著,道:“我曾聽我娘說過一個人………,如今想來,或許……”

  “誰?”

  “可曾聽過‘夢河圣手’”

  王小雨道:“未曾聽說,云哥,這里面可有甚故事?”

  “我聽我娘說過,在百花谷有個奇人,名叫鐘桃桃,本是東海漁村一名游醫(yī),因?yàn)獒t(yī)術(shù)高超,遂時常應(yīng)邀隨漁民出海,幫助海上的漁民治理疑難雜癥。怎料一日出海,遇到風(fēng)浪,船毀人亡,唯有鐘桃桃因死死抱著船桅,最終被海浪吹到一處島上,活了下來。而據(jù)鐘桃桃后來所說,在這處島上,他遇到了一位仙女,不僅治好了他的傷勢,還給了他一艘載滿金銀財寶的漁船回去,十八天之后,當(dāng)鐘桃桃重新回到漁村,村民們都又驚又喜,在得知他這般奇遇后,漁民們紛紛出海想再次尋訪到這處仙島,可每次總是敗興而歸,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鐘桃桃口中的這處島嶼,失望的次數(shù)多了,漸漸的村民之間開始流傳鐘桃桃的謠言,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么仙島,更不可能有什么仙女,鐘桃桃不過是殺了船上的人,獨(dú)吞了漁民們打撈上來的金銀財寶。終于有一日,再次失望而歸的村民沖進(jìn)鐘桃桃的家中,大肆搶奪他的家財,更有甚者口中出言譏諷,侮辱那位仙女,鐘桃桃終于出離了憤怒,拿著柴刀劈向了眾人………”

  “啊,冤枉和誤解便可讓懸壺濟(jì)世的大夫,變成殺人的屠夫……后來呢?后來怎樣了?”王小雨道。

  “后來,當(dāng)官府的差役趕到之時,已有八九個人被鐘桃桃當(dāng)場劈死了,更有數(shù)十名村民被砍傷,差役便將鐘桃桃抓將起來,不日便刺字發(fā)配邊疆,在途經(jīng)錦官城城邊驛之時,鐘桃桃趁差役不備,逃了出來,趁著夜色一路往山中跑去,沒曾想失足滾落到了百花谷內(nèi),幸得百花谷谷主陳玥救治,撿回一條命,又聽的鐘桃桃的離奇故事,加之看中他一身的高超醫(yī)術(shù),陳谷主便把鐘桃桃收治谷內(nèi),教授其百花谷武功,平日里谷內(nèi)教眾疑難雜癥都找這位鐘神醫(yī)診治,很得尊崇,因鐘桃桃被安置的地方,位于百花谷‘離夢河’左岸,因而也被喚作‘夢河圣手’”。

  “哦,難道剛才那老……那位前輩就是你口中的‘夢河圣手’”王小雨問道。

  柳詩云道:“我不知道,如果真是的話,他又到蜀山來作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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