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宿?這對他來說,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欲雪看著人群漸漸散去的街道,眼中的情緒頗為復雜起來,這些夜幕來臨便可以回家的人,讓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種凄涼。
是的,凄涼。
因為他,沒有歸宿了。
這是最凄慘的結局。
惡人有地獄可以去,好人有天堂可以來,而他,沒有任何歸宿。
他做不了好人,也當不了壞人。
他……
欲雪閉上了那雙散著寒意的眼睛,嘴角浮上了一抹凄然的笑。
他注定,要成為一個游蕩的孤魂。
而他那顆冷得森寒的心,必須漠視所有想要暖化他的溫度。
他要活成一塊寒冰。
欲雪進了一家名為“卿停”的客棧。
卿??蜅T诨食鞘且患屹F族客棧,在此處可以飲茶吃酒,亦可品到各個大陸的絕味美食,住房更是豪華奢侈,后院還有令人飄然若仙的天然溫泉池,只是想要入住的人必須是皇親貴族,這讓尋常人有錢也只能干看著。
原本卿??蜅S┦沁M不去的,可是他手中拿著一枚不久前凰叁給他的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玉佩,這才弄巧成拙。
說起這玉佩,尋常人估摸不認識,可這卿停能在商鋪競爭如此激烈的皇城立足到這般地位,自然是有點能耐的。就說這店里的小二,那個個可都是人精,特別是接待欲雪的這個小二,更是人精中的佼佼者,換個人真不一定能認識此物,而今天偏偏就讓無所不識的他瞧到了這塊玉佩。
其實欲雪一進卿停,小二就注意到了他,別的不說,就這氣質,妥妥的非富即貴啊,他馬小成看人就沒看走眼過。不等別的小二上去迎接,他就幾個眼神給他們呵斥了下去,而他自己,則是掛上了標準的微笑,欠身迎了上去。
當他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從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身上一處不漏的掃過時,眼力絕佳的他很快看到了男人手中所持的那塊玉佩。他一眼便認出那是福臨三皇子所屬,他還記得三皇子在此處喝酒時,曾談過這個玉佩的來歷和價值,那是萬萬不可能隨便離身的,更別說送人了,而此人能拿到等意義的玉佩,想必和三皇子的關系絕非一般啊。
“公子,快快請進?!瘪R小成十分恭敬的弓著身子,招呼著欲雪進店,并非常得體的詢問著客人的需求,“公子想住宿吃食咱這里都可以提供,哪里不滿意了也是盡興提,我們隨時改正?!?p> 馬小成見欲雪的眸子掃過外面那些高手守衛(wèi),心里立馬明白了什么,耐心的解釋道:“這些都是治安用的,要保證客官們的清凈與安全?!?p> 欲雪冷冷的點了點頭,淡聲道:“備一間客房,另外,”欲雪指了指一處高層的包廂位置,“一壺涼茶?!?p> “啊?”小二以為自己聽錯了,“涼茶?”他又確認了一遍。
欲雪點頭不語,直步走到了他剛才指的包廂。
而在他包廂的隔壁,正是福臨天顏折將軍的第一副將凌江玉和福臨丞相之子步云臣。
欲雪進來時,兩人的目光便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其實不止凌江玉和步云臣,這卿??蜅5沧谀芸吹酵鶃硇腥宋恢蒙系目腿?,都將目光或多或少的停在了這位容顏絕世的男子身上。
在這卿??蜅V?,不知聚集了皇城中多少見過世面的達官顯貴。即使欲雪神仙風骨、傾國傾城,此處的客人也不會輕舉妄動,更不會像郊區(qū)普通客棧里的人群一樣大驚小怪,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有著各方牽扯,每個人都是要顧及面子的,畢竟這里不是青樓,要是在這里失了態(tài),那可就等于把臉丟盡了整個皇城。
再者他們不知欲雪底細,自然也會有所忌憚,特別在這個特殊時期,任何舉動都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欲雪絲毫不理會這些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坐在那處三面屏風遮擋的包廂里,閉目,養(yǎng)神。
小二上了那壺涼茶,沒有打擾欲雪,靜靜退下了。
凌江玉即使一身素色便衣,仍然難以掩蓋身上散發(fā)的大將氣息。他僅二十出頭,便已成福臨第一副將,在軍事上僅次于天顏折大將軍,現(xiàn)掌管皇城尉軍,是皇帝身邊的紅人。
步云臣是當今丞相步辭嫡子,在道術上頗有造詣,在文賦上更有不亞于丞相的才華,是福臨當今皇帝心中輔佐下任君皇的首選大臣。
原本兩人一同出現(xiàn)在卿停已是矚目,四下免不了有眾多耳目盯著他們,只是不料這欲雪一來,陰差陽錯地搶了他們的風頭,他們二人倒也借機喘了口氣。
“明日家父壽辰,前來賀壽之人不計其數(shù),此中魚龍混雜,須得小心謹慎,我又難免被瑣事纏身,故此不得不勞煩凌副將了?!辈皆瞥颊f著舉起手中的酒杯,敬了敬凌江玉,隨即一飲而沒。
“步兄客氣了,明日眾皇子少不了在貴府暢飲,屆時的各方安防我也是要上心的,至于貴府的安全戒嚴只是順手而為罷了,步兄無需放在心上?!绷杞裥χ貞皆瞥嫉脑?,隨即也飲盡了杯中酒。
步云臣爽聲笑了笑,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聲音壓低了許多,“凌副將,近來皇上心情不佳啊,可是有什么心事嗎?”
凌江玉和皇上的關系朝堂之人都是心照不宣,這福臨要是說誰最懂皇上的心思,那非凌江玉莫屬。
凌江玉聞言神色也有些許凝重,他搖了搖頭,看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皇上不曾表露過原因,想必有他的苦衷吧?!?p> 步云臣從他的口氣中聽到了些許擔憂,這倒也讓他捕捉到了一些細微的信息,因為擔憂這種情緒本身就暴露了很多凌江玉所不能言說的潛意識里的猜測。
步云臣點了點頭,語氣也平常了許多,似是在閑談,“最近皇城的生面孔倒是多了不少啊?!?p> 凌江玉聞言眉頭有些緊鎖,他作為皇城尉軍統(tǒng)帥,自然能察覺最近城中的不對勁。
其實皇城有生面孔倒也是正常,畢竟往來商貿之人不計其數(shù),只是這些都是客旅,極少長居,更不可能和皇城的官貴之人有所交涉。
可是近來的生面孔頻繁的在各大府邸往來,有時候還會表現(xiàn)得遮遮掩掩,這難免引起凌江玉的懷疑。
“步兄提醒的是,看來還是要多添派些人手?!?p> 欲雪本不想聽這兩人交談,可這兩人交談所用的內力對他沒有任何屏蔽作用,便只能心煩意亂的聽著。
只不過,聽他們的意思是,明日的丞相壽辰,皇子們都會前去?
那么,凰澤……
欲雪突然睜開了那雙帶著無盡寒意的眸子。
……
天顏折不曾到想這里的妖物數(shù)量竟如此之多,它們被紫氣浸染之后就像一俱俱殺不死的僵尸,動作姿態(tài)十分怪異恐怖,像在被什么操控著。天顏折用劍殺了一個時辰,竟然沒有任何效果。
此時,那個女妖在遠處靜靜地微笑著看著他,似乎在等這些妖物把他慢慢地耗死。
隨著時間的拉長,天顏折發(fā)現(xiàn),一旦被這些妖物劃傷,傷口便會被感染,那里面會滋生出顏色越來越深的紫氣,然后向他體內蔓延。
長時間的運劍使天顏折身上生出了汗,如果用劍殺不死,他一時竟然也拿這些妖物沒有絲毫辦法。
而他身上那些被浸染的傷,讓他的動作明顯的遲鈍了起來。
他不能在和這些中階妖物耗下去,看來,只能擒賊先擒王了。
天顏折把目光鎖在了躲在妖物后面的女妖身上,他剛剛避開了她的一輪火劍攻勢,現(xiàn)在,是該讓那女妖見識見識他的劍法了。
天顏折腳尖運力,隨即騰空飛起,一道術法同時在他腳下起陣,一時間天顏折竟在半空中行走了起來,雙腳所過之處皆有青色法文波動,仿佛在空中建起了一個無形的木橋將他與下面的妖物隔絕了起來。
不等妖物們有所反應,泛起青色劍光的青風劍在天顏折手中躁動了起來,劍動如風般無形,僅僅一瞬間,幾道無解的劍法已經(jīng)殺至女妖身前。
只見女妖的微笑僵在了臉上,一瞬間的錯愕之后,手中的紫火化成了一把紫色的長劍,硬生生接了天顏折數(shù)招,當即被青風劍的劍氣震出了輕傷。
女妖的臉色不太好看,看天顏折的眼神陰冷了不少。
雖然敢闖進欲雪騰之人定然不是等閑之輩,可若不是妖王消失了,怎么可能讓這個人類在這里蹦跶那么久。
如果是劍鋒相交,女妖明顯不是天顏折的對手,但顯然,她還有別的招數(shù)。
隨著數(shù)道仿佛衣物被什么撕碎的咔嗤聲響起,女妖的人形狀態(tài)突然被拉扯成了無數(shù)條紫色的藤蔓,這些藤蔓觸角將那些被紫氣浸染的妖物吸食,很快,這些觸角都化成了所吸食妖物前半身的模樣,張牙舞爪著對天顏折發(fā)起了進攻。
女妖的妖氣大增,此刻的她化成了殺不死的藤蔓。
長時間的僵持讓天顏折體力有所不支,那紫色的毒氣也趁機在天顏折體內隱隱作祟。
天顏折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妖物的屬性竟然是不死之身和僵痹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