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道:“此事容后再議,如今我更想知道,谷安易當(dāng)真是青丘氏木黎之子?”
玉卿道:“只是猜測,并無確鑿證據(jù)?!?p> “可惜,易安谷已毀,”白帝道,“便是有證據(jù),也不在了?!?p> 炎帝道:“我倒覺得是。否則,他是如何知曉易安谷的存在,以及進出易安谷的方法?”
據(jù)桑山說,谷安易手中有幾片金色的蓮花瓣,只要隨身攜帶一片花瓣,不僅自身可隨意出入易安谷,還可以帶旁人出入。然而這可以隨意出入易安谷的蓮花,乃西王母親自種植,上天入地只有一朵,谷安易又是如何得到?
玉帝道:“已差屬下去請西王母,稍后便知?!?p> 玄帝問:“魑魅魍魎為何還不來?”
一個神明不解:“今日之事說來還是一樁丑聞,為何要讓這四怪知曉?”
“問得好!”白帝笑道,“易安谷入口自數(shù)千年前便已關(guān)閉,即便有金蓮花瓣也是不得進入的。而開啟入口的鑰匙,是魑魅魍魎保管?!?p> 殿下諸神又嗡嗡起來。這樣重要的物件,不放在天庭重兵守護,竟然交給凡間的四個怪看守!
玉卿道:“諸位是覺得,將鑰匙天庭,日日有人看守,引來好事者探聽更好嗎?”
當(dāng)年易安谷建成時,神靈們便商議過,鑰匙若留在天庭,必然是要當(dāng)成至寶守護起來,反而會引起心懷不軌者的覬覦,倒不如交給凡間可靠者看管。左右天界交給凡間看管的事物不是一件兩件,反不會引起關(guān)注。他們從凡人和妖魔鬼怪之中反復(fù)挑選,才挑中了魑魅魍魎。玉卿親手將鑰匙交到魑的手上,魑曾向她承諾,只要他不死,便不會讓鑰匙落入他人之手。
諸神聽了玉卿的話,稍稍理解了這樣的決定。
只是如今魑魅魍魎食言了,便是要追責(zé)的。
凌霄殿派下去的神將已經(jīng)在返回的路上,帶來的卻不是魅,而是本該“癡傻”的魑。
魑在看見天將來訪便察覺事情要遭,因而跟著在魅身邊,趁她不備將她打暈。
“大當(dāng)家……”魅身邊的小精小怪吃驚。因為打暈魅的不是少年癡傻的魑,而是一個成年的魑。
魑的半邊臉埋在陰暗之中,另半邊被燭光照射,神情不甚明朗。他吩咐小怪們看好魅,向神將提出由他上天去。
神將沒有絲毫異議,即刻帶著魑上天了。這樣的態(tài)度,叫魑確信,凌霄殿那老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卻什么事都一清二楚!
魑抵達凌霄殿時,殿內(nèi)嗡嗡聲不斷,是諸神在商討狐族的懲戒——谷安易為何屢次針對長元公子,他們略一想也知道,大抵是嫉恨有這么一個人物時刻壓自己一頭。
桑山已將己事交代完畢,由神將帶下去嚴(yán)加看管了。狐族長老們還跪在殿內(nèi),只是盡力縮著身子,恨不得鉆進地縫里去。
魑走進凌霄殿,便聽見一個中一位神明斟酌著道:“狐族長老謀害狐族神靈,這事怎么說都更像是狐族內(nèi)政。狐族當(dāng)初由女媧娘娘和玉卿上仙管轄,后來娘娘與上仙不在,便是西王母代管。此事,還是應(yīng)當(dāng)交由西王母定奪?!?p> 又一個神明出來道:“不妥!如今玉卿上仙已然歸位,狐族之事還是應(yīng)當(dāng)由玉卿上仙決斷。”
“更不妥!玉卿上仙毀卻易安谷,也是待罪之身?!?p> “那也還有長元公子!”
“公子受谷安易算計,讓他來豈不有失公允。”
“論資歷,還是以玉卿上仙為尊?!?p> “玉卿上仙亦是九尾狐,必然會護著狐族的?!?p> 長元看向說這話的神明,正想出口反駁,又有一個神明站出來道:“玉卿上仙處事公允,并無偏私,上一次會審時大家親眼所見,你何出此言!”
玉卿不免多看了幾眼。中三位,白色的道袍,袖口繡著黑色的紫微宮星圖,正是上一次在殿中為長元說過話的那位尾清神君。
“你只見到她不偏私長元公子,怎知她不會為了狐族委屈長元公子?”那名神明對著尾清神君冷哼一聲,“這般一葉障目,竟還是個神君!”
尾清神君想要反駁,始終站在站在他前面動也不動的神明緩步走出來,淡淡地向那神明道:“尾清神君是九天玄女親選的紫微宮副座,你說這話,是對九天玄女不滿,還是對我紫微宮不滿?”
為尾清神君說話的這個,便是紫微宮的主座,佑元神君了。玉卿記得他在夏代便主管著紫微宮,掌天下帝運。他是中二位的神靈,因紫微宮掌凡間帝運,在天庭說話頗有份量。他一開口,先前叫囂的神明立刻蔫了。佑元神君又瞥了一眼尾清,尾清神君垂目立回原處,不再開口。
佑元神君向玉卿拱手行了一禮,玉卿亦點頭致意,佑元神君便站回去,仍像原先一樣做個木頭人。
魑走入大殿,深深地看了一眼玉卿。她尚且安好,仍穿著先前那一身衣裙,只發(fā)髻稍顯松散,幾縷發(fā)絲垂落,頭上插的木簪倒還穩(wěn)固。魑安了心,這才向高臺之上跪拜。而后,不待高臺之上開口,便自行起身了。
神明們顯然不滿他的無禮。只是玉帝未對此有何反應(yīng),他們便不能多少。
玉帝看向魑,道:“說說吧?!?p> 魑倒是毫不掩飾:“谷安易對魅說,他曾在易安谷中見過一塊靈石,可使失智者恢復(fù)清明,魅信了,便將鑰匙交與他?!?p> 炎帝皺眉:“易安谷中有這種東西嗎?”
后土想了想,道:“當(dāng)是血虹鼠的腦晶。血虹鼠本就稀少,神魔大戰(zhàn)后幾乎絕跡,只有易安谷中還有幾只?!?p> 一個神明道:“他說有,你們就真將鑰匙給出去?”
魑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我家二妹憂心我,三界之內(nèi)找不到救治我的方法,便向三界之外尋找。”竟還似隱隱炫耀他有個好妹妹。
長元幽幽道:“你這好妹妹,可差點讓我與玉卿上仙命喪易安谷?!?p> 魑面上一僵,又看向玉卿。玉卿也微微側(cè)首,看向他。魑離開擺正了態(tài)度,向高臺之上拱手道:“魅釀成大錯,原是為了我,一切罪責(zé)由我承擔(dān)。”然后又轉(zhuǎn)向玉卿,言語軟和,“玉卿上仙要打要罵,我絕無怨言?!?p> 這是殿外傳來一個聲音:“你確實是要承擔(dān)罪責(zé)的,卻不是現(xiàn)在。”
長元與玉卿聽到聲音,回過頭去,便見西王母飛入殿中。他們兩個都是熟悉西王母的,自然聽得出西王母冷靜的話語下隱藏的怒意。
高臺之上,玉帝后土,以及五方上帝都起身相迎。西王母自飛上高臺,坐上玉帝原本的座位。玉帝和后土則立在一旁。
青鳥緊隨西王母而入,落在玉卿身邊,向她伸出手,小聲說:“玉兒,來?!?p> 玉卿搭上她的手,青鳥又向一邊的長元道:“公子也來?!?p> 她領(lǐng)著玉卿和長元,飛到了西王母身邊,站在后土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