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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神志之狐神

第44章 沉重

異神志之狐神 王兆字珧 2102 2020-01-30 12:00:00

  不僅不是萬俟晅的女兒,連朱降仙的女兒都不是。歆兒的親生父母只是一對普通的山民。

  萬俟晅帶著朱降仙游歷經(jīng)過那個小山村,村里正在發(fā)生瘟疫。第一個人發(fā)病的那天剛好歆兒出生,村里人請來的道士便根據(jù)這一點(diǎn),說是這個女嬰把瘟疫帶了來。于是村子里的人由族老帶著頭,架了臺子要燒死女嬰。

  朱降仙不忍,央萬俟晅救下了女嬰,然后又向村民們解釋孩子的無辜,承諾說她會治好大家的病。然而村民根本不信,再加上道士蠱惑,他們都認(rèn)為朱降仙是瘟神降世,要連她一起燒。

  萬俟晅不會放任朱降仙被欺負(fù),但是礙于天庭的存在,又不能傷害凡人,只好帶著朱降仙和女嬰一起離開了那個山村。

  那個時候,正是盛夏,村民們?yōu)榱藷漓?,選了個光禿的小坡。歆兒之前被一個發(fā)了病的村民搶去不吃不喝放了一晚,這一天又在日頭底下曝曬了許久。嬰孩的身體本就弱,萬俟晅帶走她的時候沒注意,等到他們停下來查看,歆兒只剩下一口氣吊著了。

  長元聽說那一片地區(qū)發(fā)了瘟疫,一直在那一帶轉(zhuǎn)悠。他感覺到附近的魔氣,很快就趕了過去。那是他與魔君,還有朱降仙的初識。

  當(dāng)時的歆兒已經(jīng)沒有救了。長元嘗試過給她喂了幾滴仙丹化開的水,但是沒有用。朱降仙卻在這時候跪了下來。

  朱降仙說,她是馨蘭花精靈的轉(zhuǎn)世,她從她的主人——馨蘭仙子那里聽說過一種法術(shù),可以一命換一命,她知道長元懂得這種法術(shù),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換回這個女嬰的命,只要長元能夠幫她。馨蘭花可醫(yī)治千百疾病,她死后,只要長元用她的血制成藥品,投放到水里,這一帶的疫情很快就會解除。

  玉卿聽過馨蘭仙子的名號。她是整個天庭極少數(shù)的冷美人之一,幾乎可以說毫無感情。聽說,是因為她覺得情感是無用之物,所以將自己的心取出來,變成了種子埋在土里。如果朱降仙是馨蘭花的精靈,那么馨蘭仙子恐怕是在沒有了心的情況下還動了情,種子才會開花。

  “萬俟晅本來是不會同意的,不過馨蘭花有個缺陷,就是太純潔。一旦跟邪祟沾染,或者失去了貞潔,就會枯死。朱姑娘剛好兩個都占了?!遍L元苦笑著。

  玉卿低低地問:“馨蘭仙子告訴朱姑娘的那種法術(shù),就是你舅舅用來救我的法術(shù)嗎?”

  長元沉默了。

  其實,定桃救玉卿的方法并不純熟。他從很早開始就有過這樣的設(shè)想,然而他不可能跟人說他有辦法喚回一條命,只要用等價的生命來交換,所以他從來沒有實踐過。

  救玉卿,是他第一次嘗試。

  定桃并沒有告訴長元他的打算。還是施術(shù)后,長元固執(zhí)地想要見他,太公望才帶著他去了王陵。當(dāng)時長元站在石棺旁,看見舅舅的軀體逐漸透明,顏色逐漸淡化,只是問:“她會醒嗎?”

  定桃蹲下來,幫他整理了衣襟,努力綻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會的。遲早有一天會醒的。”

  因為這句話,長元等了一千五百年。這期間,他無數(shù)次地懷疑,舅舅的實踐失敗了,他白白耗了自己的性命。這期間,長元也忍不住偷偷地完善這種法術(shù),至少,他想證明舅舅的設(shè)想可以實現(xiàn)。只是,他從未想過要去實踐。

  當(dāng)朱降仙提出那樣的請求時,長元并沒有答應(yīng)??芍旖迪墒莻€倔強(qiáng)的人,長元拗不過她,萬俟晅也拗不過她。

  雖然同萬俟晅相處數(shù)年,降仙從未與他有過明面上的爭執(zhí),但是有一些事,萬俟晅反對不了。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也知道這個孩子死活都已經(jīng)回不去親生父母身邊了。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命換回這個孩子,也救回飽受這場瘟疫折磨的人。

  凡人生育,說到底是為了繁衍生息,歆兒之于她,也是一種生命的延續(xù)。她希望這個孩子能代替自己陪在萬俟晅身邊。

  這么多年,在萬俟晅看來,歆兒就是他和降仙的女兒。他樂意看到她平安、快樂,因為這是心愛之人留給他的禮物。

  當(dāng)歆兒身邊的侍女告訴他歆兒如何懷疑自己的身世,長元又如何寬慰她的時候,萬俟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歆兒回了魔君府以后直接回了房,沒有來見他,他出于擔(dān)心,才把侍女叫過來詢問。

  原本他是覺得自己借著長元的事情打壓異己,可能會惹得長元不快。長元不再與他來往無所謂,但是長元若因此冷落了歆兒,歆兒會傷心??紤]到這些,加之歆兒被他禁足在府里,非常擔(dān)心長元的狀況,已經(jīng)為此央求了他許久,他這才肯讓歆兒去一趟云溪風(fēng)荷。一來探聽長元近況,二來探探長元的口風(fēng)。沒想到這一探,反而探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降仙的養(yǎng)父母待歆兒一直不錯,萬俟晅怎么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懷疑歆兒的身份。他更沒有想到,長元竟然愿意費(fèi)心幫他掩飾。

  月亮已爬過樹梢,到了最高處,在地上投下長長的樹影。樹影微晃,萬俟晅才意識到,他獨(dú)自坐了太久,藍(lán)凌還在房里等他。

  寢殿內(nèi),藍(lán)凌還醒著——或許仙女本就不需要什么睡眠。藍(lán)凌已換上了寢衣,由于坐得太久,下擺都皺了。聽見他的腳步聲,她立刻迎上來,第一句話便問:“歆兒怎么樣了?”

  “沒事,她已經(jīng)睡了?!?p>  藍(lán)凌不再說什么,默默地與他一起走到床邊。

  萬俟晅忽然問:“那朵點(diǎn)翠海棠呢?”

  “長元公子送的那個嗎?”藍(lán)凌問,“你昨日說那東西貴重,要我好好收著,我就給收起來了?!?p>  萬俟晅記起來了。藍(lán)凌還是當(dāng)著他的面收的,連著裝東西的小匣子一起,就放在隔間的一個架子上。

  他又把點(diǎn)翠海棠拿了出來,掛回了藍(lán)凌的妝臺前。

  然而,熄了燈以后,外面的月光、燭光投射房內(nèi),海棠花上面的小玉璧一閃一閃的。

  萬俟晅躺著的位置,可以看到它。一看到這朵花,他就想到長元,而后想到歆兒,想到降仙??墒撬赃吥且粋€不是降仙,是藍(lán)凌。

  最后萬俟晅又爬起來,把海棠花收進(jìn)了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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