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璃一件件拿出身上的東西,幸好那把東珠和那半塊獸印留在了小靜觀讓東圓保管,不然肯定會跟那把晉公劍一樣被君燕然奪走。
所幸,楊皓生身上的武器都被她順了過來,有一把晉弓配著十二支晉箭,可惜她拉不開,一把匕首,一柄長劍,還有一套袖箭,可當暗器用。
一切穿戴妥當,慕玉璃出去,卻見外面火光沖天。
“外面怎么回事?”
“君燕然的人在搜城?!?p> 慕隼楊道,聲音中壓抑著怒氣,他還在為君燕然侵犯了慕玉璃的事耿耿于懷,而且他還根本不知道他的二妹到底被侵犯到了哪一步?
“大哥,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手!”
慕玉璃看著進進出出的一眾黑衣人感嘆道,她也感受到了慕隼楊的怒氣,特意想要轉移話題。
慕隼楊依舊散發(fā)著他那股冷冽的氣勢,令慕玉璃不敢離他太近。
“華山腳下被殺死的那些只是普通士卒,這些才是真正的離國夜梟!”
“離國的夜梟?”
不是遼王的嗎?難道這些不是遼王的親衛(wèi),是景康帝的人?
“都是父皇選的人。”慕隼楊肯定了她的猜想。
“那刺殺君燕然,也是父皇的主意?”慕玉璃又問道。
慕隼楊嘆了一口氣,道:“二妹,這件事你不要管了,交給大哥來辦吧!”
他見慕玉璃全副武裝,失笑道:“二妹,你這樣會卡在地道里的?!?p> 慕玉璃解下晉弓,交給他,“此乃晉弓,大哥可回去派人研究一番?!?p> 慕隼楊試著拉了一下,嘆道:“好弓!可惜離國做不出來?!?p> “是沒材料嗎?”
“嗯,這是河東才有的鐵竹,堅韌無比,尋常刀劍都砍不斷?!?p> “這也是父皇當年攻打晉國的原因之一。”慕隼楊又道。
“拿下河西,就能拿下河東。而拿下了河東,就可征戰(zhàn)天下!”
慕玉璃擲地有聲地道,聲音清亮,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二妹聰慧!父皇一直都有一統(tǒng)天下的雄心。”
慕玉璃咬牙,恨恨道:“是我誤了父皇的大計!我該殺了他的!”
慕隼楊伸出食指抵在慕玉璃唇上,“殺人這種粗活,交給大哥來做。二妹可敢立誓再不與君燕然有所往來?”
“將來在戰(zhàn)場上,總會碰到的?!?p> 她有預感,她與君燕然將來定會有一戰(zhàn)!
“那就立誓永不對他動心,今生今世絕不會嫁給他!”
慕玉璃猛地看向慕隼楊,似是不敢置信他會要她立這樣一個誓言。
外頭的火光印在她臉上,眼中已隱隱泛出淚光。她已經(jīng)動心了,這誓要如何立?
她可以將他視為敵人,視為對手,但這并不影響他已經(jīng)在她心中占據(jù)著更微妙的位置。
“你心里還有他!”
慕隼楊忽然掰過慕玉璃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
“不,沒有!”
慕玉璃搖頭否定,可是聲音飄忽,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慕隼楊一拳打在旁邊的墻柱上,木質的茅屋落下幾片瓦灰。屋內詭異地安靜起來,誰都不敢招惹這個離國的戰(zhàn)神。
夜梟們似乎忙完了,全部集中在了屋內,站成了整齊的兩排。他們戴的面具看上去甚是可怖,搭配上此時詭異的氣氛,令慕玉璃看得渾身戰(zhàn)栗,總覺得這些夜梟不是什么善茬。
外頭的火光更亮了,隱隱聽到晉軍的喊話。
“奉旨捉拿逃犯,如有藏匿,同罪論處!”
慕隼楊見形式緊迫,也不再強求,眼角譬見她脖頸上未被遮上的紅痕,伸手替她拉了拉領角,遮蓋住那個影響他心智的誘因。
慕玉璃以為他要做什么,嚇得后退一步,慕隼楊卻拉住她,下地道逃走。
”走吧。“
他輕聲嘆道,似是嘆慕玉璃不爭氣,又是嘆自己終究下不去狠心。
這是一條臨時挖出來的地道,洞壁狹窄,只容一個人彎著腰前行。
即便如此,慕隼楊也一直拉著她的手。他們前后都有十余名夜梟保護,民宅里還有夜梟斷后,他們下去之后不久,就動手將入口埋了起來,防止晉軍發(fā)現(xiàn)這個地道。
那些個留守的夜梟,在做完事之后,回到了將軍府。
慕隼楊給他們下了命令,替慕玉璃報仇!暗殺這種事最適合藏在深處的夜梟去做了。
“大哥,你可想過要太子之位?”地道之中慕玉璃忽然問道。
前后都是景康帝的人,也不知有沒有被慕隼楊收買,慕玉璃心中疑慮很大,她還是不十分相信她這個大哥。
“二妹有沒有聽說過,大忠似奸?”
“可是君燕然跟我說,你當日去藥廬,是要趁機殺了鳶兒,然后再嫁禍給晉軍!”慕玉璃道。
慕隼楊停滯了一下,她就這么相信君燕然的話?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然后又繼續(xù)向前。
慕玉璃被捏得生疼,卻又不敢出聲,她偷偷抽了抽手,慕隼楊才松了幾分,使她不再那么難受。
“君燕然心機很深,他在離間我們!我的確是奉了父皇的命令去接你們,等回雍城之后,你可親自問他。”
他事事都拿景康帝做擋箭牌,慕玉璃對這個父皇是極其信任的。
如果說離國所有的皇子公主誰最得寵,那是慕玉璃無疑,因為她是宸妃唯一的女兒,更是因為她是太子慕鳶梓唯一愿意相信的人。
自慕鳶梓的生母王皇后逝世后,景康帝沒有再立后,離國的后宮的執(zhí)掌權便落到了宸妃手里。
直到三年前宸妃去世之前,慕玉璃可以說是整個皇宮中活得最恣意瀟灑的人了。
宸妃死后不久,慕玉璃就帶著慕鳶梓來到了終南山,一方面是給慕鳶梓治病,另一方面也是她想為母親守孝。
宮中的局面在她離開的三年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而景康帝的心思,慕玉璃也看不透,越是長大,她越是覺得帝心難測。
曾經(jīng)她以為父皇偏安一隅,卻沒想到他也會想去爭霸天下。
也許他原本的確不想的,但是時局逼迫得他不得不去想。因為他不去爭,別人也會去爭。
當一個國家安于現(xiàn)狀,止步不前時,今日飲酒作樂,明日說不定就會被他國的鐵騎扣響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