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指尖離開琴鍵，葉文琪感慨：“你的音樂才華真是被演戲耽誤了?！?p>　　“我爸媽都是部隊文工團的，雖然過世得早，但是把我?guī)Т蟮耐夤恢睂ξ液苡眯?，無論是課業(yè)還是音樂體育?！编嚾徽f。

　　葉文琪了然地點點頭，那一定是位家風嚴謹卻又開明慈祥的老人，把鄧然教得這樣出色。

　　“你不是S市人吧？”葉文琪問，“難得空閑，怎么不回家看看你外公？”

　　“我是T市人，”鄧然回答，“我上高中的時候外公就過世了?！?p>　　“……對不起，我不知道……”葉文琪略帶歉意。

　　鄧然淡然一笑：“沒什么，好幾年前的事了。”

　　“據(jù)說你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怎么后來考了戲劇學院？”葉文琪又問。

　　“你還真不是我的粉絲啊?！编嚾还室鈬@口氣，“就是因為外公的過世，我高三無心學習，陪同學去考藝校，陰差陽錯就考上了戲劇學院。這些可是我的粉絲們倒背如流的履歷。”

　　“我太佛系了，只看劇，其他的都不太關(guān)注?！比~文琪干笑了一聲。

　　鄧然并不惱，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沒關(guān)系，我不缺你一個粉絲，而希望你是我的……朋友?！闭f到“朋友”兩個字時，他頓了頓，看著葉文琪的眼睛亮晶晶的。

　　葉文琪被他看得亂了心神，低下頭躲避他的目光。

　　“時候不早了，我?guī)t瀟回去了。”

　　鄧然暗暗嘆息，還是太著急了嗎？

　　回到客廳，瀟瀟還是沒有醒的跡象，葉文琪不敢再等，將瀟瀟抱起來要走，被鄧然拉?。骸拔议_車送你們。”

　　葉文琪點點頭沒有再拒絕，跟著他下樓坐上車。

　　車子使出住宅區(qū)大門，葉文琪電話響了。

　　“喂？綺妮？”

　　“嗯嗯，家里沒人，我爸出去玩了。”

　　“……我在外面，就快到家了?！?p>　　“……好，你等我。”

　　很快掛了電話，鄧然出聲詢問：“怎么了？”

　　“我閨蜜來了，在我家小區(qū)門口等我?！?p>　　鄧然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將近10點了：“這么晚？”

　　“嗯，她遇到些事情，要找我聊聊。”

　　鄧然不再多說，把車盡量開得平穩(wěn)，生怕顛簸會吵醒瀟瀟。

　　很快到了葉文琪家的小區(qū)門口。

　　葉文琪本想自己開門下車，無奈手里抱著瀟瀟，行動沒那么利索，還在調(diào)整姿勢間鄧然已經(jīng)下了車，繞到后排車門邊為她開了車門。她抱著瀟瀟從車里下來，鄧然左手舉起扶住車門框上緣，右手托著她的一個胳膊給她支撐。衛(wèi)衣的衣料是加絨的，并不單薄，但葉文琪仍然感覺到溫熱和力量，既給她安全感，又讓她感到失措。矛盾的兩種感受，讓她亂了心跳。

　　下了車，改換了一下抱著瀟瀟的姿勢，葉文琪便看見了站在路邊的姜綺妮，正想要過去，卻發(fā)現(xiàn)手臂還被鄧然握在手里。鄧然并沒有要放開的意思，眼睛看著她：“你和瀟瀟要是喜歡，可以隨時到我那里彈鋼琴?！?p>　　葉文琪緊了緊抱著瀟瀟的手臂，掙開了他的大手：“那個……以后再說吧?！?p>　　說話間再看過去，見姜綺妮已經(jīng)看見了自己，正要往這里過來。葉文琪沒來由的一陣慌張，耳邊鄧然的說話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這周五早上……”

　　“這周五早上我要去加班的?！比~文琪打斷他，“不早了，我先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p>　　說著越過他身邊，快步走開，沒走幾步便與姜綺妮碰上，姜綺妮看見她有朋友送回來，本想上去打個招呼。

　　“文琪，那是你朋友……哎，哎！”

　　“嗯嗯，普通朋友?！贝藭r瀟瀟趴在葉文琪的肩頭，她一手托著孩子的屁股，飛快地騰出一只手，拉著姜綺妮便往小區(qū)里走去，只留下鄧然直直地站在車旁目送他們離開。

　　鄧然看著他們走進去，站了一會兒也轉(zhuǎn)身上車駛離。

　　回到家里，瀟瀟醒了一下，葉文琪幫他換了睡覺的衣服安置在小床上，很快又睡著了。

　　哄好了瀟瀟，葉文琪又從衣柜抽屜里拿了一套自己的干凈睡衣，回到客廳。姜綺妮正在客廳百無聊賴地按著遙控器，看見她出來，一下子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喏，去洗澡吧?！比~文琪把睡衣遞給她。

　　“好嘞！”姜綺妮接過衣服就沖向洗手間，她不是第一次來了，以前讀書的時候也經(jīng)常借住在對方家里，早已經(jīng)熟門熟路。

　　葉文琪笑著搖搖頭，朝她的背影說：“我的毛巾是粉色的那條?！?p>　　“知道啦~”尾音被隔斷在門里。

　　葉文琪來到廚房，給姜綺妮沖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給自己泡了一杯烏龍茶?；氐娇蛷d，黃金時段的電視劇已經(jīng)播完，電視機里又開始重播娛樂新聞。同樣的視頻同樣的人，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葉文琪自己一個人坐在自己家的沙發(fā)上。

　　電視機沒有靜音，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電視機里清晰地傳來：

　　主持人：想問一下鄧然，你相信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呢？

　　鄧然：一見鐘情之后再日久生情，不沖突。

　　主持人：嗯，喜歡一個女生是看顏值還是看身材？

　　鄧然：看感覺，感覺對了，都好。

　　主持人：這個回答看似簡單，卻是最難達到的，你的要求很高哦。那如果遇到了那個人，你會主動出擊嗎？

　　鄧然：會，會加快日久生情的步伐，不過，也希望不會嚇到她。

　　主持人：咦~很暖哦，不知道哪個姑娘能有這樣的幸運呢？

　　鄧然：或許，會是我的幸運。

　　……

　　“這么認真，看什么呢？”姜綺妮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葉文琪抬頭看了看她，隨手關(guān)掉了電視機：“沒什么，隨便看看。你洗這么快？”

　　“我動作很快的。”姜綺妮端起茶幾上的蜂蜜柚子茶，咪了一口，“你這么晚了還喝茶？不怕睡不著？”

　　“沒事，我今天晚飯吃多了，去去油?！比~文琪也端起杯子站起身，“走吧，我們進房間?！?p>　　兩人進到房間窩在床上，仿佛又回到了讀書的時候。

　　“好了，說說吧，怎么突然離家出走了？”葉文琪倚在靠墊上。

　　姜綺妮默了默，開口道：“張翼，好像外面有女人了。”

　　“怎么？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收到一封匿名信，說張翼和他的女上司有非正常關(guān)系，說他靠女上司升職?！苯_妮低著頭，手里撥弄著衣服上的毛球裝飾，“我還收到短信?！?p>　　說著，她拿出手機，將短信打開給葉文琪看——

　　[今年過年，你家不知道還有沒有男主人，勸你帶著孩子早做安排。]

　　不是威脅，不是警告，倒有些諷刺的意味。

　　“你覺得發(fā)短信和寫匿名信是一個人嗎？”姜綺妮問葉文琪。

　　葉文琪想了想：“我覺得很難說，匿名信上有署名嗎？”

　　“匿名信上說是張翼公司的同事，因為看不慣他和女上司的勾當，所以要把這件事告訴我，還說要去舉報?！苯_妮說。

　　“這個事情或許有兩個可能，一種，可能張翼確實和其他女人有情況，另一種可能，也許是這個同事嫉妒張翼的升職而故意編造出來的?！比~文琪說。

　　姜綺妮不語，葉文琪看向她：“你自己呢？你相信張翼會搞外遇嗎？”

　　她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有些亂。自從孩子出生之后，我和張翼的交流越來越少，我一心在孩子身上，而他總是早出晚歸，每個月的家用一分不少拿回家上交給我，我真沒想過他外面會不會有女人?！?p>　　葉文琪沉默了，不知道該怎么說，如果是五六年前的她，一定會讓姜綺妮查清真相，確定張翼出軌的話，也一定會支持綺妮離婚。如果在年少時的葉文琪看來，這是底線，一定不能越過，不能縱容，一次也不行。但現(xiàn)在呢？大家都已經(jīng)不再年輕，自己的婚姻失敗了，卻不忍心閨蜜也以離婚收場。

　　上次她倆見面，葉文琪還在擔心姜綺妮會行差踏錯，誰知道現(xiàn)在卻反了過來。

　　葉文琪想了想，還是開口：“你上次說的那個男的，還在追求你嗎？”

　　姜綺妮神情恢復(fù)清明，堅定道：“我已經(jīng)徹底拒絕他了，你上次說得沒錯，我不能讓兩個家庭毀在我手上，況且，孩子是無辜的。”

　　葉文琪點點頭：“或許，你可以開誠布公地和張翼聊一聊，雖然我跟張翼接觸不算多，但是你選的人我相信，就好比雖然我和裴季離婚了，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對婚姻的忠誠。”

　　聽了葉文琪的話，姜綺妮像是想通了，盤腿坐直說道：“對，我應(yīng)該找他談一談，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挑撥，不理他就是了，實在不行就讓張翼換個工作；但如果他真的外面有女人了，我也愿意放手，好聚好散。你知道我性格的，我不會讓這事情一直影響我?！?p>　　是了，這就是姜綺妮，灑脫，爽朗，一是一二是二。這樣的性子，有什么解決不了的？

　　理清了思路，氣氛輕松了不少，話題也轉(zhuǎn)向了別處。

　　“哎，文琪，剛剛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姜綺妮忽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