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走了。三更街內(nèi)的店家都快到打烊了。
與外面不同，雖說三更街的店約摸太陽開始落山時打烊。但等到三更時，三更街的店的熱鬧才算正式開始。這會除了街上幾家茶館，面攤外。其他門店都關(guān)門了。
宋平忙了大半天，又是炒菜又是招呼客人的。忙得腰酸背痛。到現(xiàn)在才能閑下來喝口茶，聊聊天。
宋平這人，二十四歲，平日里除了喝喝茶，下下棋，搗鼓搗鼓他那把長槍外。沒啥別的愛好。
“今天第一天開業(yè)，沒想到來了這么多人。大家都辛苦了，來，我泡點(diǎn)茶給你們喝。提提神解解乏?！彼纹绞炀毜哪砥鸩枞~，泡了一壺又一壺。茶是好茶，醒人。
后廚里頓時有了除五味外的另一香味。
“掌柜的，你看咱這后廚人太少了，是不是該考慮考慮多請幾個跑堂的。”店小二喝了口茶，咂巴咂巴嘴說道。店小二不是別人，他一路跟著宋平到三更街開，又是宋平的遠(yuǎn)房親戚，有資格說這話。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有考慮，但現(xiàn)在剛剛起步，人生地不熟的，過幾天再看看吧?！彼纹接峙萆弦粔夭?，緩緩地說著。
太陽落了一半。后廚泡在茗香里。在一旁的廚子老劉幾杯茶下肚，打開了話匣子。老劉說跑堂的事他去辦。
老劉問他今天來的精瘦男人是誰，怎么談話時，宋平表現(xiàn)得怒氣沖沖地，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經(jīng)老劉一問，宋平就把事情的經(jīng)過全說給了老劉聽。
“他說他是這三更街的街長，來提醒我說要拿上百兩白銀送給那萬興德，再之后每月給他八分之一的油水。這不明擺著地頭蛇嘛。你說呢？老劉?！彼纹蕉肆吮?，只端到一半，又放了回去。
“還有這種事，還是親自來說的?！崩蟿⑥壑樱f。
“掌柜的，依我看，那什么孫街長怕是跟那萬興德脫不了干系。要想在這立足，這錢您還真得出。您看呢？”老劉摸了摸下巴的山羊胡子，緩緩說道。
“坦白講，我不愿出這冤枉錢，但是就怕對方有點(diǎn)勢力，是一方豪強(qiáng)。您是老江湖了，經(jīng)驗(yàn)比我多。你說吧，我聽您的?！彼纹蕉酥杞o老劉。
“嗯，不過，我有一計。雖然幾率不大，但可降低風(fēng)險。不得罪人，又能保住酒樓。
“噢？什么計策，還望您賜教。”宋平站起身了，作了個揶。
“哎，掌柜的坐下，哪那么多禮數(shù)。你聽好，現(xiàn)在離三更還有幾個時辰。這樣，你現(xiàn)在帶上二百兩白銀。親自登門。去見見那萬興德。然后……”老劉用手沾了沾手指，在茶幾上寫了四個字。然后起身走開了。
聽了老劉的話，宋平心里還是有點(diǎn)犯嘀咕。但是又沒其他辦法。
“看來只能去一趟萬家茶館了。權(quán)當(dāng)破財消災(zāi)吧?！彼纹絿@了口氣。他沒想到自己剛開業(yè)就碰到這樣的事。只好到賬房提了二百兩白銀的銀票，出了門，大闊步的朝街頭萬家茶館走去。
宋平揣著銀票。邊走邊想老劉寫的四個字。說起老劉。論廚藝，他二人各有千秋。論輩分，那老劉可是老資格了。他可是在江湖摸爬滾打了二三十年的人了。而宋平就算從剛學(xué)武說起撐死也就十六年。
況且老劉是老江湖，這種事見多了，聽他的準(zhǔn)沒錯。
“可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老劉叫我將計就計。我這將什么計，就什么計呢。真是想不通，他怎么不明說呢?！闭?dāng)宋平想著老劉寫的四個字時。萬家茶館到了。就在跟前。
只見一黑底牌扁，漆紅“萬家茶館”四字。牌扁周邊雕著花紋，還鎏了金。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落盡了。約摸還有三個時辰就入三更了。他得抓緊。
他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敲了敲門。門內(nèi)立即傳出話來：“誰啊，茶館還沒開門呢，要喝茶你到別處去?！彼纹揭宦牐智昧藘上麻T。說：“我是新開業(yè)的樂平酒樓的掌柜，我叫宋平。我找萬老板有私事。勞駕你給通報聲?！彼纹皆谡f私事兩字時特地加重了音。里面的人應(yīng)該能明白吧?？衫锩嬖趺礇]了動靜了呢。
就在宋平準(zhǔn)備再敲門時，門打開了，吱吱呀呀的。
“嘿嘿嘿，原來是宋掌柜，里屋請，我們掌柜的在里頭等著您呢。”開門的人邪笑了兩聲。伸手請宋平進(jìn)去
宋平大步走進(jìn)里屋。見到兩個人。沒錯，這其中一個就是孫街長。那另一個鐵定就是萬興德了。
宋平走上前去，作了個揶說，想必你就是萬老板了吧，久仰久仰。宋平打量了萬興德一眼。他是個滿臉肥膘，疊層下巴，環(huán)身肥肉的中年胖子。這人身上得有多少油啊，哼，想必是撈了不少油水吧。瞧那孫街長。都快瘦成精了。
“呵呵，你就是新來的宋老板？哎呀，還真是年輕有為啊。來人，看茶。你特地來，是有什么事呢？”萬興德說這話時，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就跟街角老婆婆賣的豬油糕一個樣。但宋平心里這么想，臉上可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啊，呵呵，是，是我。既然你這么問了，那我就不說廢話，開門見山了?！彼纹窖劬χ敝钡亩⒅鴮γ娴娜f興德。而孫街長一句話都沒說。
“好啊，我最喜歡你這種爽快的人，有什么事你問吧。我定知而不言?！比f興德喝了口茶，露出邪笑。
“在下剛來，不懂規(guī)矩。聽孫街長說，在這三更街上開店的。都得給你百兩白銀，每月再給你抽油水。是這樣的吧?！彼纹奖M量保持平靜，盡量不表現(xiàn)出不滿來。
但還是隱藏不住，語氣充滿了質(zhì)問的感覺。
“喲呵，敢跟老子叫板，不對啊，既然老孫去提醒過了。還這么狂。難不成是有來頭？不行，我得試他一試?！比f興德一驚，敢直接這樣問的除了他那妹夫，也就他了。
“是這樣沒錯，但是，這都是他們自愿的。你看啊，我這雖說是茶館，但可不是那么簡單。我們?nèi)f家人多，是為了給三更街保護(hù)的。世道險惡，我這多留個心眼，你們好做生意。這一來二去的，總有些人給我點(diǎn)銀子。我也好養(yǎng)活手下那幫弟兄們，你說是不?！比f興德一手把玩茶杯，一邊緩緩地說著。
聽了這話，宋平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他一口。就他這還自愿的。但同時，他聽到萬興德人多，果然是地頭蛇啊。
“那萬老板還是個善人呢。我今天還真來對了。你看這……”宋平拿出拿一個小錢袋。輕輕放在桌子上。
“宋老板，你這是做什么，你這剛開店就有這么多現(xiàn)銀？我萬家可不收來路不明的錢?！比f興德站起來，宋平感覺到地磚的震動。
“噢，小弟初來乍到，沒能第一時間上門拜訪。這是點(diǎn)小意思。還望你收下，以后多多關(guān)照我那樂平樓?！彼纹劫r著笑說。
聽了這話，萬興德喜上眉梢，說“既然宋掌柜如此有誠意，那我這就收下了，就當(dāng)交個朋友。呵呵。”
“時候不早了，那我這就告辭了。今夜三更還得開店呢。”宋平走到門口，朝萬興德做了個揖。
“哎，好，慢走，下次再聊，來人吶，送客?！比f興德拖著他那身肥肉。笑著說。
宋平走后不久。萬興德喊來孫街長。說“老孫，你瞧瞧他那幅嘴臉。我估計他有點(diǎn)來頭。這樣，你叫上幾個人，今夜三更，到他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