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一陣密集的鐵甲摩擦聲由遠及近,很快就來到了地字號監(jiān)獄八號房的外面。一個頭戴黑盔,身披黑甲的將官打扮的人急速走了上來。
仇負還站在那條光滑干凈的一人寬通道上。他已經(jīng)來來回回在這通道上走了十來次,每次都是走到軍營城墻下的那小人形洞口后,就折返回來,然后又再次再回到監(jiān)獄這面墻壁的小小圓形洞口邊。
鐵手手托著下巴,一直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這位九纓將軍的動作,一言不發(fā)。
新來這一位疾速上前,帶起一股風(fēng)兒吹拂起黑盔上的紅纓。紅纓飄起,卻是七條紅帶飄飛。這說明這位將軍是一位七纓將軍,至少手刃七千敵。
看著自家的九纓將軍還在走來走去,他沒有上前,而是和鐵手一起默默地站在了旁邊。身后的隊伍在離他二十多米的地方,安靜地呆著,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那鐵槍的槍尖在火把下閃爍著寒光。
“鐵手,鐵腳怎么沒來?”七纓將軍問。
“鐵腳要看店,再說他只有一只腳,來來去去的總不方便。”鐵手隨口答道。
“嘿嘿,若不是他斷了一只腳,回去開了酒館,想必現(xiàn)在頭上也該飄著八個纓的。斷了腳,入不了先天,他的想法也沒錯,找個女人,下半輩子可以這樣快活地過?!?p> “呵呵,難道你羨慕他?要不你也斷個手或者斷個腳?我的吳勝將軍?!辫F手笑著看他——這位叫吳勝的七纓將軍。
“不不不,我有手有腳,還是呆在軍營里的好?!眳莿仝s緊搖頭。
吳勝又稱無勝,也是這軍營中一把好手,是九纓將軍親衛(wèi)隊的領(lǐng)隊。只是這無勝并不是他沒有勝績,而是指別人遇到他往往都是無勝的結(jié)局。
“你們看好軍營,我去去就回?!本爬t將軍仇負突然對著旁邊站立著的鐵手和吳勝喊了一聲,隨后便抬起腳,向著空中一踏。
腳下的空氣便如突然凝固了一般,任由他踏了上去。然后又是一腳,踩在空氣中,完全是踩著實地的感覺。
他的步子邁得極大,只是三步便到了那城墻之上,然后沿著下面這條詭異的通道方向,很快地沒入了黑暗中。
“這事兒有些奇怪。”鐵手突然說。
“是有些奇怪?!眳莿俳涌?,“不僅這事兒奇怪,前來殺人的家伙更奇怪,而且這次死的這個人也有些奇怪?!?p> 鐵手疑惑地轉(zhuǎn)過臉看他,問:“你說這殺手有些奇怪,我沒意見。可這死的只不過是一個小混混,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是因為這個小混混口中提及的南霸。這個南霸名不見經(jīng)傳,但據(jù)最新的消息,他不簡單,因為他是······”
吳勝說到這里時,突然放低了聲音,湊到了鐵手的耳邊。
越到高空,那風(fēng)就越烈。
原本一片漆黑的天空在這烈烈的風(fēng)吹拂之下,稍稍動了一下。而被烏云遮擋的月也喘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這口氣吹散了些許壓迫的黑云,重新放出了一點光芒。
天地間終于沒那么暗了,而這暗也在漸漸地散去。圓月慢慢地露出了一角,然后整張臉都露了出來,只是這臉部遮著輕紗,若有若無。
烈烈的風(fēng)吹著空中的這個人,將九條紅纓吹得飛起。腳下就是虛空,而虛空之下是無邊無際的迷霧森林。遠方的通天柱像一根筆直向天的巨大棍子,撐于天地之間。
仇負就這么迎著風(fēng)站在這森林之上,聽著那陣陣林濤。朦朧的月光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像一尊雕塑。
就這么默默站了一會兒,他沒有再進一步。因為這條光滑的通道到這里便斷了,黑色的森林阻擋了一切,線索斷了。
也許,讓他不再前進的不僅僅是線索的中斷,或者別有原因。
“嗷嗚——”
“昂——”
林中時不時地響起一陣陣怪叫聲,伴隨著這林間勁風(fēng),吹來一陣陣的腥氣。仇負的眼角突然一挑,將目光投向了遠方。
遠遠地,來自通天柱的方向,一個白點正在生成。與仇負的黑甲不同,這白點在月光下分外地明顯,發(fā)著白光。
白點在迅速地放大著,而仇負的眼角再次跳了跳,踩在虛空中的腳無意中前面后錯了一下,形成一個便于發(fā)力的微弓步。
白點越來越大,很快地,一個白衣人的身形就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這天色雖然昏暗,但仇負是先天高手,目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比。他看見了,來人來自拜天教,排行第九,是天九。
人未到,聲已到。
一個清亮聲音穿越了這林間烈烈的風(fēng)傳了過來:“仇兄,這月黑風(fēng)高夜,你怎么有雅興到這森林上空玩耍?”
“哈哈哈——”天九在大笑。
笑聲震動了林間,一只大鳥正于樹梢掠食,被這笑聲驚動?;蛟S是它以為這是一塊百年難遇的美食,所以它撲了一下翅膀,掀起一陣狂風(fēng),便從林間竄了上來。
翼展達三十多米的黑影帶著一雙銳利的爪,向著空中飛行的白影撲去。
看著那個白點的仇負突然就笑了,這是一個很難得的笑容。笑容中充滿著輕蔑,他這是在嘲笑那鳥的不自量力嗎?
在風(fēng)的吹拂下,滿天的黑云都要散盡。而遮擋著月亮的那層輕紗也漸漸地消失掉了,重新露出了潔白如玉的身軀,將一片清輝灑向大地。
一聲哀鳴,一蓬黑羽在空中飄飛。
墨藍色的背景下,一只脫光了羽毛,僅剩下十幾米肉架的鳥兒化為數(shù)截在空中停留了一瞬,隨后便直直地墜了下去。引得林間一陣騷亂,應(yīng)是驚了無數(shù)小動物。
“啪——啪——啪——”
仇負慢慢地將兩手掌合攏,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合掌聲清晰地地傳了開來,籠罩了這四處。
林中突然安靜,剛剛在月色下開始活躍起來的小蟲子也一下子停住了鳴叫,仿佛是得到了什么命令,抑或是受到了驚嚇。
“好手段!”
天九仍然一身輕松,駕著白云來到了仇負的面前。他確實是駕著一朵云,但那不是真的云。那是一塊白色的小石臺,正懸在空中,載著天九在天上飛來飛去,正如那白色巨石一般。
“你也不差!”仇負盯著對面的天九,回了一句。
“不知我們的九纓將軍深夜到此,又是為了什么?”天九問道。
仇負不答,反問:“那尊貴的天九牧不好好呆在你的白色石頭里,跑到這兒又是為了什么呢?總不會是來賞風(fēng)景的吧?!?p> 天九一聽,呵呵一笑:“既然來了,也就不再和將軍捉迷藏。我們感知這里有一股異常的能量波動,而且這股能量非常奇怪,超出我們的認知范圍。所以我懷疑這能量和十年前的那場災(zāi)劫有關(guān),特來查看?!?p> “哦?是嗎?”仇負沒有動,但捏著戰(zhàn)刀柄的右手卻緊了緊,“這是我黑甲管轄范圍,如果真有什么事,還輪不到你們拜天教來查。我看天九牧還是早點回去休息的好?!?p> 天九突然沒了笑容,冷冷道:“如果我一定要查呢?”
仇負上前一步,“嗆”的一聲抽出那把烏黑發(fā)亮的戰(zhàn)刀,說道:“如果一定要插手我們黑甲軍的事,那就先贏了我手里的刀吧?!?p> 天九一愣,但隨即右手一招,一把發(fā)著白光的劍從身下石臺升起,緩緩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天九緊盯著對方,行一個持劍禮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得罪將軍了?!?p> “無妨,請!”仇負意外地客氣,也行了一個持刀禮。
黑幽幽的森林之上,清亮的月光之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正手持一黑一白兩把刀劍,互相對峙著。
周圍已經(jīng)靜得可怕,只有林間的風(fēng)吹動樹林發(fā)出的林濤聲,一浪又一浪。這林中生物仿佛都明白,接下來的將是一場——驚天之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