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中毒
沐浴后，安蕪芯躺在偏房床上，腦中不時回想起麗姑姑所言之事，夜不能寐。貍貓趴在窗檐旁的木竹躺椅上，睡得正香。是自己小人之心了嗎？
菲羽殿。一盞油燈照亮屋內(nèi)狹小的一角，昏明搖曳的燭光讓燈前的黑影愈顯高大陰森。擋在燈前的女子轉(zhuǎn)過身，驕橫寫在臉上，不屑藏在眼底，棱角尖銳，顯然不是什么容易相處的人。
伏在地上的女奴瑟瑟發(fā)抖，稍許余光照在她的側(cè)顏，是方才自稱喜公公手下的小奴。
小奴顫顫巍巍地抓著女子的褲腳，哭求道：”公主饒命，公主饒命?！?p> 墨菲羽嘲諷道：”饒過你？饒過你再讓本宮被人抓到把柄嗎？“
“公主，，公主，奴婢并沒讓她們產(chǎn)生懷疑，啊————”小奴連忙解釋，希望僥幸逃過一劫，誰曾想道話未說完，墨菲羽已經(jīng)拽起了自己肩上的一把發(fā)絲，狠狠砸向桌角。“嘭”的一聲結(jié)束，血已經(jīng)從額頭流了出來，發(fā)絲凌亂，狼狽不堪，再無半分姿色可言。
墨菲羽嫌棄地松開手，道：“你活著就是最明目張膽的把柄。來人！”
墨菲羽一聲令下，輕聲出現(xiàn)一位黑衣人，小奴忘了疼，匆忙爬向墨菲羽，再次忍痛開口：”公主，公主，奴婢奴婢，呃——，你?！蔽凑f完，人已經(jīng)睜大了眼，咽氣在了墨菲羽腳邊。
墨菲羽一腳踢開還盯著自己的死人。沖拔劍的男子呵斥道：“誰讓你在這兒殺的？臟死了?！?p> 黑衣人一聲不吭，默默收了劍扛起尸體，閃出窗外不見。墨菲羽坐在首座上，抬起頭揚(yáng)聲道：“蘇嬤嬤?！?p> 推門而進(jìn)的老婦人，粗蠻大腰，細(xì)眼寬嘴，行動十分敏捷絲毫不像個老人。老婦人上前便是一禮。
墨菲羽打著哈欠，轉(zhuǎn)著脖子道：“打理干凈。本宮乏了要歇息了。養(yǎng)足精神才能，明日在看出好戲?！?p> “諾?！?p> 烏黑濃烈的云遮掩上了明月，蛙聲漸漸消逝，風(fēng)徐徐停歇。
次日清晨。
“啊————”一聲尖銳驚呼嚇醒了悠染殿所有人。
安蕪芯悠閑地立在亭下賞著一池含苞待放的蓮花，被這驚呼弄得沒了興致，敗興而歸。便見昨夜上茶的小宮女驚慌失措地跑出內(nèi)殿，安蕪芯皺眉，上前攔住她，問道：“怎么回事？”
宮女不住地縮著身子，仿若身后有惡鬼尋來一般，瑟瑟發(fā)抖道：“血，臉上都是血！！”
殿內(nèi)傳來一陣驚呼，安蕪芯繞開小宮女，疾步上前，就見幾個宮人不安地端著洗漱物品跪在一邊，墨悠染的貼身婢女卿妙正彎著腰匆忙將捏干的錦布往立在床邊的麗姑姑手上遞，墨悠染一身白色中衣長發(fā)及腰，垂著腦袋，呆坐在床沿邊。一雙手死死捂住臉孔，血絲從指縫間緩緩流出。
麗姑姑接過錦布，湊近墨悠染在她耳邊喃喃安撫道：“公主，公主，松開吧，讓奴婢幫您擦擦，擦擦就好了?！?p> 墨悠染搖著頭，不肯松開手，低聲抽噎：“姑姑，，，讓他們出去。全出去。本宮想靜靜?！?p> 麗姑姑擰了擰眉，轉(zhuǎn)過身，恰巧與立在門邊的安蕪芯對視，點(diǎn)頭示意后，麗姑姑起身，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卿妙疑惑地看向麗姑姑，遲疑自己也要退下，便被麗姑姑一起拉了出去。安蕪芯也自覺退出房間，準(zhǔn)備去拜見一下那個傳聞中格外寵溺那個女人的好姑母，當(dāng)今不掌事兒的李太后。
麗姑姑看出安蕪芯不愿卷入此事，上前攔住她，請求道：“安司人是公主昔日舊友，不如進(jìn)屋寬慰公主幾分？”
安蕪芯皺眉，此事先不說來的有多蹊蹺，自己本就是這悠染殿最為可疑的對象，姑姑竟還要我前去寬慰她？是認(rèn)定了不是自己還是防著自己開脫？墨悠染近些年本就身嬌體弱，靠藥罐子養(yǎng)著，昨日自己殺了趙侍衛(wèi)，老皇帝沒怪罪，借宿悠染殿一晚，悠染公主的臉又出了問題，老皇帝會那么容易再次放過自己?安蕪芯深深望著麗姑姑彎曲的背脊，末了，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屋內(nèi)，眾人走后，墨悠染起身走向洗手架的銅盆前，照著水中倒影，查看臉上傷情。水光瀲瀲，待看清自己面容上可怖的血色疤痕，無助地濕了眼眶，本就不美，如今這般，他怕是越發(fā)不會搭理自己了。墨悠染攥緊了袖中絲巾，無聲落淚。
“不擦擦嗎？”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清靈嗓音。墨悠染慌忙背過身擦干眼淚，展開絲巾遮上面容。
墨悠染確定擋住了駭人的面容回過身，柔聲問道：“你怎么來了？是她們吵到你了？”
“不是。”安蕪芯抿了抿唇，見墨悠染絲毫沒有想擦干凈面上血跡的意思，開口提醒道：“再不清理傷痕，就要留疤了。”
“我。。?！蹦迫菊_口措辭。
守在門外的麗姑姑敲門打斷道：“公主，花神醫(yī)到了?？煞褚F(xiàn)在進(jìn)來處理傷口？“
聞言，墨悠染急忙揚(yáng)聲推辭道：“姑姑，不必麻煩，，”話還未說完，門已經(jīng)被一紅衣翩翩的公子一腳踹開，此人肆無忌憚地跨進(jìn)屋，陰柔張揚(yáng)的容貌，兩額前的發(fā)須飄揚(yáng)，神情滿是不耐煩，身后竄出一六歲孩童，嘴里埋怨著：“師父！人家還沒同意讓咱進(jìn)來呢！”可惜男子并不搭理他，大大咧咧地闖進(jìn)內(nèi)室，將一旁的安蕪芯忽略的足夠徹底，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孩童看癡了安蕪芯的顏，慢下了步子。
墨悠染見人闖了進(jìn)來，連忙背過身，遮著面容急道：“花醫(yī)師，你這......“
原來此人便是墨錦帝尋來給墨悠染治病的神醫(yī)花以謝？到真如傳聞所言：女子相貌，流氓脾性。
花以謝一把拿過孩童抱在懷中的藥箱道：“公主這樣子怕是不打算解毒了？”
“毒？！”墨悠染嚇得一愣。
花以謝斜了眼站在一旁無所事事的安蕪芯，譏諷道：“可不是，還和下毒之人獨(dú)自共處一室倒是心大得很?！?p> “花醫(yī)師怕是誤會了，本司只是，，”安蕪芯聞言開口解釋，心下卻是一沉，若真是毒，自己怕是脫不了干系，這剛回來誰這么盼不得自己死？
安蕪芯開始走神，花以謝也不想跟這個蛇蝎美人多說，聞著她身上漸不可聞的蘭花香，心里冷哼，扭過頭看著眸色復(fù)雜的墨悠染道：“是不是誤會皇上自會查明，本醫(yī)師只負(fù)責(zé)解毒，還請公主配合。”
墨悠染此時也不再拘泥：“好。?！彼侥咀琅?，放開遮面的絲巾，閉著眼靜待治療。
另一邊朝鳳殿。剛洗漱完畢的皇后正在梳妝鏡前挑著今日要佩戴的首飾，身后的梳髻女正低著頭認(rèn)真梳理娘娘發(fā)梢。守在一旁的素嬤嬤正耐心等候著，今日皇上難得讓喜公公傳話早朝后來這朝鳳殿早膳。殿外匆匆跑來一年輕小奴，朝鳳殿眼尖的掃地丫頭一眼看出，是悠染殿的倒茶女奴。
女奴喘著粗氣跑到朝鳳殿內(nèi)，跪在殿內(nèi)，紅著眼道：“皇后娘娘萬安。娘娘！求您救救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