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王,聽說局里人事部門今天找老楊談話,你說是不是局里有意提拔老楊當處長?”一大早,趙德柱副處長就急匆匆來到王立本辦公室,神神秘秘地關上門,丟下一枚“重磅炸彈”。
王立本心里一驚,隨即穩(wěn)穩(wěn)心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三選一,你、我、老楊,有什么奇怪的?說不定明天就找你談話,不是本周出結果么?上面提拔誰就是誰,著急也沒用啊!”
趙德柱急得拍著桌子說:“老楊和局長的關系你知道吧?老胡在位的時候,老楊就明頂暗抗,一直沒把胡處長當回事,咱們三個都是副處長,明明是平級,可他老楊事事處處壓咱倆一頭,聽說他還私下跟處里的同事說他自己其實是‘常務副處長’,誰封他的‘常務’頭銜?這不是明擺著沒把咱倆放在眼里嗎?他要是上去了,能有咱倆好果子吃?”
王立本看著心急火燎的趙德柱,不緊不慢地說:“這么多年的同事,老楊的為人我當然清楚,但是誰當處長,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如果局里真的任命他,咱們不同意有用嗎?”
趙德柱走近王立本,貼在王立本耳邊小聲說:“你知道是誰舉報的老胡嗎?我得到消息,就是老楊!老楊負責財務,賬目往來他最清楚不過,老胡那點兒事他能不知道?能沒他一份兒?可是他仗著和局長的關系,搶先舉報,不僅撇清了自己,還踢走了老胡,給自己騰出了位子,一箭三雕,多陰險多可怕!咱倆這些年一直和他不和,他要是當了處長,下一個倒霉的不就是你我嗎?”
其實關于舉報者的身份,王立本早有耳聞,但是沒有真憑實據(jù),只能聽之任之。王立本皺起眉頭,憂心忡忡地問:“那你說怎么辦?”
趙德柱微微一笑:“他老楊能舉報,咱們就不能舉報?處里的財務他老楊負責,現(xiàn)在出了問題,老胡固然有責任,他就沒責任?他能經(jīng)得起調查?”
王立本驚訝地看著趙德柱:“你的意思是,咱們……舉報老楊?你也知道他和局長的關系,咱們向局里舉報老楊,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趙德柱撇撇嘴:“誰說向局里舉報了?”
“那……你的意思?”
趙德柱一字一頓地說:“捅、到、部、里!”
王立本盯著趙德柱,半晌才說:“你是說,越級舉報?你有把握?”
趙德柱篤定地說:“不瞞你老王,我部里還是有些朋友的,他們可以幫忙?!?p> 王立本不解地問:“既然如此,你向部里舉報就是了,干嘛還要跟我商量?”
趙德柱再次俯下身,靠近王立本輕聲說:“部里派人調查的時候,咱倆得口徑一致才能扳倒老楊,光我一個人的力量可不夠。”
王立本心中一緊,有些緊張地說:“這事兒……我得考慮考慮?!?p> 趙德柱挺直身子,有些不滿地說:“老王,事情都迫在眉睫了,還考慮什么?等局里的任命文件下來,就晚啦!你不是和老胡關系不錯么?你就不想為老胡出出這口窩囊氣?況且……要是我當上處長,肯定不會虧待老王你的,怎么樣?”
王立本額頭有些冒汗:“老趙,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了,你容我想想?!?p> 趙德柱皺皺眉,嘆了口氣說:“老王,我知道你一向做事謹慎,可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你可不能瞻前顧后猶豫不決?。∧愫煤孟胂?,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
看著趙德柱走出辦公室,王立本頹然倒在椅子上,腦中反復回想趙德柱的主意,來來回回權衡利弊,搞得頭疼不已,不禁慨嘆:“地球啊,你快毀滅吧,我累了!”
二
“和鋒格公司的合同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談好了嗎?對方為什么突然拒絕簽約?”張亞男狠狠地瞪著助理劉麗,大聲問道。
劉麗不敢直視頂頭上司噴火的目光,一向說話無比流利的她也結結巴巴起來:“張總,原本……是什么都談好了,可是……今天對方忽然來電話說,要和……其他公司簽約,我問……什么原因,對方也不說,我就……馬上過來向您匯報?!?p> 張亞男看著手足無措的助理,不耐煩地揮揮手:“什么都要我親自出馬,你們還能干點什么?!”
張亞男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撥通鋒格公司老總的電話:“喂,馮總,和我們公司的合同,不是都談好了嗎?怎么又忽然不簽了?是哪些條款您不滿意嗎?”
電話那頭傳來馮總吃驚的聲音:“合同?怎么你不知道嗎?”
張亞男一驚,趕忙問:“我不知道啊,出了什么問題?”
“是你們集團總部的錢副總給我打了電話,說這份合同轉到集團旗下的另一家公司,讓他們接手,怎么沒有通知你?”
錢副總?張亞男想起集團會議時,坐在自己對面肥頭大耳、眼神不善的老男人那張油膩猥瑣的面孔,不由得火冒三丈。
掛了電話,張亞男在助理詫異的目光中,渾身哆嗦著沖出辦公室。
張亞男一把推開錢副總辦公室的大門,嚇了錢大川一跳,看著眼前氣喘吁吁、來者不善的張亞男,錢大川吁了口氣,打著官腔說:“張總,稀客呀,這么心急火燎到我辦公室,有什么事?關上門咱們慢慢說?!?p> 張亞男厲聲質問:“錢副總,鋒格公司的合同是怎么回事?我們辛辛苦苦談了幾個月,還不容易才和對方達成一致,剛要簽約,就被你轉到其他分公司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錢大川盯著張亞男因為激動憤怒而漲紅的臉,舔舔舌頭,干笑一聲:“張總,集團這么處理自有集團的道理,你只不過是分公司的負責人,集團做什么決定,不需要向你匯報吧?再說……”錢大川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著張亞男,“你要是能經(jīng)常到我辦公室,咱們好好處處,不就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了嗎?”
“無恥!”張亞男憤怒到了極點,“姓錢的,你以為你能一手遮天?我這就去找總裁,讓他主持公道!”
錢大川嘿嘿笑了幾聲:“找總裁?實話告訴你吧,轉合同的事是我向總裁建議的,總裁也同意了,你負責的分公司這幾個月業(yè)績這么差,集團能放心把這么大的一個項目交給你?”
錢大川邊說邊走到有些驚愕的張亞男身邊,突然把雙手放到張亞男的肩膀上:“亞男,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年紀也不小了,這個道理還不懂嗎?我……”
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臉上多了五道手指印,錢大川猛地捂住腫起來的半邊臉,對著奪門而出的張亞男惡狠狠地說:“不知好歹的老女人,你等著!”
張亞男踉踉蹌蹌沖出總部大樓,眼淚抑制不住流了下來,抬頭無助地望著天空,大聲喊道:“老天啊,把這些人渣統(tǒng)統(tǒng)毀滅吧!”
三
“王文杰,沒幾天就高考了,學校放假是為了讓你在家好好復習,不是讓你天天約我往外跑?!敝軙匝培街∽?,盯著嬉皮笑臉的王文杰。
王文杰滿臉賠笑:“這不是一天沒見,想你了嘛,復習功課也不差這半天,咱們談談心不好么?”
周曉雅一臉茫然:“談……什么心?你又憋著什么壞水呢?”
王文杰眼神忽然有些猶豫,暗暗給自己打了打氣,才說:“曉雅,你打算……報哪個大學?”
周曉雅松了口氣:“哦,報志愿啊,現(xiàn)在還為時尚早吧,不是得考試之后再報大學嗎?”
王文杰有些著急地問:“甭管什么時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周曉雅認真想了想說:“我,想報南方的大學,選個山清水秀的城市,換個環(huán)境學習生活。”
王文杰失望地說:“咱們這里就有大學,干嘛非去南方?再說,南方好大學分數(shù)那么高,你能考上嗎?”
周曉雅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王文杰,微微一笑:“你以為我是你呀?我??级嗌俜?,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南方大學有什么難的?你呀,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王文杰喃喃地說:“也是,你學習那么好,應該沒問題,可是,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周曉雅看著傻傻發(fā)呆的王文杰,咯咯笑出聲來:“是哦,你還想讓我做你老婆呢!那還不趕緊回家復習功課,說不定能多考幾分,就能跟我上同一所大學啦!”
王文杰仰天長嘆:“蒼天啊,彗星到哪兒啦?趕快滅了高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