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回京
與此同時,天字一號房中。
面具男正坐在塌上斜靠著案幾,白色的內衫一絲不茍的籠罩在身上。也許是因為剛洗完澡,他那如絲綢般的黑色長發(fā)披散了下來,還帶著一點水汽。他伸出羊脂玉般的手,把玩著自己的頭發(fā)。
他的面前正站著一個人,那個人正是李卿。
“老大,唐小將軍失憶了。這應該也是那些毒導致的?!崩钋湔f道,逐漸握緊了拳頭,“要是讓我知道是誰給小將軍下的毒,我肯定饒不了他。“
面具男有些惋惜的問道:“那她現(xiàn)在身體情況怎么樣?”
“看起來基本穩(wěn)定了下來。就是什么東西都要重新學?!崩钋浯穑砬橛肿兊糜行┢婀?,“但他學東西的那個速度是真的快。這才一個下午,就學會了騎駱駝?!?p> 應該說,真不愧是唐小將軍!
面具男:“……”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收回自己的惋惜還來不來得及。像唐疏寒這樣的天才是不需要他這種普通人的憐惜的。
“小將軍那邊還是要你多幫助一下?!泵婢吣姓f。
“是?!?p> 李卿恭敬地離開天字一號房,帶上門時,仿佛聽到了里面人的一聲輕嘆。
……
扣扣。
唐小將軍的房間響起一陣敲門聲。
彼時,唐疏寒正在熟悉《寒玉決》。說是熟悉,其實也就是自己憑著感覺瞎摸索。至于最后的結果嘛,自然是毫無頭緒。
她現(xiàn)在真的很嫉妒那些剛穿越就對身體里的內力、魔法之類的能力如臂使指的小說主角們,只恨不能穿越回當初把唐小將軍也寫成這樣的人。
其實就在一刻鐘前,她還去李卿的房間想要找他幫忙,結果卻被他的室友告知他不在房間內。
她想著,就算沒有李卿的幫助,她應該也能行。這才造就了唐疏寒如今這種盲人摸象般的局面。
可惡!說到底她還是不夠有天賦!
她嘆了口氣,起身去開門,來人果然是李卿。
她立馬向李卿請教了關于內力的事,最后在他的幫助下成功的感受到了神奇的內力,開始了進度條慢的和樹懶的移動速度有的一拼的修行。
唐小將軍的內傷真的很嚴重。丹田虧空,經脈寸斷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唐疏寒運轉了好一會《寒玉決》,才凝聚起一丁點內力。她將這些內力運轉到經脈里的時候,基本上隔兩分鐘就要修復一下經脈。不僅如此,甚至在一些沒有問題的經脈中,她的內力運轉起來也是十分艱澀。
一個晚上下來,別說一個大周天了,就連十分之一個小周天都沒運轉到。
唉,看來她以后還是得多加努力了。
……
次日,日上三竿,客棧一樓。
方桌幾張,黑衣人若干。其他人都是幾人擠著一張方桌。
只面具男獨占一桌。他從壺里倒了杯茶,也沒喝,就干坐著。
有幾個黑衣人沒什么耐心,商量了一下,推出了一個代表去和面具男說話。
“那個……老大,唐小將軍還在就寢。您看是不是……”上去催一下?這么多人等著他呢,他也好意思?
“不著急,等?!?p>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在這時,一個黑衣男子從樓上下來。
這人正是唐疏寒。
她本身穿著的衣服都變成破布條了,她就找面具男借了一套衣服。那衣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有些寬大,她就干脆把褲腳和袖子都往上卷起來一些,然后用繩子綁住。她不會束發(fā),但披散著頭發(fā)又不方便,就綁了條高馬尾在腦后,看起來才更加女性化。
但在場的幾乎所有人都只以為她年紀小,發(fā)育慢,還沒長成;再加上一副好樣貌,這才比較像女性。所以,他們也沒細究。
“讓各位久等了?!碧剖韬仁菍χ娙吮允厩敢?,后又對著面具男道,“不知恩公如何稱呼?”
“馮西和?!泵婢吣写鸬?。
他向唐疏寒招了招手,示意她背過身來。她有些疑惑地照做了。只見馮西和站了起來,比唐小將軍高了將近一個頭。他伸手把唐疏寒綁的馬尾拆了,駕輕就熟地給她重新束了發(fā)。
“好了?!?p> “……謝謝?!?p> 唐疏寒摸了摸發(fā)冠,和馮西和一起坐了下來。至此,兩人的對話才算進入正題。
“既稱恩公,唐小將軍打算如何報答?”馮西和問。
“只要在下有的,都可?!?p> “哦?”馮西和看著她,眼中盛滿了促狹之意,“不若,以身相許?”
唐疏寒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隨即笑道:“恩公說笑了。且不說你我皆為男子,無法做到以身相許。就說自古以來,也只有貌美女子報恩才會以身相許。男子報恩則皆是做牛做馬?!?p> 況且,在下還不知道您長什么樣呢!要是個丑的,只怕也是得了一句“結草銜環(huán)相報?!?p> 她怕馮西和堅持,不得不硬著頭皮搬出現(xiàn)任祭司大人來救場?!岸鞴戎谙律矸?,便知在下家中尚有未過門的妻子,更何況在下對祭司大人可是歡喜的緊……”
反正他應該也不知道唐小將軍和祭司大人的關系到底怎樣。既然這樣,將祭司大人未婚妻的名頭借來一用應該也沒什么……
唐疏寒抬起頭,卻剛好看見馮西和眼中更加明顯的笑意,那雙眸子仿佛在說:你接著編,我倒要看你能說出什么花來。她頓時就編不下去了,抬起手在嘴邊做出拉拉鏈的手勢,站在一旁,安靜如雞。
卻沒想到馮西和主動把話頭接了過去:“唐小將軍的相貌,在這整個開元國都是一等一的,以身相許自然也是使得的。”
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唐小將軍一番,突然又話鋒一轉。
“只是嘛,相比被當成工藝品的花瓶,唐小將軍應該更喜歡當一把利劍。唐小將軍覺得,是也不是?”
其實馮西和本來希望的也是后者。
但后者唐疏寒雖然也不愿意,不過也不好拒絕。畢竟她現(xiàn)在可還在對方的地盤里,又沒有自保能力,旁邊更是有著一群黑衣人盯著呢。萬一她拒絕以后,馮西和直接讓他手下的人把她了結了,那可就有苦沒地說了。
這般想著,唐疏寒陷入了沉默。
馮西和看出了唐小將軍的猶豫,讓了一步。
“唐小將軍放心,報恩是有期限的。我看看,三年如何?”
唐疏寒面無表情,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同意了,畢竟人情債總是欠著也不好。
但她也不想太受人制約,只好又加了個條件:“在不違背道義下,在下力所能及之事?!?p> “成交。君子一言,駟馬難追?!?p> ……
京城,壹香樓。
說起這壹香樓啊,那可不一般。這可是整個京城最大的酒樓??蛇@么大的酒樓背后的老板是誰卻沒人知曉。
有不少人深信這是當今圣上的產業(yè)。因為這酒樓的主廚以前是御廚中的一把手,到了年紀才被放出了宮。還有這酒樓專用的戲班子,也是以前給太后唱過戲的。
這不,酒樓一樓中央的戲臺上,這伙伶人就正演著《將軍傳》中的一個經典橋段呢。
這《將軍傳》可是一部由“已故”的唐小將軍的一生加以潤色改編的戲。這部戲最近兩月幾乎是每天都要上演這么一出。很多人都慕名前來觀看。
這其中就包括原女主楊亦晚。
二樓包廂中。
一女子頭戴面紗,一只柔荑敷面,卻怎么也遮不住她的清冷悲情。
她倚在窗前,舉手投足間都流露出大家閨秀的氣度。
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果酒的度數(shù)很低,但她卻喝醉了。
自唐小將軍死后,她就一直這樣。不僅是她,京城中許多女子都這樣。
猶記得班師回朝的那天。全軍縞素。
本來,班師回朝時是有將軍騎馬游街的。但領頭的馬上卻空無一人。百姓們都知道,這是將領犧牲了的信號。他們自發(fā)的也穿上了白衣,站在街道上為小將軍默哀。
孟老將軍知道唐小將軍犧牲后,差點背過氣去,也幸虧其身子骨硬朗,才挺了過來。
就連皇帝陛下也是一身素衣。他備了一口空棺,將小將軍生前的衣服放進去,親自送到了唐家。
她跟過去,遠遠的就瞧見了站在唐家大門前等候的唐疏寒心心念念的“唐家人”。
她們也是一身白衣,臉上有焦慮,卻沒有一絲的傷心難過。
幾個孩子尚且還能說是懵懂無知,但大人呢?只怕更多的,是怕以后沒有銀兩養(yǎng)家吧。
她實在看不下去,便轉身離開了。
“紅纓,”女子面容悲傷地問身邊丫鬟,“你說,是不是天底下所有的好人最后都得不到善終?”
她看著紅纓,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就連一雙眼睛也是紅紅的,里面流露的是令人動容的悲傷。
“小姐,斯人已逝。您莫要難過壞了身子?!?p> 紅纓是陪著她長大的,也是最了解她的。她知道自家小姐是一個長情的人,只怕是要過很久才能忘掉唐小將軍。卻不知道楊亦晚早就知道唐疏寒的女子身份,只是把她當做至交好友。
“回吧。”
女子起身離開包廂,又恢復了往日的孤高清冷,好像剛剛在包廂中借酒消愁的人不是她一樣。
她低頭走著,卻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差點就撞上了,幸虧男子扶住了她。
“姑娘,沒事吧?”
溫潤清朗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
她抬頭,不期然看到了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和唐疏寒幾乎一模一樣的面龐,就連眉心那點朱砂痣也不差分毫。
“阿、阿寒!”她開口喚道,緊緊的抓住了男子的手臂,不讓他離開。
男子低垂著眼眸,不去看她,只淡淡的說道。
“姑娘,你認錯人了。在下名喚,唐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