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官人需要硫磺來治病,便讓李叔買一點回來吧,只不過兩斤的量,確實是有些多了?!?p> 雪落說完后,既沒有臉紅,神態(tài)也很自然,最關鍵的是,說話還沒有打結。
以高秦這一段時間來對她的了解,她應該是不知道硫磺在那方面的療效了。
也是,怎么能拿自己純潔的娘子去和李叔這個老不正經(jīng)的摳腳大漢相提并論呢!
高秦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笑道:“家里沒有那么多錢就算了吧,我再想想別的辦法?!?p> 其實他早就知道雪落手里不會有多少銀錢,剛才說要買硝石和硫磺,只不過是因為自己要被趕到外院那間小房子中去,一時氣憤而已,現(xiàn)在氣頭過去,自然再不敢那么放肆了。
畢竟,雪落已經(jīng)答應給自己買硫磺了,而且那硝石,也的確是太貴了。
雪凝兒聽高秦說有其他的辦法,于是十分不滿的說道:“既然有別的辦法解決,怎么還要家里面拿錢呢!對了,姐姐,李叔說他有難言之隱,難言之隱是什么意思?。俊?p> “嘶——”高秦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越來越討厭這個黑皮小蘿莉了,于是他咧了咧嘴,沖雪凝兒十分坦率的道:“你不說話會死嗎?”
雪落沒有理會雪凝兒的問題,當然也在無形之中止住了又要開始吵架的兩個人,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高秦后,神色自然的道:“既然是難言之隱,當然是不能說的事情了,這樣吧,過幾天我再讓四郎他們到登州城里去一趟吧,買一點成色好的硫磺回來,官人先用著吧,以后家中寬裕了,再去買也行。至于硝石,官人如果只是要用來冰綠豆湯的話,暫且還是不要了吧,因為家里實在……”
雪落說著,聲音慢慢小了下去,那紗帳中顰蹙的柳葉眉再加上一臉為難的表情,高秦看了,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了。
雖然親眼見過雪落姐妹倆的拮據(jù),可高秦還是有些不相信,一方島主的大當家真的有這么窮嗎?
仔細想想,嗯……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云芝島的確不像他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土匪寨子一樣,但凡有些勢力的小頭領都是穿金戴銀、錦帽貂裘的,這里真的很窮,作為大當家的雪家,也沒有見到多少金銀玉器,就連他和雪落兩人大婚的那天,婚房中的擺置都很樸素。
這種情況下,高秦也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說要買什么硫磺硝石的,但有一點他還是很好奇,斟酌了片刻后,開口問道:“娘子,平常家里都有哪些收入來源?。俊?p> “?。苦拧@個,這個……”雪落說著,有些支支吾吾起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不會壓根就沒有收入來源吧?!”
雪落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高秦一拍腦袋,似乎早該想到的,現(xiàn)在是六月份,正是農(nóng)忙季節(jié),雖然島上的農(nóng)田都是在山坡上開荒出來的一小塊土地,但好歹也有島民忙做,至于雪家呢,雪落就不多說了,有病在身,出門都難,可那雪凝兒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再不就是無聊的坐在門檻上發(fā)呆,這家里怎么會有收入呢!
“可咱們不是海賊嗎?過得這么窮怎么不去打劫啊?”高秦說得理所當然,毫無羞愧。
李叔瞪了高秦一眼,沉聲道:“你小子以為打劫是逛街嗎?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可咱們海賊就是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
“官人,是這樣的?!毖┞涞穆曇魝鱽?,打斷了高秦和李叔二人的對話:“其實也怪雪落無用,患上這樣的怪病,不能出門,不能見光,沒有辦法像爹爹那樣帶領島上的弟兄們?nèi)ズI习l(fā)財,兩年多來,家里有錢的一些器具也都典當買了藥材,所以……”
雪落沒再接著說下去,可高秦和李叔二人都已經(jīng)低下了頭,只不過,李叔的表情是哀傷多一點點,而高秦則緊緊皺著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不去打劫也可以,不過……”高秦小聲嘟囔著,隨后抬起頭來看向雪落,道:“娘子,要不家里掙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吧,反正我每天也是閑著。”
“交給你?”
雪落還沒有說話,雪凝兒就首先就忍不住了,差點笑出聲來,滿臉嘲諷的道:“你能干嘛?給寨子里的老母豬治病嗎?寨子里可沒有幾頭豬吧!”
高秦聽了雪凝兒的話,不怒反笑道:“對啊,你怎么知道我要給你治病的?不過除了治病之外,我還有更好的辦法來掙錢!”
“什么更好的辦法?”
很意外的,雪凝兒這次竟然沒有反應過來,不但沒和高秦繼續(xù)吵架,反而是對賺錢的法子更加好奇,或許真的是窮怕了吧,畢竟高秦都還記得,第一次來島上的那個晚上,雪凝兒吃雞腿的那樣子,的確有些狼狽。
當然,雪落這個時候也很好奇的看著高秦,靜靜等候著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賣鹽!”
高秦很認真的說出這兩個字來,可很快雪凝兒就抑制不住笑出聲來了,邊笑還一邊取樂道:“賣鹽?那黃不拉幾的東西到處都是,誰會出錢買???再說,私自販鹽按照大宋律法,是當斬的,你不知道嗎?”
雪凝兒說著,李叔在一旁也笑著搖了搖頭,明顯是把剛才高秦說的話當玩笑了,不過雪落倒仍舊一臉平靜,目光中沒有絲毫的輕視。
高秦見雪落如此神情,心中也便多了幾分把握,接著道:“那些海鹽在你們手里是黃不拉幾的,可在我手里,能讓他變成白白的精鹽!至于販鹽當斬,咱們可是海賊,又不是什么好東西,連殺人越貨都不怕,還怕大宋律令?”
高秦說完后,雪凝兒和李叔都沉默了,只有雪落仍舊是那一幅風輕云淡的表情,輕聲道:“那官人準備怎么做呢?”
高秦指了指院外,道:“只要娘子答應讓寨子中的弟兄們在前面的沙灘上挖七八個大坑,然后每天再派五六個人聽我吩咐就好了!”
雪落和李叔都沒說什么,雪凝兒倒是柳眉一豎,不滿的道:“聽你吩咐?”
雪凝兒心里那點小九九高秦清楚的很,于是他便豪邁的一揮手,道:“好好好,聽你吩咐也成,不過到時候該怎么做,得聽我的!”
“這還差不多!”雪凝兒一聲冷哼,傲嬌的抱起了胳膊,也不知道她整這么一出,到底有什么意義。
雪落和李叔對視一眼后,隨即輕輕的點了點頭,道:“這樣也行,不過關于販鹽的事情,官人還是不要參與其中了,讓四郎他們?nèi)グ?,登州城你并不了解?!?p> 高秦點了點頭,沒有反駁,不能出去親自體會一把當賊的感覺,其實還是有些遺憾的,可雪落說得也對,按照大宋律法,販鹽畢竟是死罪,馬虎不得,讓李叔個他們幾個帶著自己這樣一個人生地不熟的隊友去,是真有可能被衙門團滅的。
現(xiàn)在暫時敲定了掙錢的事情,話題又回到了給高秦買硫磺的問題上:
“官人需要硫磺,明天便讓李叔去城里買一點回來吧,只不過量可能不會太多,官人不妨先用著。”
“既然家里沒那么多錢,就暫時緩一緩吧,我也不是特別急著要用。”
“那怎么行呢?官人既是要用來治病,當然不能耽誤……”
“真的!我真的不急著用,就是一點小毛病而已!”
“咳!”李叔在一旁狠狠的咳嗽了一聲,然后看著高秦,語重心長的道:“姑爺,這事情真的不能緩,你上次在城里就應該和灑家說的!灑家等會便去和趙家四郎說一聲,讓他明天再進一次城,帶幾兩成色上等的硫磺回來,最近幾天也要好好調養(yǎng)!”
雖然雪落不知道李叔的言外之意,但高秦可是一清二楚,臉上立馬拉下三道黑線來:“調養(yǎng)你妹!”
高秦對李叔扔下一個鄙視的眼神后,就邁開腳步,獨自到外院他此前住過的那個小房間去了。
沒辦法,今天晚上自己又要到這里來了,該收拾的還是要簡單收拾一下的,再者,他也不想在那繼續(xù)被雪凝兒用好奇的目光盯著,言多必失,不管是關于硫磺的藥效還是作用,說多了都不好。
兩人成親都有好幾天了,可夫妻倆就在一起睡……不,還談不上睡,就只是在一起呆了一晚上,結果自己又被趕到婚前的這個小房間里來了,果然贅婿就是容易受人拿捏啊,還是要趕緊爆發(fā)點小技能,提升提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才行。
高秦這天夜里沒有睡好,倒不是因為被雪落趕出來而傷心欲絕的緣故,而是他白天根本就不怎么累,再加上晚上的蚊蟲實在是太猖獗,所以才拍拍打打,迷迷糊糊的一直淺睡到了天亮。
早上起來,高秦看著滿腿的紅疙瘩,陷入了沉思。
在以前夏天的夜晚,高秦一向是空調風扇裹棉被,眼下這種環(huán)境,對他而言,實在有些不友好。
幸虧這房間里晚上還有海風可以吹進來,并談不上有多熱,否則,昨天一晚上估計就能把他給整崩潰了。
雪落和雪凝兒房間里面可以擺放一大堆的艾蒿用來驅蚊,可他高秦作為一介贅婿,是絕對沒有這個待遇的,有一點放在床頭就很不錯了。
畢竟艾蒿不是沙子,雖然常見,但在這遠離大陸的小島上,也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哎,后世的蚊香,雖然效果也不怎么好,可總比這曬干了的艾蒿要強不少倍,看來,自己搞錢的項目當中,還要多出一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