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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衫輕

第三十六章 去天都

羅衫輕 一斛明月 2007 2019-07-20 19:20:00

  就這樣,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就是出發(fā)的日子。

  龜茲王率一眾王親國戚、文武群臣在大殿外,擺了極大的陣仗,像送行出征的大將,莊重肅穆,卻又透著隱隱的傷感。

  龜茲以白為貴,只有王族姓白,也只有王族才可衣白。故而這日,作為和親公主,白裳裳穿著一襲輕羅白裳,宛若現(xiàn)代的嫁紗,襯得她格外肌膚如雪、冰清玉潔。

  頂著一頭金玉頭面,白裳裳被宮娥扶著走到王座前,向龜茲王三跪九拜。而每次抬起頭時,都能看見他眼眸深邃,不辨悲喜。

  回憶起幾日前他所說的話,想到也許今日一別便再無相見之日,白裳裳不由一陣悲戚泛上心頭,眼底里浮起些霧氣來。

  可又不愿在這樣的場合下失了分寸、落人口實,只得強忍著,任由雙眼被淚霧住,也不掉下一滴來,輕聲對著這位今世父親囑咐道:“兒今日遠嫁,不能在膝下盡孝,還望父王多多保養(yǎng)珍重,兒必日日在萬里之外為父王禱告祈福。”

  說罷又是久久一拜,才扶著丫鬟立起身來。

  龜茲王似也被她帶著染上了悲緒,嘴角抽動了幾下,卻始終沒開口,點了點頭便揮了手,示意她登車上路。

  白裳裳見狀便也不好再耽擱,又對著溫儀側(cè)妃福了福身,道了句珍重,便轉(zhuǎn)過身來,一步一步踏著足下綿軟的波斯紅毯,走向那架和親玉輦。

  李元祈站在玉輦一側(cè),看著她今日格外盛裝,向他緩緩走來,一時晃神,竟生出些癡念,仿佛這身嫁衣是為了他而穿。

  只見她那如瀑的青絲被盤成飛天髻,白玉雕成的芙蓉梳篦固在當中,一段雪白的軟羅絹絲帶系在髻后,直垂到腰間,憑著輕風微微飄動。

  鑲著孔雀玉的金步搖斜簪在兩側(cè),隨著她蓮步輕移搖搖曳曳,日光下若波光瀲滟。額帶上一滴紅絲瑪瑙如血一般悠悠蕩在眉間上,映襯得她玉面生輝,恍若紅梅落于白雪。

  那一身輕羅白裳,層層疊疊,柔如柳絮,輕似浮云,移動間,翩躚若舞。

  只見她越來越近,終于走到眼前,想必是因著離愁別緒,看向他時的眼里似還有一團霧氣,卻又生生扮上幾分笑意,對著他禮數(shù)周全地行了禮,看得他莫名一陣心疼。但也不便聲張,只得按著儀制回了禮,伸手扶她上了玉輦。

  轉(zhuǎn)身又遠遠向著龜茲王行禮告辭,便騎上打頭的千里駒,帶著和親隊伍向著中原天都出發(fā)了。

  因在來龜茲的路上差點中了圈套,李元祈便不敢大意,早早就安排人回都護府傳令,又加派了百來人到龜茲,一路護送和親車馬。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龜茲城,向東而去。

  可出城才走了十幾里,到官家驛站,李元祈便下令停駐整頓。

  白裳裳在玉輦里聽見這安排,頓覺詫異。才走了這十幾里,既無需補給又并未勞頓,此時便要駐扎休整,甚無道理,更何況是這一大隊人馬。

  莫非這中原狐貍又在耍什么花樣?

  可想到此次東去之路,一兩個月的光景,吃住行都得靠他的照料,如今剛剛開拔,當著他們中原人的面,自也不好與他分辨,便只好掀開帳簾,預備下輦。卻見李元祈已站在一側(cè),見她探身出來,便伸手相扶。

  雖不愿與他走得過近,可穿著這身衣裝實在行動不便,猶豫一瞬,也就只好搭著他的手下了輦來。

  但不知怎的,觸上他那雙微有薄繭的手,不覺心頭一震,似是被那手心里的溫熱燙到,直達周身。

  一晃神,踩住了裙角,腳下一歪便要跌倒,卻被他大力一扶,直靠在了他懷里。

  白裳裳覺得面上燒得滾燙,后頸上分明感受得到他吐出的氣息,和著那股子特別的龍涎香,擾得她心緒紛亂。忙低了頭去,掩下面上慌亂,以免被人看見。

  可這窘態(tài)卻沒逃過那雙眼睛,只聽耳畔傳來他低低地笑聲:“公主這華服美雖美,到底行動不大方便,本王特為公主安排在此處更衣,也好松快些?!?p>  說著便將她扶著立穩(wěn)了身子,引著向驛館內(nèi)走去。

  上了二樓,進了一間隔間,李元祈轉(zhuǎn)身關了門,見白裳裳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便沖著她笑道:“公主放心,如今你的安危比我自己的還要緊些,我自不會對公主不利?!闭f著便伸手請她向內(nèi)間走去。

  白裳裳將信將疑,可當下也只能仰仗著他,便一面向內(nèi)走一面留神四下探看,卻見內(nèi)間簾幕后端坐著位美人。

  雖未如她這般隆重,卻也一身富貴打扮:錦繡衣裙,金玉珠釵,頗有王門貴女的氣度。再看那眉眼,雖不甚美艷,卻也秀氣和順,身量也頗為裊娜纖弱,遠遠看去竟與自己有幾分相像。

  那女子見他二人進來,忙站起身來,端端行了禮,開口道福。

  李元祈揚了揚手,讓她起身,見白裳裳一臉疑惑地拿眼上下打量她,李元祈靠近了些,湊到耳邊低聲解釋道:“為了公主的安危,自今日起至平安到達中原境內(nèi),這女子便會替了你的身份扮作龜茲嫡公主。”

  說著又指了指放在軟榻上的一套水藍胡裙道:“還請公主換了穿著打扮,這一路充作侍女,如此更穩(wěn)妥一些?!?p>  白裳裳聽了這話,便明白他是怕路上遇見不測。畢竟中原與龜茲和親,并非人人都心中歡喜,突厥人就第一個不愿見到。而不論是哪方勢力,如若想要阻止和親,想來都會沖她下狠手,只有她死了,和親之事才有變數(shù)。

  故而李元祈若想要順順利利完成這趟差使,最最要緊的便是保住她的性命,因此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計策,倒是情理之中。

  只是白裳裳看著眼前這妙齡少女,一樣的花樣年紀,也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卻要擔著替她去死的危險,心中頗為不忍,再想到李元祈說出這安排時毫無憐惜、理所應當?shù)目跉猓粫r有些氣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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