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樊樓閑話惹貴人
云曦憤慨道：“可不是！從那以后盛京里人人稱她紅梅娘子！時人都瞎了眼不成，這等子矯作虛偽之人，被人比作紅梅，也不怕玷污了那紅梅！哼！”
“這個珠娘子惹了伯爵府兩父子反目，自是怕那世人口誅筆伐，何況伯爵府私下里要處置她一個伎子簡直易如反掌，她無根無萍的無所傍身，能想法子從這困頓里脫出身來也是本事！”沐沁雅低頭啜了一口茶，慢慢說道。這珠娘子跟這父子倆有沒有首尾她不知道，只怕是無風(fēng)不起浪，想來是這珠娘子本想從這父子倆身上撈些好處，沒想到弄巧成拙，惹出父子反目的禍?zhǔn)聛怼５@人卻能借伯爵府父子反目的禍?zhǔn)伦兂勺屪约郝暶h(yuǎn)播好事，不是本事是什么？
“雅姐姐，你怎么還幫她說話呢！”云曦不滿道。
“不是我?guī)退f話，只是在說事實而已。這人如今在盛京能有這等子風(fēng)光，必是她苦苦鉆營之故。也是那伯爵府父子倆不爭氣白白給人做了那墊腳石?！?p> “那倒是，這忠勇伯爵府可算是爛透了，伯爺自己就妻妾成群弄得家宅不寧，子弟也個個是那酒色之徒，沒一個成器的，盛京世家里教育自家郎君也都拿著他們家做反例呢！一個好好的勛爵世家沒得就這樣沒落了，也不怕他那祖宗氣急了從墳里跳出來！”
沐沁雅被云曦的話逗得一笑：“先不說這個了，這珠娘子怎會惹到你了？”她只覺得自己這個表妹像極了舅母，性子有那么幾分潑辣急切，但卻愛憎分明，極明事理。
“說起來也不算事兒，就是幾個月前我去玉氏的成衣鋪買衣裳跟她碰上了，也是我眼拙偏巧跟她瞧上了一件兒湖藍(lán)色的軟煙羅束腰廣袖流仙裙，既然這人先比我到了片刻，我自然就沒緣由跟她搶呀！更何況我一個世家女郎跟一個伎子搶衣裳，傳出去了不是丟了侯府的臉面么？可誰知這人見我不買，她倒不依了?！?p> “那她做了何事？”沐沁雅聽到這里眉頭一皺，不禁問道。
“她見我不買，就上前來與我說道，還以妹妹相稱，呵！我一個世家女郎可不敢有這等子姐姐，這不明擺著故意埋汰人么？她還說既見我相讓，她又年長于我理該她來相讓，所以特意買衣相贈?！?p> 沐沁雅看向此刻正在中樓撫琴的珠娘子，眉頭緊皺，臉色有些不虞，說道：“看來這人以往是踩著人往上爬踩習(xí)慣了，也不想想有些人她踩得起么？”
“可不是？！這伎子想利用我博一個贈衣的美名，順帶還想以此跟我攀扯上，甚至還以姐姐自稱，她真當(dāng)自己臉大不成！不過，還好錦繡機靈當(dāng)時就給懟回去了，倒省的我親自出手了，免得被這人給廝纏上?！?p> 沐沁雅諷笑道：“世上不乏珠娘子這等子逢著可用之人便利用殆盡之人，自己往上爬無可厚非，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可是逢人便拿別人當(dāng)傻子，以為人人盡是其手中的棋子，那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要是驪娘子還在，盛京里那幫子世家郎君面前哪還容得下她？”一聽云曦這么說，沐沁雅頓時來了興趣：“驪娘子是何人？名頭比如今的珠娘子還大？”
“豈止是名頭大，我雖沒見過，但聽過不少有關(guān)她的風(fēng)聞，反正大約就是那種~~~恩~~~那話怎么說來著，好像是：目如秋水，眉似遠(yuǎn)山，小口櫻桃，細(xì)柳楊腰。妖艷不輸太真，輕盈勝如飛燕?；幸上膳R凡世，西子南威總不如。恩，原話好像就是這樣說的。”
沐沁雅越聽越來勁兒，這就是活生生的話本子呀，接著問道：“呃，你剛剛說原話？原話是誰說的？哼！想必不是個斗雞走狗的浪蕩子，就是個聲色犬馬的博浪哥兒！”說完見對面的云曦臉色一變，半晌才支吾道：“呃~這話，這話是我哥哥說的?！?p> 沐沁雅被茶嗆了一下，有些狐疑道：“暄表哥？”見云曦鄭重地點了點頭，沐沁雅有些認(rèn)命道：“來，咱們吃菜，剛才的話你就當(dāng)我沒說?！?p> 云曦見她剛剛還是一副興致盎然的樣子，瞬間就似霜打了的花兒一般，不禁笑道：“雅姐姐，我不會跟哥哥說的，我你還信不過么？不過三年前，這個名滿京城的驪娘子就離奇失蹤了。如果她還在，哪有珠娘子什么事兒！”
沐沁雅放下筷子，問道：“你說什么？驪娘子失蹤了？”
“對?。∥腋绺缡谴罄硭律偾?，專管刑獄，他還調(diào)查過一陣子呢！不過過了一段日子就不了了之了，我后來還問過他呢，可哥哥只說驪娘子失蹤非是為人所害，既是如此，便是別人的家事。我再問，哥哥就什么也不說了?！?p> “有意思，那這個驪娘子如果照你所說，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那滿盛京里傾慕她的郎君不知凡幾，既然你哥哥去查過，說她沒有被人所害，還說是別人的家事，那這驪娘子明顯就是入了某個人后院唄！”
聽到這里，云曦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說道：“對呀！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兒?！?p> 沐沁雅簡直亢奮的不行，這比看話本子有趣多了：“什么事兒？”
“三年前我生辰那天，我哥哥在樊樓下了定子，可那天樊樓沒送酒食到侯府反而是掌柜的親自前來告罪，說酒食沒法子送了，不僅退了定金還說來日定當(dāng)奉上酒食以作賠償。哥哥問那掌柜為何，誰知那掌柜支吾了半天見哥哥動怒才說，那天是晉王殿下派人圍了樊樓，好像要找什么人，又說晉王殿下在樊樓遇上了寧王殿下，兩人不知怎么的就動起手來了。至于后面發(fā)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可驪娘子就是在那段時間失蹤的，你說那掌柜的說晉王殿下在找什么人，會不會就是驪娘子啊？”
沐沁雅垂眸飛快地思索著，一個傾城美人，兩個皇帝敕封的親王，兩男爭一女？這倒是像話本子里的故事，可事實真是如此么？表哥還去查過此事，后又說這是別人的家事。家事？難不成真是入了那寧王的后院？而晉王恰巧也愛慕那驪娘子，聽聞驪娘子失蹤后就圍了樊樓，在樊樓又見到了寧王這個情敵，所以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才令兩個當(dāng)朝親王不顧身份廝打了起來？
“難不成真的入了那寧王的后院？”沐沁雅感覺有些匪夷所思。一聽她這樣說，云曦瞪大了眼睛：“真的？！”
沐沁雅一聳肩：“我就是瞎猜的，總覺的還有些別扭，那寧王親王之尊要一納一個藝伎為妾還不簡單，干嘛還要偷偷摸摸的搞什么失蹤？”
云曦下巴一抬，甚是得意道：“這你就不懂了罷！雖說是一個妾，可那是皇家的妾呀，就算是身份可以低一些，可皇家絕不會讓一個藝伎做那親王的妾。那驪娘子也忒可憐了，才貌雙全，如果要是跟個普通人也能當(dāng)個正頭娘子了，何苦要沒名沒分地跟著寧王當(dāng)那侍候枕席之人。”
沐沁雅聽著云曦說到最后竟有些憤慨之意，不禁一笑：“怎么？你是替那驪娘子鳴不平么？”
“當(dāng)然，我是為天下不平之事鳴不平！”
沐沁雅被她給逗得大笑：“哈哈哈~~不愧是大理寺少卿的親妹妹，我看啊，你該去參加科舉，說不定咱們大周將來還能出個女包公呢！”
云曦見沐沁雅笑得前仰后合，被她一激，直道：“怎么？說不定我去參加科舉還能拿個女狀元回來呢！”
趙琛聽著兩個小女郎間的逗話只覺甚有意思，不覺大笑道：“哈哈~~~那在下就先恭喜這位未來的女狀元了，到時候女郎披紅掛彩，敲鼓鳴金，騎馬游街，前呼后擁，想想就覺好不威風(fēng)！”
沐沁雅和云曦聽著男人的大笑聲已是一驚，兩人俱是向趙琛看去。聽著他的話顯然這廝剛剛偷聽了她們的談話，這廝居然聽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