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冰靈回轉(zhuǎn)身瞪著他。
這般冰冷中帶著氣的神情若是有眼色的人見了,都知道識趣的離開了,但常庭章偏偏像是臉皮厚得很,眉眼中的笑意仍是那樣張揚著。
“你話太多。”宋冰靈扔下這句話,索性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常庭章連忙跟上,觀察了一下她的神色,他仍是不在意地笑道:“男子話多是很正常的,你看你話那么少,我若是不多說一點,這氣氛不是很尷尬嗎?”
“原來你還知道尷尬呀,”宋冰靈邊走邊諷刺地斜瞟他一眼,“我還以為你們臉皮厚得可以當(dāng)城墻呢。”
常庭章一點兒也沒生氣,說:“當(dāng)城墻多好呀,你看,既可以保衛(wèi)一城之民,還可以守衛(wèi)自己的家園,我的臉皮要是厚得像城墻,那也不錯呀!”
宋冰靈氣極反笑,沒再理會他。
尚書府門前的那條路是條寬敞的大道,正當(dāng)常庭章在想著該怎么逗宋冰靈一笑時,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身邊。
宋尚書掀開車簾,神色并不太好看。
他看了看宋冰靈,又打量著常庭章,然后神色帶著點不怒自威的模樣,說:“冰靈,上車來。”
宋冰靈神色略顯得拘謹(jǐn),她看了一眼常庭章,這才伸手扶著馬車坐了上去。
宋尚書拉著她上車來,又看著常庭章,說:“你小子是誰?”
常庭章只是在一些宴會上跟宋尚書照過幾面,話卻沒有說過,見他這般瞧著自己,神色很難看,也就知道他是誤會了。
這誤會了他不要緊,只是宋冰靈回去若是因為這挨批評,那他當(dāng)然過意不去。
他扯出一絲笑容,給宋尚書行了個讀書人的禮:“伯父好,小子是永恩伯府的,常翰林是我的父親,我和令郞是至交好友,剛才是因為正巧碰上宋姑娘,所以才一道走了,伯父千萬別怪罪?!?p> “哦,原來你是常翰林家的,難怪看著唇紅齒白,讀書人的模樣,話說上回我的那幅畫,好像是你們常家的某個小姑娘所臨的,臨得跟真的一樣,老夫還想見一見她呢。”聽說是常翰林家的兒子,宋尚書的臉色稍稍溫和了一些。
常庭章也笑了起來,“臨尚書那幅畫的是我的妹妹,妹妹善畫,臨那幅畫時小子恰好就在身邊?!?p> 宋尚書難得帶笑,頗有點興趣地問:“哦,她臨了多久?”
“好像,才一個時辰不到吧?!?p> “一個時辰?”宋尚書沉吟起來,一個時辰這功力還真不錯,尤其還是那么一位才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常庭章趁著宋尚書沉吟的功夫,看了看車?yán)锏乃伪`,只見宋冰靈坐在那里,臉色不變,只是見他看她,方才斜瞟了他一眼。
宋尚書也不沉吟了,雖然很想見一見這個善畫的常家小姑娘,但怎么說的,到底諸多不便。
“那你去找韶兒玩吧,老夫帶著冰靈出去找好友聚聚?!?p> 常庭章微微笑著,又行了一禮,說:“伯父請便。”
宋尚書看他禮儀無差,人也長得俊俏,再加上跟常翰林在朝上的關(guān)系也還不錯,所以對他還是印象不錯的。
馬車往前面熱鬧的街道駕去,遠(yuǎn)了一段距離后,常庭章才直起身來,看著那輛馬車的尾巴在想,宋尚書去找好友聚聚,為什么一定要帶上宋冰靈?
常庭章略略覺得沒勁,又回頭看了看尚書府的大門,他跟宋韶算不上什么至交好友,沒必要進(jìn)去尚書府了,還是回家吧。
而在另一邊,靖平侯府的側(cè)門處。
那有著五短身材長得面目可憎的男子駕著一輛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的車簾掀開,一個丫環(huán)先跳了下來,然后她扶著一個年輕的姑娘下了馬車。
這個年輕姑娘就是那天在七夕節(jié)上去請求常溪過府來的齊慧蓮。
齊慧蓮臉色冷如寒霜。
自從那天在七夕節(jié)上,常溪拒絕了她的請求,不愿意過府來探望生病的三哥后,她的心里對常溪的感情也發(fā)生了變化。
從前,她是拿常溪當(dāng)最好的閨蜜,也是拿她當(dāng)最親近的嫂嫂來看待的,但三哥病重,常溪竟然如此冷漠,她百般請求,還是被她拒絕了,從那以后,她就發(fā)誓,跟常溪從今以后再無半點感情可言。
可笑的是,她剛才回來的路上,竟然看見了常溪與一個男子并肩行走,有說有笑的樣子。
那男子長相俊朗,而且還一副逗常溪開懷的樣子,分明是一對互相產(chǎn)生了感情的戀人。
她看見這一幕,不由悖然大怒。
三哥才病好沒多久,可她常溪竟然在三哥病重期間,就與旁的男子勾搭上了。
雖說是自己的三哥負(fù)了她,可她呢,不過才幾個月,她轉(zhuǎn)個身就能把三哥忘了,連個陌生人也不如,那她對三哥又能有多少感情可言?
她頓時覺得自己和三哥,靖平侯府和世人,都被這個常溪的這個“受害人”的假象給欺騙了。
若是一個忠于感情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能與旁的男子成雙成對地出入?
她根本就是水性揚花!
卻讓哥哥受盡世人的唾罵!
于是她讓車夫下車去,跟著他們,看看到底要去哪里幽會。
可是沒想到,他們的警戒心也很強,竟然讓他們發(fā)現(xiàn)了,還甩開了車夫。
哼。
若是清清白白的,何須這般鬼祟?分明是心虛了。
齊慧蓮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她也為三哥被這個女人的蒙騙感到憤怒,她根本水性揚花,退了那親,她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與旁的男子出雙入對;
而三哥呢,他不過就是一時鬼迷心竅,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可旁人卻還是對他們靖平侯府議論紛紛的,連母親想為三哥重新再談一門親事,人家都推三阻四的不愿意。
齊慧蓮進(jìn)了府,徑直就去了三哥的房里。
三哥正在書房里看書,他才病好沒多久,臉色還是很蒼白,他已經(jīng)幾個月沒踏出府門一步了,自然不知道那常溪已經(jīng)變了心了,若是知道,三哥定然不會再對她心有所愧。
齊云衡見妹妹進(jìn)來了,抬頭露出一絲笑容:“你怎么看起來一臉怒氣的樣子?誰招惹你了?”
齊慧蓮一聽這話心里的氣也涌了上來:“三哥,我問你,當(dāng)初你和常溪在一起時,常溪是不是真的對你有感情?”
齊云衡神色微怔,嘴角的笑容也落了下來,眼底略過幾分怔然,他低下頭繼續(xù)看書,只是說:“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齊慧蓮眼眶都?xì)饧t了,走到他面前,把他手上的書奪了下來扔在桌上,說:“你知不知道她常溪已經(jīng)變心了?我剛才在路上看見她和一個男子一起同行,有說有笑的樣子,就像當(dāng)初你和常溪一起時的模樣!”
齊云衡神色煞白,躺在搖椅上的身體也像是一下子僵掉了,放在身前的手卻不自覺地緊縮著。
齊慧蓮沒注意到,只是要把這些事實告訴三哥,好讓三哥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三哥,我知道你心里對常溪有愧疚,但是從此以后,你不需要再對她愧疚了,她這種女人,就是水性揚花!你不要她是對的!不然她嫁過來還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么有辱門風(fēng)的事情來呢!”
齊云衡抬眼看著自己妹妹,眼底有著寒霜一樣的冷意,他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妹妹竟然對常溪有著這么大的怨恨。
他一字一字地說:“慧蓮,是我對不起常溪,如今常溪愿意和誰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但你不能,但我的過錯,都化成怨恨加諸在她身上。”
“怎么不能?三哥,你病得那么重,她竟然拒絕來看你一眼!我已經(jīng)跟她說得很清楚,你當(dāng)時的病情兇險,可她還是妄顧,這樣的女人三哥你不需要對她有任何的念念不忘,更不需要對她有任何的愧疚!”
齊慧蓮越說越是覺得氣,憑什么,她把事情告訴了三哥,沒有夸大一點點的事實,可三哥還是像以前一樣惟護(hù)著她常溪。
從小到大,常溪只要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三哥的眼里就只有常溪一個,還讓她一定要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照顧常溪。
憑什么?為什么?
連母親也是一樣的偏心著常溪。
她照他們的意愿去做了,她盡她的努力把常溪當(dāng)成閨蜜一樣相處,盡管她妒忌常溪分走了三哥對她的愛護(hù),可她還是把她當(dāng)嫂嫂一樣,在外人面前,她們是相處得多好的姑嫂。
如今,常溪退了親,為什么三哥還要惟護(hù)她?